秦湛從未對任何一個作品發(fā)表過言論，沒有批評也沒有支持，態(tài)度淡淡的。

    他的名頭在學(xué)校里響亮起來，有許多方面的原因，從外形到年齡，從生平履歷到科研成果，他是一個神秘的未解之謎。

    小組答辯人正了正西裝，恭敬地朝秦湛問好。

    顧辛夷乖巧地退到了旁側(cè)，認真地聽著。

    “你說車鎖開關(guān)全都只能依靠與之配對的手機經(jīng)由相應(yīng)的app完成？”秦湛問，聲音從話筒里流淌出來，許多人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微微有些愣。

    答辯人也愣愣地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點頭。

    他們團隊在智能自行車鎖設(shè)計之初就省去了實體鎖孔，以防被撬開，他有些不太清楚秦湛究竟想問些什么。

    秦湛給出了質(zhì)疑：“那手機如果丟了，是不是車子也拿不走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現(xiàn)場卻突然寂靜了。

    第五組團隊整個就呆住了，答辯人頭上冷汗直冒，磕磕巴巴地道：“理，理論上是這樣……”

    這是他們從未考慮過的問題，智能車鎖只能綁定一臺手機，不能解綁，如今卻成了最大的漏洞。

    有觀眾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秦湛又問了：“如果你們的作品流入生產(chǎn)，那么成本可以控制在什么范圍內(nèi)？”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很在點，沒有多余的解釋，也沒有過多的感情，只是在心平氣和地詢問。

    答辯人卻徹底慌了神，道：“這個我們并沒有計算，在后續(xù)的開發(fā)過程中可能……”

    “那展示的成品呢？”秦湛側(cè)過頭來，指了指顧辛夷手上的簡陋車鎖，“共計多少？”

    顧辛夷只好再次將車鎖展示出來。

    “八，八百?！贝疝q人咬牙道，“由于最前期準備不充足，還浪費了一部分素材?！?/br>
    秦湛點點頭，繼續(xù)道，道：“德國一家公司在前年也做過這樣一項產(chǎn)品，lock8，報價180.7美元。設(shè)計理念和核心思想與你們?nèi)绯鲆晦H?！?/br>
    人群中有人爆了句粗口：“靠，老子兩百買的車，上個八百的鎖，我是腦子抽了吧我！”

    他說得粗俗，可相當實在，不少人贊同。

    附合聲愈來愈大。

    兵不血刃。

    顧辛夷心里陡然就冒出這個詞來，霎時間對秦湛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看了看秦湛，想起他身上的小泡利光環(huán)來。

    泡利生前以刻薄毒舌聞名，據(jù)說連愛因斯坦都招架不住他的毒舌攻勢。

    秦湛完美地繼承了這一點。

    顧辛夷突然就懷疑起了他為何被稱為小泡利的真正原因來。

    秦湛不再發(fā)言，關(guān)了話筒的開關(guān)，向后靠著椅背坐著，朝著她勾唇笑。

    他笑容有些大，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顧辛夷還想細看，秦湛卻又偏了頭過去。

    第五支隊伍的答辯人還想再補救一番，可是已經(jīng)于事無補。

    主持人報出分數(shù)，他們是比賽進行到現(xiàn)在的最低分。

    后續(xù)上臺的兩支隊伍心里都有些膽顫，生怕秦湛再問出什么問題來，可一針見血的秦教授卻似乎沒了繼續(xù)的興致，又恢復(fù)了初始時刻的模樣，懶懶地翻看著手機，連抬眼看答辯的心思都沒了。

    這讓人是既舒心又揪心。

    舒心的是參賽隊伍，再沒了壓力；揪心的是吃瓜群眾，再沒了好戲。

    顧辛夷將車鎖還給團隊，想著可是值八百塊，不由得小心翼翼了一些。

    團隊的氣氛低沉，有著難言的惋惜。

    “顧辛夷，快過來?！苯鹑謴挠^眾席上溜出來，將她帶到了后臺。

    顧辛夷覺得他應(yīng)該是想一把拎起她，可今天穿的衣服不大方便，她暗暗慶幸。

    好歹沒被當成小雞仔。

    軍訓(xùn)結(jié)束后，金三胖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會，又開始忙活起科技節(jié)和新生正常生活來，大圓臉瘦下去了一些，還養(yǎng)白了不少，他又做了個造型，頗有些型男的氣勢了。

    “又到了發(fā)揮你作用的時候了。”金三胖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凝重。

    顧辛夷有些蒙，聞言頓時抬頭挺胸收腹，做出英勇壯烈的表情：“請您指示?！?/br>
    金三胖背著手，很是滿意地嗯了一聲，把一邊的碟子交給她，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待會主持人說頒獎的時候，你就記得端著盤子上去，站一邊就好?！?/br>
    盤子里是水晶獎杯和證書，以及獎金的憑據(jù)。

    顧辛夷朝外頭看了看，已經(jīng)到了第七組展示環(huán)節(jié)，工作人員也已經(jīng)收集好之前的所有打分項目，正在緊張地統(tǒng)計當中。

    觀眾都還未曾散去，一直等待著最后的頒獎典禮。

    頒獎……

    顧辛夷皺眉，記憶突然就明朗了。

    秦湛停了車在原地接了陸教授的電話，是在說科技節(jié)的事情，他答應(yīng)地很快，只說了“我要做頒獎嘉賓”。

    她疑惑著問金導(dǎo)：“秦……秦教授是頒獎嘉賓嗎？”

    “是啊?！苯鹑贮c頭，“咱們院院草。這個級別。”他樹了個大拇指。

    原來就是電子智能大賽的頒獎嘉賓啊。

    “院草？”顧辛夷不敢相信，“那院花是誰？”

    金三胖環(huán)著胸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嗎？”

    “……”顧辛夷連忙擺手，“不不不，我還是高攀不上的，先天，這里不夠。”她指了指腦門，有些自嘲。

    金三胖更是鄙夷了：“所以院草是頒獎嘉賓，你就是一端盤子的?！?/br>
    顧辛夷扭捏地祈求：“能換個人端盤子嗎？”

    金三胖拒絕道：“不成，這次來看比賽教授學(xué)生里面五成是其他學(xué)院的，我們得讓他們知道，我們大光電也是有漂亮女生的?！彼浦庾?，“不用叫你賣身，你只要站在邊上賣笑就好。”

    顧辛夷：“……”

    大廳的燈光比后臺亮許多，顧辛夷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分數(shù)已經(jīng)統(tǒng)計完畢，主持人拿到最后結(jié)果上臺宣布，一二三等獎共三名，團隊成員都欣喜地站到了臺上。

    主持人請頒獎嘉賓為他們頒獎。

    秦湛單手把扣子扣上，他走動的時候總是不疾不徐，頗有韻味，清俊的眉眼籠在輕紗似的光里，黑色西裝和白色襯衫竟被他穿出了春花秋月般婉轉(zhuǎn)的風(fēng)流態(tài)度來。

    他朝她看了一眼，眼波澄澈。

    顧辛夷盡量保持著標準的微笑，跟在他后頭——

    端盤子。

    他很高，她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