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柔和，俯下身貼著身前的老人，眼睛明亮又清澈。

    她想起秦湛曾經(jīng)說過的話——

    十二歲出國，背井離鄉(xiāng)十三載。

    透過這張照片，她像是穿越了時光，觸到了秦湛的少年時代。

    一個孤獨的渴盼家人的少年時代。

    或許他曾經(jīng)從未想過離開這片生養(yǎng)他的土地；或許他也從未想過與家人別離；又或許，他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閃耀物理界的天空。

    時光打磨了他的模樣，依舊干凈，卻不再溫暖，人潮里獨來獨往。

    顧辛夷想象著他的過去，悵然若失。

    衛(wèi)生間傳來開門的聲音，顧辛夷嘆了口氣，把相片又重新放回了暗格里。

    秦湛進來的時候頭發(fā)還有些沒有干，他用毛巾擦著，再扯開毛巾的時候，已經(jīng)變得亂糟糟的了。

    顧辛夷已經(jīng)收拾地差不多了，問他還有什么缺失。

    秦湛四下看了看搖頭，又把行李箱里的圍巾抽出來。這是顧辛夷送他的，秦湛還圍著它吃了臭豆腐，回來就嫌棄上面的味道，洗了一次又一次。

    “不放這里嗎？”顧辛夷問。

    “不放，我要圍著?！彼麚u頭，一頭的亂發(fā)也隨著搖動，可愛又固執(zhí)。

    顧辛夷心里軟地不可思議，上前就抱住了他。

    秦湛也乖乖地由她抱著，用圍巾去蹭她的臉蛋。

    “我要送你一份生日禮物?！鳖櫺烈姆砰_他，從包里翻出來了一歌禮盒，翻開來是一條領(lǐng)帶。

    秦湛眼睛亮亮的，閃爍地像是星子，他小心地扯下圍巾，叫她幫他帶上。

    顧辛夷哭笑不得：“你又沒穿襯衫?！彼┑氖且患A領(lǐng)毛衣。

    “可我就要戴?！鼻卣繗g喜地湊上來，彎下腰，任她擺弄。

    顧辛夷送的是一條黑色的細領(lǐng)帶，她手很巧，不一會兒就幫他打了個好看的結(jié)，還順手幫他順了順亂糟糟的頭發(fā)。

    秦湛拉著她到穿衣鏡前左看右看，穿著毛衣，脖子上掛著領(lǐng)帶，有些滑稽，可秦湛倒是十分滿意。

    “是要綁住我嗎？”他問。

    顧辛夷點頭。

    “那我已經(jīng)被你綁住了啊?！鼻卣坑H了親她的額頭，又放開，想了想，道：“不過我還是想換一份生日禮物?！?/br>
    這話同她說的如出一轍，顧辛夷羞答答地說：“是要換我嗎？”

    “不?！鼻卣繐u頭，貼著她的耳朵道，“我想換一個吻。”

    顧辛夷也不回答，大著膽子拉著他脖子上的領(lǐng)帶往下扣，在他彎腰低頭的時候，親吻了他。

    這一吻很快，顧辛夷把頭埋得低低的。

    秦湛舔了舔嘴唇，回味地問她：“可以再來一次嗎？時間長一點的，我還沒有嘗到你口紅的味道?！?/br>
    顧辛夷滿臉通紅，怯怯地回話：“可以?！?/br>
    秦湛吻得很用心，像是在用唇舌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顧辛夷有些透不過氣來，余光瞥見鏡子里她還拉著秦湛的領(lǐng)帶，秦湛彎著腰，配合她的身高。

    “是蜂蜜玫瑰味道的?！彼野勺?，“和我想的一樣。”

    “從什么時候開始想的？”

    “從科技節(jié)的時候開始?！?/br>
    顧辛夷又“你你你”了半天，臉上紅彤彤一片。

    秦湛就笑，脖子上領(lǐng)帶一晃一晃的，嘴角還有一些殘余的口紅印記。

    高鐵時間定在中午時分，秦湛就要出發(fā)，他不讓顧辛夷去送，因為天氣預報說有雨，擔心她感冒。

    退房前，顧辛夷再三問他行李有沒有什么遺漏。

    秦湛想了想，點頭說：“漏了我的女朋友?！?/br>
    天空黯淡下來，風吹得道路兩旁掛著的紅燈籠左搖右晃，是大雨來臨的前兆。

    顧辛夷心里卻是一片晴好。

    秦湛走后兩天，顧辛夷也到了返校時間。

    走之前，老顧又帶她去做了聽力檢測。

    醫(yī)生還是那個樂呵呵的醫(yī)生，見了她夸贊道：“氣色看起來好多了?！?/br>
    老顧拍了拍胸脯，得意道：“那是，不看我每天都給我家花姑娘做多少好吃的，都是大補！”

    顧辛夷忙跟著一起夸老顧，讓老顧成就感倍增。

    聽力檢測依舊沒有任何問題，醫(yī)生叫她放寬心。

    顧辛夷想了想，問道說：“車禍造成的耳聾能治愈嗎？”她想替學委問一問。

    醫(yī)生皺起眉，沉思片刻，回答道：“這就要看他/她的傷勢了，很難說地清楚?！贬t(yī)生見她踟躇，嘆了口氣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好運氣，能在接受治療之后，淤血自動化開，更多的時候，器官的損傷會帶來不可逆轉(zhuǎn)的悲劇。”

    顧辛夷默然。

    老顧見她心事重重，壓低了聲音勸她：“花姑娘別怕，有什么想問的，就問。”

    顧辛夷靠在老顧身上：“醫(yī)生，淤血會不會有恢復的可能，我的意思是，我又……”

    醫(yī)生了解她的意思，他沒有給出完全否定的答復，只是誠懇道：“我不知道?；蛟S有，或許也沒有。但失聰?shù)目赡苄院艿汀！彼鼙浮?/br>
    這是他的第一個患者，十五歲入院治療，一年后痊愈。

    顧辛夷想起夜里學委冰涼的手臂和冰涼的眼淚，緩緩地點頭，向醫(yī)生告別。

    家里岑芮正替她收拾東西。

    她不像秦湛，就一個小行李箱，岑芮女士和老顧恨不能讓她把一個家都帶著過去，什么特產(chǎn)零食都備了一份。

    以至于帶的太多了，顧辛夷根本就提不動，老顧又把東西都扒拉出來，想著快遞寄過去。

    岑芮把過年時候的照片洗了一份出來，挑了張好看的全家福用漂亮的木藝相框框起來，放進了她的行李箱里。

    顧辛夷拿著照片。照片里的她也同十五六歲時候的秦湛一樣笑的開心。

    她學著秦湛的筆觸，也在上頭寫上了新年快樂。

    星城這兩天又是大雨傾盆，顧辛夷不讓岑芮去送她，岑芮偏偏要去，她進了檢票口許久，兩人還在護欄邊上待著，顧辛夷揮手讓他倆回去，揮了幾次，老顧才拉著岑芮離開。

    距離高鐵?？窟€有半個小時，顧辛夷坐在列車信息表底下看。

    身邊有一對小情侶難分難舍，女方要北上求學，南方留在星城。

    顧辛夷突然很慶幸她和秦湛相遇在大學里。

    剛巧手機鈴聲想起，秦湛打來電話，他期期艾艾地問：“我可以來接我的女朋友嗎？”

    顧辛夷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如果我不在江城念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