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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也是清楚的?!?/br> 孟東南連連稱是,說朱晨仗義,說難得遇上好房東。 朱晨說:“哪像我家女兒,我替她cao不完的心,家務基本上不會做,小時候一換季就容易感冒發(fā)燒,現(xiàn)在大了才好點,還偏偏暈車得厲害,坐公交車都有點暈車,就讀書還算努力?!?/br> 見孟平川一直不做聲,她瞟一眼接著說:“可是書讀多了也不好,人單純得很,根本分不清什么好人和壞人,誰對她好一點,她就把誰當好人看。她不懂事,但我這個當媽的其實都看在眼里,不好明說,但是話說回頭,再不好說的事,將來總得說清楚。” 孟東南一頭霧水,只當朱晨這種年紀的家庭婦女話多,見朱晨也拿正眼瞅他,朝孟平川聳了下肩。 朱晨刻意問:“孟平川你說是不是?” 孟平川眼里滿是看不清楚的孤傲,他能接受朱晨的諷刺和輕視,也不愿與她爭執(zhí),但他腦海里浮現(xiàn)起了程溪那雙頂嘴完就躲閃的眸子,一下子沒了銳氣,只暗笑道,那丫頭才不是不懂事的人,精明著呢。 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 “喂!快醒醒!我們到點上車了!”程溪搖晃孟平川的胳膊,孟平川沒反應。 “喂!你又不是真睡著了!快醒醒!” “誒!你這人……” 孟平川眼睛沒睜,先彎了下嘴角,單手把她塞得滿滿的背包扛到肩上,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程溪小跑著追上去,“誒!你這人裝什么酷?” 孟平川玩味道:“今天趕時間不跟你計較,以后你不叫聲孟哥或者兵哥哥,我他媽還真就不搭理你!” 第11章 臺風 東邊日出西邊雨,平江蓄足的一瓢秋水全往湘城潑了去。 沒到暑假返校的高峰時段,從平江客運南站發(fā)車,程溪和孟平川所乘的長途大巴在雨幕中一路疾馳,鮮有阻礙。 直到近高速收費站時,遙遙聽聞前路有人翻車,才不得已隨隊停下。 秋雨之中泛著寒薄的涼氣,車道兩側的提示燈盡開,光束交錯,光暈相連,撮合成一條明黃的延伸至遠的綢帶,將瀝青路照得水霧蒙蒙。 車開出平江不足一小時,程溪就把早晨吃的蔥花姜皮餛飩吐了個干凈,高速路段沒磕絆,她才稍稍松散下來,閉眼小睡了會兒。 到車停,車內乘客醒了七七八八。 有幾個起身松松腿都探著身子往前頭雨里看,同身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扯幾句,司機也跟著瞎cao心,拿手邊塞在儀表盤里的抹布出來,往車玻璃上一頓亂擦,像是要把雨簾撥弄開,好讓他把熱鬧看個清楚。 車內頓時聒噪起來。 程溪醒了,眉頭蹙著,一口苦水從胸腔涌上來,她來不及抓開背包拉鏈,孟平川眼明手快,已經把打開的塑料袋接到她下巴邊上。 程溪垂頭,一邊抬手想接過塑料袋,好撇過臉去嘔吐。 車內封閉,空氣不暢通,加上程溪常年受暈車困擾,打小沒少受同行乘客下意識的“白眼”,所以她一貫坐在靠窗的位置,想吐時捏緊袋口別過身,盡可能不讓氣味彌散,連不可避免的嘔吐聲也會低低抑在胸口。 “我拿著?!?/br> 孟平川目色深沉,他從沒暈過車,也從沒見過暈車這么厲害的人??粗滔磸透蓢I,唇色一點一點褪去紅潤,他比當兵時自己摔斷腿都難挨。 說不出滋味,心里就是硌得慌。 “沒事,我等……” 程溪拿紙巾擦嘴,手里還攥著塑料袋的一邊,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又嘔了一陣。孟平川沒跟她多說,整個人扭過來,幾乎將程溪環(huán)了個嚴實,他下巴時不時抵到程溪耳側,輕聲說:“以后每天跟我沿街晨跑去,保管能把你這毛病治好,一天天的就知道死讀書?!?/br> 好半天程溪才平復呼吸,“我等下車就好了,沒事的。” “別嘴硬,不舒服要及時說,我?guī)愠鰜恚揖褪悄愕谋O(jiān)護人?!?/br> 程溪笑出聲:“我說孟大哥,人呢,生死有命,待會兒我就算是下車被大雨沖走了,您也不用對我負全責,頂多替我打個電話回家,成不?” 孟平川聞言而笑,低聲說不。 本想說“要是把你弄丟了,你媽非得弄死我”之類的玩笑話,但孟平川頓了下,怕這丫頭多想,自然的從程溪手里拿過塑料袋,打上死結。 轉了個話頭,“湘城一整年都沒下幾場暴雨,你一來,不止暴雨,就連臺風也跟著來了,這可是秋天,不知道要淹死多少莊稼?!?/br> 講到跟程溪專業(yè)有關的話題,她明顯很有精神頭。 程溪耐心說:“夏季是臺風生成的旺季,但入秋后,影響熱帶氣旋路徑的副熱帶高壓開始往東南移,太陽直射點也由北向南移,導致海水溫度上升,積攢更多熱量。按湘城的地理位置看,九月到十一月有高強度的秋臺風來襲,導致強降雨是很正常的。” “湘城、平江這次降雨都是因為“麗桑卓”九號臺風,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你可別怨我哇!” 孟平川聽得饒有興致,他頭一次見程溪一口氣說這么多話,有理且有據(jù),他想認真篤學的這一面,大概就是程溪在旁人眼中好學生的模樣。 “都是書上學來的?” 程溪多慮,早知孟平川沒讀多少書,怕點頭稱是會傷他的自尊心,改口道:“不是,都是里瞎看來的?!?/br> 孟平川知道她在鬼扯,問她:“那群畜.生有沒有告訴你什么時候臺風會走?” “是,動,物。”程溪強調。 “哦?!泵掀酱ㄓ袠訉W樣,一字一頓,“是,牲,畜?!?/br> “……” 隨口聊一陣后,程溪感覺舒服了不少。 此時寬闊的車道早已前不見路,后不見人,車子緩慢開動。 孟平川把臟袋子丟進在后排的塑料桶里,轉身時,見先前殘疾的大叔半瞇著眼,神色不適,他身上套的那件翻了皮的夾克也不合時令。 “帶雨傘了嗎?” 程溪不解,但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把折疊傘。 “給我吧?!泵掀酱脗悖嚭笞?。 程溪坐在靠窗的里側,長途車座椅靠背高,她不便扭過身子往外看孟平川的去向,怕又不適,只好坐在原處,盡量讓自己的視線固定在某一物上,不敢亂動。 預計四小時以內到達的車程,因暴雨和路遇翻車延時了兩個小時。 下午近四點,長途客車安全抵達湘城汽車北站。 程溪在家搜集過湘城的路線圖,一直記得到湘城汽車站后,只要再乘坐k127路公交車就可以直達虔山腳下的售票站,平時需要耗費四十分鐘。 臺風降至,估計得放寬到一小時,程溪暗想,天完全黑透前可以趕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