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成年男子巴掌大的靈芝、還有個一朵保存良好的風干紅雪蓮躺在盒子里。

    這里頭的全是稀世藥材，隨便一根拿出去都是千金不換旁人求之不得的珍寶，宮氏還真是花了大手筆準備。

    世族最清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輕易不分家。而壽禮這東西，按禮制說，一府一份就夠了?？商笊眨l家會那么小氣？更何況是如今有監(jiān)國權(quán)的太后。

    這涉及到朝政，就和世家大族的榮辱息息相關(guān)了。

    各家各戶恨不得拉輛車來，太后統(tǒng)統(tǒng)收下，誰會傻到只送一份，看著也太輕薄了！

    也就荀家……太后的娘家，老老實實按章行事，絲毫不需要刻意取悅太后，或者說，這種風口浪尖上，更要謹言慎行。

    轉(zhuǎn)眼就到太后金辰當天，這日碧空萬里，晴空日麗，一大早宮門口就放飛了無數(shù)百鳥，一盆一盆的牡丹花，沿著官道，往行宮中送去。禮部工部的使人，在各大街小巷發(fā)放吉祥銅錢，以示舉天同慶。

    去行宮赴宴前，之前從來事不關(guān)己像了完全忘了一般的荀老太太這才問宮氏：“老三家的，壽禮可無差漏？”

    宮氏親手把之前給荀司韶展現(xiàn)過的紅木盒子呈上前，恭敬道：“娘交待的兒媳不敢怠慢，都在里頭了，請娘過目?！?/br>
    “不必過目了，你是個精明的，能過得了你的眼，我就不多cao心了，”荀老太太平日里看似冷硬，卻從來不愛跟兒女糾結(jié)這方面的小事，她回頭吩咐辛氏：“老大家的，你晚些時候取一千兩銀子送到三房去?！?/br>
    辛氏不多問，直點頭應(yīng)道：“誒，娘放心?！?/br>
    “娘！”宮氏見狀趕緊阻攔，她正好站在辛氏身邊，便輕輕按了下她的手臂，無奈地笑笑，故作埋怨，“一家人，分那么清作甚，娘也太見外了，送給太后娘娘的壽禮，本就是我們一家子去添喜，既然是自家人一塊兒的心意，就不要分得那么清了，免得傷了情分?！?/br>
    “你是個有心的，這禮只會厚，薄不了，一千兩銀子定還是少的了，”辛氏打趣她，“收下吧，你也知道娘的脾氣。”

    荀老太太在前頭不動聲色閉著眼，收了下下巴。

    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兒上，再推脫倒是更見外，宮氏只得擺擺手，和辛氏攙著老太太上了馬車。

    荀老太太看了眼身邊的甄從容，對兩個兒媳道：“你們各自去吧，不必陪著我這老太婆，讓容容跟著?！?/br>
    辛氏腳一頓，面上卻還是掛著滴水不漏的溫和，含笑點著頭，和宮氏雙雙往后頭走。宮氏倒是毫無反應(yīng)，往年也都是辛氏陪著荀老太太一輛馬車，她方才就是把該有的禮數(shù)做到。

    后頭荀家二房冷眼旁觀，低眉斂目目送荀老太太上了馬車，二房陳氏這才勾了下唇角，對身邊兩個女兒說：“上去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

    第12章 當年

    荀家的馬車穿過朱雀大街沿著官道緩緩向行宮駛?cè)?，女眷坐的車廂，窗上往往都貼了層薄紗，隔著這層紗，甄從容依然能看到外面借口站著撒福錢的宮人。

    大街小巷上，領(lǐng)了福錢的平民百姓們，口中說著祝福的話，笑意融融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幅喜悅溫暖的景象，和平日里雖然熱鬧但冷冰冰的金陵不大一樣，倒是像極了她待過十二年的邊關(guān)，那里的新年，就是這幅闔家歡樂的樣子。

    “容容可是想家了？”荀老太太緩緩睜開閉目養(yǎng)神的眼睛，看著她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金陵和邊關(guān)真的好不一樣?！?/br>
    荀老太太身邊的老奴魏mama也是老甄家陪嫁過來的，最清楚甄家的舊事，擔心二人想到深處，思念故人悲懷傷身，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笑道：“這自然是不一樣了，金陵多熱鬧，表小姐你以后若有空，可以逛逛金陵的夜市?！?/br>
    甄從容極其認真地想了想，對老mama說：“好，謝謝mama提醒?！?/br>
    她這完全不會說好話的性子，倒是跟她年輕時極像。

    荀老太太暗暗嘆了口氣，看著她，繼續(xù)說：“夜市你不熟悉，若是要去，多帶些人手跟著，把你四侄子也給喊上，他那個混不吝，要論吃喝玩樂，誰都比不上。”

    四侄子說的就是荀司韶了，這倒是事實，荀家還有誰比荀司韶會玩？

    甄從容不禁隨口多問了一句：“嗯，今日怎么不見他？”

    “傻孩子，他是男兒，一大早就跟著父兄他們騎馬去了行宮，陪皇上練騎射去了，跟我們不是一道，”荀老太太知道她不懂這些規(guī)矩，特地向詳細地解釋了一遍給她聽。

    提到荀司韶，她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問甄從容：“司韶說要讓你跟他一塊兒去白露書院，這事兒你知道了嗎？”

    甄從容點點頭，“跟我說起過。”

    實際上荀司韶的原話是：“喂，黑炭臉，你長得這么難看還不懂規(guī)矩，連琴棋書畫都不會，還不趕緊跟我去書院改造改造自己？否則你可得小心嫁出去都給人退回來！”

    她對他說的這些一點都不擔心，但她確實清楚，自己完全不懂金陵這邊的規(guī)矩，也怕哪天出了錯連累荀家也丟甄家的臉。

    “那你想去嗎？”荀老太太直奔主題問她。

    “想去的，”甄從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怕姑母笑話我，我還從沒上過學呢。”

    也是，在邊關(guān)那兒，有什么機會讓她上女學？荀老太太眼底閃過一絲憐惜，摸摸她的頭，輕聲說：“那就去吧?！?/br>
    左右離她及笄出嫁，還有兩三年光景。

    姑侄二人在這邊快速決定了荀司韶近期最cao心的問題，辛氏和宮氏在各自的馬車上休息，而后頭的一輛馬車上，卻發(fā)生著她們都不知道的小九九。

    荀萱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整理了方才在外頭被風吹亂得幾乎微不可見的發(fā)髻，看著一旁冷笑的荀二夫人陳氏，無奈地嘆了口氣：“娘，不是女兒說你，剛剛你在老祖宗面前，未免太不用心太不熱……”

    “你以為我假裝親熱的湊上去有用？”陳氏瞪了她一眼，“你爹是抱來養(yǎng)的，這是個事實！我做的再多，在她面前又怎么比得上那兩個親生的兒子媳婦有臉面？既然如此，何必湊上去熱臉貼冷屁股！”

    荀萱皺了下眉，立即側(cè)眼看向馬車里坐著的庶妹荀芷，見她低頭作眼觀鼻鼻觀心妝，這才松了口氣，繼續(xù)勸陳氏：“娘，此話你萬不可在外人面前說出來，明知道爹最在意這個了?！?/br>
    陳氏冷哼，“他在意又怎么樣？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你老祖宗要是有一點把你爹當自己人，那也不會隨便他納妾了！”

    說完她狠狠地白了荀芷一眼，又飛快的轉(zhuǎn)開視線，像是被惡心到了似的。而荀芷早已習慣了在嫡母面前逆來順受，見此時情景，也只是把頭低的更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