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買她喜歡的甜點食材。

    他自認從不是一個很好的人——從那個落后的清水小鎮(zhèn)里，他長大，成人；從那個嗜賭如命的父親那里逃走；從一個把對馮燈相依為命的感情當□□情的傻子到現(xiàn)在即使再不怕人生任何風浪卻害怕自己無法給喜歡的女孩更好自己的傻子……

    他自己就是那只叫點點的小貓，即使有著人類的樣子，卻總是渴望有一個人能照顧著自己，給自己一個溫暖的家。

    她結束工作的那天，他以為自己會覺得習以為常，可直到喂點點的時候少了一點她說話的聲音，直到做甜點的時候多做了一份，他終于才發(fā)現(xiàn)其實一切都不是習以為常。那好像是愛情，好像是一種叫做不舍得的情緒。

    他很少舍不得的。

    算起來，這小半輩子就舍不得過三次吧：母親去世、馮燈哭泣，還有……意外知道她就是那天被男友拋棄，被他見義勇為護在懷里哭的女孩子。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愛情里是默默守護型的，因為對馮燈，他總是考慮她的悲喜，永遠三緘其口，默默守護。他以為那是愛情，是偉大的愛情。

    但原來，不是的，并不是這樣的。

    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卑劣、高尚全都是虛無縹緲的。她在你的面前，你會寧愿做一個卑劣的小人，起碼告訴她你愛她。沒有的話，是因為，那并不是愛情。

    心一點一點被人敲碎，遲疑了這么長的一段日子，靳長風一直在想自己夠不夠資格告訴簡莉莉他喜歡她。

    他父母的愛情以母親去世，父親冷漠結尾。

    原來，愛一個人，是一定想告訴，又怕自己沒有資格。愛不是偉大，它是瞻前顧后。

    夠討厭的。

    他又使勁兒揉了一把臉，覺得這很不像是自己，這是很討厭的那個軟弱的自己。

    “到了嗎？”風從車窗里飄進來，有一點濕冷了。

    靳長風知道：如此不遺余力地去做幫助馮燈的事，還有第二個原因——他想證明自己能幫助別人找到愛，守護愛，相信愛。

    如果成功了，是數(shù)年來與馮燈漸漸明確的友誼的獎章，更是那個因原生家庭導致不了解愛，不敢真正去愛的靳長風，真正地撞破人生的那層不為人知的屏障，喘氣的機緣。

    愛是瞻前顧后。

    是軟弱。

    也是用嫩角去撞誰也不知道的傷口，成痂，再回頭去愛。

    “到了?！奔s車緩緩停泊，他抬眸去看，陌生的國度里，也有一縷星光。

    男人下了車，被冷風凍得咳嗽了數(shù)聲，步履均勻地走到大門前，掀動門鈴。此夜風冷他鄉(xiāng)，心有軟肋之人。

    ☆、55

    “你這小鬼，一直都是這么冷冷的？”靳長風抬了抬下巴，季念卻抿著嘴巴，一點也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沒意思?！苯L風聳了個肩，問季念：“樓上有空房間可以讓我休息吧？累死了，明天再帶你們回國。”

    簡單和季念他們說明完情況，時間早已不早了。靳長風伸了個懶腰，自沙發(fā)上站起來，瞥了季念一眼，那小孩臉色白白的，還抿著個嘴。

    “那個……”季念咬了咬嘴唇上的死皮，詢問，抬眼：“樓上二樓盡頭的房間，你可以去住……收拾好了?！?/br>
    啊——嗚——

    靳長風打了個大哈欠，抬腳走向樓梯。

    “是這樣……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苯L風走了兩步轉過頭，目光在季念身上打量了十幾秒，而后，像是臨時決定不說什么話似的，肩膀一塌，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勃頸，“算了，沒事。第二天再說吧。晚安?！泵谧约汉蟛鳖i上的手順勢抬起，背對著身體，靳長風對季念的方向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

    是這樣，你可能回國以后，家庭會有很大的變動。靳長風心里動了動，想了想，終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原本：他是打算本著人道主義說兩句相關的寬慰的話，給季念打好預防針，但臨時，他就突然覺得這話比較長，也比較不好措辭，于是索性作罷，拖著疲憊去向二樓盡頭。

    這時季念抬起了頭，將嘴唇又咬了咬，站了很長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走的那天，季念只帶了一個小行李箱。

    小心翼翼把奶奶扶上飛機，季念依然很沉默。

    季老太太一直在說著重復的話，好像是在和季念聊天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過了好一會兒，季念哭了。眼淚滴下來的時候，季念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怔怔看著地面，心口發(fā)著熱。那一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哭。

    他其實一直算是被裴苓榆和季洵排除在那些事之外的，很多事，他不知道裴苓榆為什么要做，也不知道裴苓榆在這里扮演著什么角色。他只是隱約清楚：那些事大概并不是什么好事，也大概都是為了他。

    罪魁禍首。

    他被這個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嚇得不清。

    季念轉過頭，看著靳長風。

    靳長風恰好看到他，見他眼神不似平常，剛想開口。

    季念把頭轉過去了。

    “奶奶。”前面?zhèn)鱽砑灸畹穆曇簟?/br>
    靳長風抬眼看去：季念攬著季老太太的肩膀，在回復老太太的問題。

    季念：“沒事的，小念才三歲，生日還沒到，裴苓榆一定來得及給他縫衣服的?！?/br>
    “那可得抓點緊，要長命百歲的！”

    “長命百歲，長命百歲。會一直長命百歲的。雖然他走路也走得不大好，但應該會一直長命百歲的。”

    “誰說走不好的！”老太太聽了很生氣：“我們小念快三歲，奶奶一招手，他就會噠噠噠跑過來的。”

    季念想起七八歲時的畫面，和奶奶描述的差不多吧，就大人叫他他就會屁顛屁顛跑過去，雖然那時候腿腳并不是很好?！澳棠?。你要喝點什么嗎？”季念轉移了一下話題，他抬眼看了下飛機過道里的空姐，抬了下手。

    很快有空姐過來。

    “兩杯溫水吧?！?/br>
    等他們點完，靳長風：“我也要一杯溫水?！?/br>
    十個多小時后，飛機抵達京都機場。

    剛一下飛機，靳長風就給馮燈打去了電話。

    他問那邊：“你們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電話里馮燈的聲音并不是很清晰，她人在警局，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對監(jiān)控室內(nèi)的警員無聲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只身去了外面之后才開始講話。所以靳長風能聽到關門和外面走廊上的雜音。

    他說：“看樣子，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警局了？”

    馮燈在電話那頭點了下頭，語氣里是一種一下就能聽出來的松了口氣：“對，現(xiàn)在我人和簡莉莉他們都在警局。之前我們不是想用喪禮把季洵引出來，好找到季念他們，從這個角度入手找到答案的么？但那天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