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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有客人在挑選著東西,陳老板站在柜臺后面,一手算盤撥算出了花樣。 仍是做的讀書人打扮,一身普通布質的長袍,倒是比從前少了幾分華貴。 以前的那身儒冠錦袍,在現(xiàn)在這個世道,太扎眼。 “陳老板?!?/br> 空谷進了店,輕輕喊了聲。 對方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空谷,微微驚訝:“是你?李姑娘?” 已經很久沒有人喊她李姑娘了。 李夏。 這讓她時刻惦念起小冬。 遂寒暄了幾句之后,想到李家村的人經常來陳老板家買木制品,也就順嘴問了句。 “陳老板,李家村的近況如何你可知道?” 陳老板僵住,隱晦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猶豫。 她有些意外,連忙詢問,因為太過激動,沒有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不忍。 之前打交道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陳老板不是一般人,不管是衣著打扮還是行為處事,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氣韻,明顯地將他與一般的普通百姓區(qū)分開。 太長時間的離開,她急于事先了解幾分李家村的事情,遂順道來問一句,沒想到,對方似乎真的知道點什么。 在她再三追問之下,陳老板還是將實情告訴給了她。 她越聽,越感覺到渾身發(fā)冷。 匆匆忙忙與對方道了謝,不管神戶跟著的路仁乙等人,身影如風朝著李家村的方向奔去。 路仁乙眼見著她離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早跑的沒影了。 “你們……要不上后院坐著,等會兒?” …… 兩個月前,聽聞楚王軍隊即將渡江開戰(zhàn)的消息一經傳出,鎮(zhèn)子及周邊想逃難的人早跑的干干凈凈,就剩下些年老體弱的高齡及幼兒婦女,和少數(shù)不舍背井離鄉(xiāng)的人。 第090章 回到故地 過了十多天,又有消息傳來,朝廷與楚王軍隊有和解的動作,兩方高層正在和談。之后又過了幾天,眼見著雙方都沒有再開打的意思,戰(zhàn)事也一直擱置著,周圍的城鎮(zhèn)村落才稍稍安心起來。 那些跑掉的人,鋪子土地都叫官府接手收了回去,后來又往回來了不少人,還有不少有冒險精神的商人往羅江邊靠攏,這生意才算是再次活了起來。 走在街上看著還是原來的樣子,可到底是不同了。 就在大部分人跑了的那段時間,官府仗仗必敗,人員傷亡慘重,緊急征兵。 鎮(zhèn)子上的豪紳們破財消災,不過是幾個銅臭之物,免了一頓皮rou命喪之路。 周圍鄉(xiāng)下里,都是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哪里有什么銀錢?一年到頭也存不了幾個字,最后都叫披著官兵皮的給強征了去。 李家村雖然三面環(huán)山,可到底還是在衙門里有檔案的,后來叫征兵的人摸了去,當場就將剩下的人都給強征了來。原本是打算將地里那些剛打曬好的糧食交換,那幫人強意不肯。 整個村子死的只剩下幾個人,被帶到鎮(zhèn)上的時候,身后還跟著好幾輛車的糧食,驚到了所有人,大家的印象都很深刻。 連里正這個半只腳已經埋進土里的人也被拉了來。 女人的哭聲從李家村一路跟進了衙門里,后來再沒有見到過幾人。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空谷已經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了,冷風從臉上打過去,她竟然已經感覺不到痛,胸腔里那顆撲通撲通的心臟,仿佛隨時會跳出來一樣。 兩邊的景物不停地在后退,像是施了靈力,竟變得模糊起來。 眼眶空空的,又酸又澀。 她毫無保留地將靈力往腿上注入,雙腿像是使用了加速符箓,不知疲倦地奔跑,她竟也感覺不到累。 一口氣跑到了山頂,她還記得,就是在這里,平嬸倒了下去。 不停歇,繼續(xù)往前跑。 全力以赴之下的她,身影快到已經無法捕捉,這速度早就已經超過了功法第五層的極限,遠非常人可比。 熟悉的廢墟出現(xiàn)在眼前,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 到了蘆葦蕩的后面,那幾間熟悉的茅草屋映入眼簾。 屋旁邊原本開墾出來的地沒了人打理,長滿了矮小的野草。屋前的地上,青苔從墻角一路延伸到了邊上的臭水溝里。 露珠打濕了屋前的稻草,沿著縫隙蜿蜒落下。 門是半開著的,里面一片漆黑。 她走過去,推開門,里面不出意料的一個人都沒有。 椅子還倒在地上,碎掉的碗渣滓散了滿地,她幾乎都能想象得出,當時的狀況有多慘烈。 東西上一層薄薄的灰塵,東西久未有人碰過。 村里的人,并不完美無缺,他們也愛占小便宜,但是誰家出了事情,他們一定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就像是空谷之前昏迷的四年,當時還是兩歲的小冬,就是再能干,也到底只是個小奶娃罷了,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是他們,東家?guī)桶咽?,西家搭一把,沒了吃的就送糧食,沒了穿的就撿著用不著的衣服送過來,不說多好,但是大家的心意都在這里。 說小冬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也不為過。 第091章 時過境遷 就是這樣一群善良的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災難! 她進了里間,小冬一直躺著的那張床上,早就沒了那個瘦小的身影。 那個早熟的孩子啊! 與他一般大的孩子都還在享受著童年的純真無憂的時候,他卻在承受著不該他承受的悲哀。 “小冬!!” 這次,再沒有一個小男孩急忙跑出來回應了。 她踉蹌兩步,扶住門,身體的疲憊一陣陣襲來。 這是靈力使用過度耗盡后的反應,急需休息,可是她卻感覺到自己完全靜不下心來。 這是她醒來之后,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難受。 身體里仿佛住了一只叫做恐慌的野獸,想要沖破身體的緊固闖出來,卻超脫不了牢籠。 負面的情緒將她整個人包圍,她沉浸在悲傷里,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張清雋的臉。 小冬和她長得很像,只有臉型不同,她更像娘親,而小冬的臉,跟爹爹的臉一樣,略長,看起來有偏男子氣的硬朗。 她渾渾噩噩地走出門,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苦澀像洪流一般朝她涌來。 在屋前屋后都找了一邊,還是不見那個熟悉的小身影。 她提腿往前走著,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往前走著,她不想停下來。 似乎只要不停地找,就有可能找到人了! 她在心里說著,只是在麻痹自己。 曾經小冬帶她去過的地方,抓河蝦跑過的地方,撿貨蹲過的小山下,每一處他有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她都去找了遍。 沒有,還是沒有…… 無力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