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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份推薦信,兩張船票。兩張船票的最終目的地是一個地方M國,但是兩地沒有直達(dá)的輪渡,只能先到一處再轉(zhuǎn)另一艘船。 收到信后的顧一棠開始變得心神不寧,他不是不敢走,只是心里放不下年邁的母親,看著母親每天焦迫地給自己張羅婚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反復(fù)地翻看那封信,白天在看,夜里也看,墻上的日歷一頁頁地在變少,船票的時間越來越近,他估計(jì)自己恐怕趕不上了。 顧一棠的母親,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異常呢,半夜拿著蠟燭,正好看到了那封信和船票。 兒子大了。顧一棠的母親嘆了口氣,把信整整好,疊放在了桌子上。身后的顧一棠的眼睛悄悄睜開了一條縫隙,眸中閃過愧疚。 “你能吃苦嗎?”這是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母親說的第一句話。 “能?!?/br> “那還有什么好怕的,想做什么就大膽去做,人這一輩子最多也就是兩萬多天,怎么都是一樣的過;你十多歲想去當(dāng)兵的時候,我就沒勸過你,今天也一樣?!蹦赣H始終沒有拿起筷子。 顧一棠張了張口:“我走了,您怎么辦。父母在,不遠(yuǎn)游?!?/br> “我還能怎么辦,我就這么陪著你父親,死亡才是最永恒的生。我和你父親,都是普通人,最大的驕傲,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走吧,別忘記寫信?!蹦赣H放下碗起身,僅留下一個垂老的身影,顧一棠心口猛地一悸,母親哭了。 去M國的第一年,顧一棠是完全迷茫的,他不會說這里的話,贏得不了這里人的尊重,甚至跟他們的思想上都有分歧。人到了四十,精氣神上都會漸漸開始走下坡路,顧一棠也不例外,他記不住東西了,理解起來,也比常人費(fèi)力上幾倍。 在巨大的壓力下,顧一棠選擇了自殘。每次,達(dá)不到自己的要求的時候,就會用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割上幾下。只有傷口帶來的疼痛,與流下來的血跡可以換得他心頭暫時的幾分寧靜。 顧一棠知道自己差的太多了,他現(xiàn)在不是十幾歲以前父母寵愛的小少爺;也不是三十出頭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長官;他只是一個年紀(jì)又大、又不機(jī)靈的海外求學(xué)者。以前有人說過他是個天才,他現(xiàn)在只想把那個人找出來,想知道他看到現(xiàn)在的自己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即便再痛苦,顧一棠也都活得好好的,母親還活著,祖國還需要他去守護(hù),他不能作賤自己的生命。 第一年,是這樣;第二、三年的情況都一樣,到了第四年,顧一棠在國外的情勢慢慢好轉(zhuǎn),國內(nèi)的情勢也好了,外來侵略者都被趕走了,國家內(nèi)部開始被整頓。在外讀書的第十年,顧一棠極度思念母親,想盡辦法回了趟家。 看到的卻是家中老宅里,供在一起的兩個靈位。 這些年,從來沒有人跟他講過家里的事情,父母在,不遠(yuǎn)游。他也五十了,也不是個孩子了,也不會輕易的掉眼淚了。 顧一棠異常冷靜地把父母的牌位擦了干凈,笑了:“我這一輩子,我這一輩子......”最后,笑聲全都化成一聲長嘆。 沒留多久,顧一棠又回到了M國專研了五年,五十五歲那年,他學(xué)成歸來,在祖國最需要的時候歸來。 隨著秦晚修復(fù)的面積越大,顧一棠的神情也慢慢變得正常起來。只有真正幫助修復(fù)的時候,才能知道,這么一個人,靈魂里處處是傷,外面看已經(jīng)結(jié)了痂,其實(shí)痂的里面每天都在出血。 下一個的傷口,在心臟處的外表面。 回國后,顧一棠三十五歲那年,接替他長官位置的那個老朋友來找他了,還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顧一棠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友重逢,卻沒想到這位老友,用了出去抽根煙的功夫,投了河。 那個七八歲的孩子,抱著尸體嚎嚎大哭。后來顧一棠才了解到,自己這位老友做錯了事,只是怕影響到孩子前程,所以選擇了自己了斷。顧一棠搖了搖頭,腆著老臉求人,才把小姑娘領(lǐng)養(yǎng)了。 顧一棠又養(yǎng)了女孩十多年,自己生活簡樸點(diǎn)沒事,什么都一定讓小姑娘用最好的。有了孩子的顧一棠,眸子里似乎有了對日子的盼頭。 看到這里,秦晚的心頭一疙瘩,不可能,他記得顧一棠的記錄里根本就沒有領(lǐng)養(yǎng)過這么一個小女孩的記錄,肯定有哪里出錯了,要么就是后面會出事! 顧一棠七十歲那年,那個被他養(yǎng)大的小姑娘也有二十出頭,也早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小姑娘為了愛人,出賣了顧一棠,偷偷把實(shí)驗(yàn)室的資料高價賣出去,差點(diǎn)導(dǎo)致不可估量的傷害。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鳖櫼惶脑诙嗄旰?,又一次哭了,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生克制,卻還是這么多眼淚。 原來小姑娘,一直都記得自己親身父親的死亡,認(rèn)為是國家背叛了她的生父,她恨這里。 顧一棠擦干了淚水,在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跟她斷絕了關(guān)系,并且發(fā)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見,否則就讓他當(dāng)場暴斃。 也是因?yàn)檫@個原因,七十歲的顧一棠,提前退休。 “不用繼續(xù)了?!鼻赝碚谶M(jìn)行的修復(fù),被突然站起來顧一棠打斷了。 顧一棠搖了搖頭:“非常感激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不過真的不用把這么珍貴的東西浪費(fèi)在我的身上?!?/br> “我們是等價交換?!鼻赝砻虼剑皖櫼惶慕忉尩?。 “你需要的信仰,直接取走便好。我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早就沒力氣繼續(xù)活下去了,之所以吊著一口氣,最大的心愿也就是可以睜開眼睛,再看眼我守護(hù)了一輩子的祖國,怎么樣了,他好不好?!鳖櫼惶男α?,眼睛里都是笑意,“我看見了,也聽見了,他真的很好?!?/br> “可是你這一輩子過的并不好。”秦晚出聲。 “不對,我是過得不能再好了,這天下有幾個能有我現(xiàn)在這般幸福?!鳖櫼惶拈]上了眼睛,“我知道你看見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曾經(jīng)讓我痛苦,可是我早就立下誓言,這輩子,都會先‘大家’后‘小家’,若是山河破碎,就是全天下人的苦難,可是現(xiàn)在,和我有一樣志愿的人,把我的國家建設(shè)的多好。” 說這話的時候,顧一棠的靈魂里的生氣漸漸要斷了,“你還有什么心愿未了嗎?” “心愿?沒了?!?/br> “來世呢?” “仍舊留在這個國家?!?/br> “還有嗎?”秦晚繼續(xù)問道,似乎是希望給他一點(diǎn)彌補(bǔ)。 “沒了。怎么樣不都是活嗎?人這一輩子,也就幾萬天的時間,為了想干的事情活著,永不后悔就好。” 秦晚最后看了眼顧一棠,在他靈魂中生氣徹消失前,把他一生的信仰值抽了出來……等應(yīng)了急,秦晚還是會把屬于‘顧一棠’這個人的信仰值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