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去了后院，尋個沒人的機(jī)會一把抱住了人，輕喟道：“都聽你的，我也聽你的……”

    “快放開！”薛寶珠惱他到不行，“別叫大娘和寶琴撞見了！”

    裘和依她所言，又忍不住逗她再她臉上親了親才松手。他這一放手，人就逃似得跑開了。裘和失笑，先前撩撥人的是她，可真要做點什么又逃得比兔子快，有色心卻是沒膽兒。再說莫大娘……恐怕早就看明白了。

    他站在原地，嘴角微揚，眼底蘊著滿滿寵溺。

    “主上。”尹奉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主子那樣一副神情，只一眼就避過垂首恭敬而立，跟慣了面無表情毫無人氣的主子，尹奉表示這樣的主子有點傷眼。不，自打入了八寶樓以來，他的眼就一直沒好過。

    幾乎是同一時刻，裘和臉上那宛若春水之色便褪了，恢復(fù)成尹奉所熟悉的那人模樣。

    “你方才說蘇牧山來汴城了？”裘和的聲音平淡，可仔細(xì)去聽又猶如深淵一般叫人探不出虛實。

    “是。三日前委任，這兩日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尹奉頷首，神情掩掩，“主上可還記恨他當(dāng)時……”他后頭的話止在了裘和寒意凜凜的眸光中，識趣地閉上了嘴，可心思卻是活泛。蘇牧山在金陵那是末品官，這回調(diào)任汴城當(dāng)縣太爺還是升了官兒的，聽說是舉家遷過來，那位蘇家大小姐也來了，若是碰上……

    “倒真叫他搭上了通天的路子，就不知道能行到哪一步。”裘和只道了一句，半點波瀾不露，更是沒在這這事上繼續(xù)深問。

    尹奉揣摩不透主上心思，只好噤聲不語。

    全金陵都知道，蘇家大老爺跟裴家大少不對付，兩人是結(jié)了怨的，為的哪門子卻只有當(dāng)事的才知曉，只不過多數(shù)的說法是為的蘇家大小姐。士農(nóng)工商，裴家即便是富庶之家，蘇牧山也看不上眼，棒打有情人，可謂是好一出恩怨情仇。

    他還聽說蘇家大小姐聽聞主上死訊據(jù)說還鬧了一出殉情，如今要聚在這汴城，又不知是何情景了，尹奉腦子里胡亂想到，猛一想到了薛掌柜，但要比起蘇大小姐的美貌與才情，同主上又算是青梅竹馬的交情，這勝算……有些懸乎??！

    “金陵那邊你暫且不用管了，由姜成接替，你且留在這里，注意莫要泄露行跡，我還不想這么快見到裴昭?！弊詈髱讉€字裘和咬的有點輕，神情里透著一絲悠遠(yuǎn)，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徹底沉黯了下來。

    忽而從廚房那方向閃現(xiàn)一抹俏麗桃紅，薛寶珠瞇著眼朝著兩人方向，勾對著裘和，“你，過來幫忙?！币粋€不看著倆人又嘀咕一塊去了，總覺得這人黏裘和黏糊得緊，有點古怪。

    裘和淡淡瞥了尹奉一眼，后者當(dāng)即不著痕跡地退了兩步遠(yuǎn)，摸了摸鼻子出去做事。

    薛寶珠等沒了外人，瞅著順從過來的裘和蹙著眉問，“你倆說什么呢？”鍋里下了魚，這會兒的鱖魚最肥潤鮮美，rou厚刺少，肚皮去骨后拖蛋黃炸，刺啦刺啦帶響兒。

    “新來的怕出錯，愛多問?！濒煤陀幸獠黹_話題，掃了一眼里頭，意有所指，“好香?！?/br>
    薛寶珠忙是折身回去，一番料理，最后成品的松鼠鱖魚形態(tài)生動，色彩紅艷。菜端上，澆蓋上調(diào)制好的糖醋芡汁兒，那吱吱的響聲，就像松鼠的歡叫聲。她曾去蘇州的松鶴樓吃過一回，第一筷入口就被驚艷，外面定型的焦殼迎齒而散，中間的魚rou酸甜鮮韌，盤子邊上還配著一串水靈的葡萄，紅綠相間，魚rou吃多了肥濃甜膩就上兩顆酸爽的葡萄，嘴里格外透著利落。不過眼下沒有葡萄，薛寶珠拿了松仁和金桔片兒替代，也是一樣鮮活水靈。

    “唔，好酸?！彼榱艘黄瑑撼?，登時給酸的一張小臉都皺巴一塊兒，忍不住使壞拿了一片朝沒有防備的裘和嘴里塞去。

    裘和張嘴叼住，卻是連她手指頭一塊。

    薛寶珠碰到那溫潤觸感，抖了一激靈，連忙給抽了回來，怕被人看出端倪?！澳悖　边@人怎么……薛寶珠氣得跺腳，壓低了聲音警告：“你再這樣！”

    裘和果然依言，捏著她作勢要舉到唇邊。

    薛寶珠瞪圓了雙眼吃驚看他，一幅從未認(rèn)清過他真面目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才咬牙切齒的威嚇：“你敢！”

    “裘和！”

    裘和皺了皺眉很是不解的迷茫模樣：“那日我分明也這樣說，你也繼續(xù)做了，怎么顛倒了個個，就不成了？”

    “那日你明明……明明沒說清楚！”薛寶珠慌忙否認(rèn)，義正言辭的話卻說得磕磕絆絆。她從未叫人在言語上討過便宜，這時才真覺自己在眼前這位的身上可是占不到半點好。薛寶珠撇嘴，“你欺負(fù)人——”

    逞強(qiáng)不成，那示弱呢？

    裘和居然厚顏無恥的點頭，“嗯?！?/br>
    薛寶珠，猝——

    ***

    喜樂酒樓同醉霄樓唱對臺，寶珠的八寶樓也被喜樂酒樓視為了眼中釘、rou中刺。旁的皆還好說，可喜樂酒樓的鐘掌柜了為了這事發(fā)了狠，高價壟斷了周圍一帶的河鮮，叫鎮(zhèn)子上除了他家再不能在別處吃到魚蝦之類。

    一日兩日且就算了，可到底是長期下去還怎么算開酒樓。醉霄樓這陣子新營生做的十分好，蕭掌柜忙的腳不沾地。薛寶珠一琢磨，決不能束手待斃，永安鎮(zhèn)離海不遠(yuǎn)，難道還能叫喜樂酒樓困死了不成？

    古來運輸不便，海鮮之類又不易保存，若是路上耽擱一兩日，需用冰鎮(zhèn)住不可?？杀@東西向來金貴，非得富戶才用得起。真要用冰塊運輸，這成本可不知要高上多少倍了，就算是運到了永安鎮(zhèn)上頭，也實在不是一般百姓能吃的起。

    薛寶珠做生意講究一個的價廉物美，這法子自然是可取的。那另外一種常用的法子就是腌制，可再鮮美的東西只這般必然口味上大打折扣。薛寶珠記得當(dāng)初喜叔能運出海捕的魚蝦去喜樂酒樓，也是有的傳家的本事在里頭。只是那事情到底不足以對外人道，她去年總跟著喜叔的車來回鎮(zhèn)上送貨，也只看見一罐罐黑壇，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卻不知道。

    “你既然有這打算，不如親自去一趟。”晚間收了工，薛寶珠同這幾人就著燈火商討。新招的伙計尹奉因著沒住處，下了工也住在這。前些日子裘和的房頂教人修過之后，倒正好還剩一張床鋪給他。這時薛寶珠沒特意撇開他，他倒是很自覺地尋了個緣由去了廚房。

    莫大娘遲疑著點頭，“那孫家也是因著那祖?zhèn)鞯姆ㄗ硬拍芨矘肪茦亲錾?，如今咱們兩家對上了，更不好為了這事讓孫家為難。我看裘和說的對，不然你們兩個一道去看看。左右離開的不遠(yuǎn)?！?/br>
    燈臺擱在桌子當(dāng)中，時不時崩出燭花。薛寶珠的臉頰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暖絨俏皮，漆黑的眼里倒影著兩團(tuán)跳躍的火苗，整個都散發(fā)著熠熠生輝的光芒。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