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慕子炎的父親看到慕子炎回國陪他過中秋節(jié)，而且慕子炎也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心情大好。

    “小雨真是個好姑娘。我那次在珠寶展看到她的時候就想誰有那么好的福氣娶到這么有才藝的女娃娃。后來去韓國的時候我又發(fā)現(xiàn)她原來不止歌唱得好，韓語和英語都說得特別好呢。”

    “爸，她的好可不止這些，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br>
    “你們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結(jié)婚？”

    “我們還沒討論這事呢。”

    “怎么還不討論呢？你也不小了，早該結(jié)婚了?！?/br>
    “我跟小雨這不才開始嗎？她答應(yīng)我等我回去后就安排我去見她外婆，總得見過她外婆了再說吧？”

    “那倒也是。子炎啊，我也老了，我想再做兩年就退休。你們早點生個孫子給我抱抱?！?/br>
    “爸，孫子這事您想得也太早了點?！?/br>
    “怎么早？你見到她外婆的時候馬上就提親，春節(jié)前把婚結(jié)了，到明年年底我不就有孫子抱了？”

    “呵呵！”慕子炎想想也是，他自己怎么就沒想過呢？看來回英國以后得跟藍(lán)小雨好好談?wù)勥@事?！鞍?，你那個女朋友怎么回事？怎么去越南了？”

    “她公司派她去的。她也沒辦法，年齡也大了，還差三年才到退休年齡?，F(xiàn)在香港經(jīng)濟也不如以前了，她不去就會被裁員，再重新找工作就難了。”

    “那你們豈不是很少能見面？”

    “她偶爾會回來，有時間我就去越南看她?！蹦阶友椎陌职诛@得有點無奈?！澳銒層袥]有跟你聯(lián)系？”

    “有，打過兩次電話。她說在加拿大語言不通，也沒人打麻將，有點想回來?！?/br>
    “她呀，那么大的人了，喜歡折騰?！?/br>
    “她回來也不會像以前那么好過了。她那時候興高彩烈地辦了移民，把中國國籍都注銷了。村上每年的盈利分紅也沒有她的份了，那兩棟出租屋還是掛了你我的名才得以保留?！?/br>
    慕子炎的爸爸一邊嘆氣一邊搖頭：“我那時候就勸過她要她不要移民。她那老公的兩個孩子都在加拿大，她跟著過去人家孩子能不能接納她也是問題。她文化水平低，又不懂照顧人，去了那地方肯定遭罪。她那時候覺得我是看不起她，又覺得我嫉妒她，根本聽不下我的勸告?！?/br>
    五

    在父親那里待了三天，慕子炎便回到了深圳。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藍(lán)小雨的父親。藍(lán)小雨的父親知道慕子炎和藍(lán)小雨在戀愛的時候顯得很高興，但是言語間總是免不了諸多的擔(dān)心。

    “子炎，小雨有個家族遺傳病，她跟你提過嗎？”虞士虎的父親問道。

    “我知道，去年發(fā)作過一次，還是我陪她去的機場。”

    “她這個病沒法根治，每到中秋的時候就要發(fā)作?！?/br>
    “中秋？昨天就是啊?！蹦阶友左@訝地說道。

    “這么說小雨沒有告訴過你？”

    慕子炎搖搖頭：“她現(xiàn)在和外婆去了烏克蘭。她說在烏克蘭手機沒有信號，要我別打電話給她。但她的病如果發(fā)作了可不得了，她只相信英國的那個醫(yī)生?！?/br>
    “她和外婆在一起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通常她外婆都會幫小雨帶著藥在身上?！?/br>
    “伯父，您認(rèn)識她外婆？”

    “我沒見過她，但是小雨跟我講過她。多虧了有她，小雨才能健康成長?！?/br>
    “伯父，可否冒昧地問一下。聽小雨說以前伯母每年都會去烏克蘭看她幾次，您怎么沒有陪同呢？”慕子炎聽藍(lán)小雨說過她母親并沒有告訴她父親關(guān)于她的事，但是他沒有搞明白，為什么藍(lán)小雨的父親對此就毫無察覺。

    藍(lán)小雨的父親嘆了口氣：“小雨她媽是英語老師，每次離開深圳都說是去外面學(xué)習(xí)。她并沒有告訴我她有個親mama還活著，也沒有告訴我小雨的事，我那時候也沒有多加懷疑。但是那一年，我突然很想跟她一起過個中秋節(jié)。她每到要過中秋了就要外出學(xué)習(xí)，我和她結(jié)婚那么多年從沒有一起過過中秋節(jié)。那一次我故意鎖著門拉著她不讓她走，心想她錯過了火車就不會去了，誰知道……”藍(lán)小雨的父親越說越傷心，最后竟無法說下去了。

    “結(jié)果伯母就犯病了，無法醫(yī)治？”慕子炎覺得自己明白了為什么藍(lán)小雨一直不愿意原諒她爸爸。原來，她mama的死并不是意外，而且是她爸爸造成的。

    “小雨的mama從沒告訴過我她有這種病。我也從不知道她每年中秋前離開其實是為了回她母親那里去治病。我拉著她待在家里一天，第二天又鎖著門去上班了，等我下班回去的時候，我被她的樣子嚇壞了，一時間無法接受?！彼{(lán)小雨的爸爸痛苦萬分，看上去非常脆弱，“小雨的mama說過她小時候因為政治動蕩和父母失散了，我從來不知道她還有親人，也不知道她有那種病。我那天回家開門一看，她那樣子……我不認(rèn)識她了。子炎，如果……”虞士虎的爸爸言語間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并沒有把話說完。

    “伯父，您有話盡管直說?！蹦阶友缀芟胫肋@種病如果沒有得到及時醫(yī)治會有什么后果。

    “如果小雨的這個病越來越嚴(yán)重，到最后把她變得面目全非，你還會堅持和小雨一起嗎？”

    “伯父，您放心，我不會讓小雨變成那樣的。我回去以后就去找小雨的醫(yī)生好好聊聊，爭取把小雨的病治好?！?/br>
    “其實沒這么嚴(yán)重，不過是每年發(fā)作一次而已。她mama就是這個病，可惜那時候我很無知……”那語氣悔恨交加，神情憂傷落寞，眼神凄楚哀傷?？墒?，他似乎并不愿意詳談具體病情。

    慕子炎非常理解眼前這個老人的悲傷，看得出來他完全不愿意回憶當(dāng)時的情況?！安福^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br>
    “子炎，我有個請求?！?/br>
    “伯父您盡管說。”

    “小雨的病，如果她不主動告訴你，你就不要問好嗎？她也許沒準(zhǔn)備好讓你知道。”

    這個請求倒是讓慕子炎有了幾分驚訝。一種奇怪的遺傳病，為什么不能問呢？不問又怎么能帶藍(lán)小雨去治病呢？

    慕子炎正在猶豫的時候，藍(lán)小雨的父親又說道：“小雨這個病很奇怪，我想她也許會像她mama一樣，不希望身邊的人知道病情?！?/br>
    “為什么？具體是什么樣的??？”慕子炎滿腹疑云。藍(lán)小雨跟他說過她有掩飾得很好的缺點，難道她說的缺點就是指她的病嗎？

    “我其實也不太清楚。她mama犯病的時候樣子看上去很恐怖，我想她可能不想讓你看到她那樣子。”

    慕子炎有一種直覺，這個老人沒有跟他說實話，但是，為什么一定要深挖別人的秘密呢？如果藍(lán)小雨真的不想告訴他實情，他又何必強人所難呢？“好吧，我答應(yīng)您。無論如何，我都會照顧小雨的，永遠(yuǎn)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