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梨渦藏在紅紅的兩頰間，神情嚴(yán)肅地仰視著他。

    明明才喝過水，嗓子里仿佛又干澀起來，他咽了咽口水，又想拿過水壺灌水，卻又忍住。

    “哼！”他轉(zhuǎn)身又去了場子中央，少年們已經(jīng)聚集得差不多了。

    他一上場，顏遲又將目光投放到趙小郭身上。蹴鞠老師在和他說話。趙小郭搖頭，蹴鞠老師又說了句話后才走開。

    他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他仍在顫抖著肩膀。

    顏遲捏了捏拳，向他走去。

    “你還好吧？”她問道。

    趙小郭仰起腦袋，眼眶果然很紅，里面還蓄積著淚水，鼻尖上的汗已經(jīng)被擦掉，右側(cè)的灰塵卻還在。他看見她后，就要開始做點頭的動作，但是卻在中途一折，變成了搖頭，同時聲音小小的，道：“不好?！?/br>
    “哪里碰到了？”

    “腰，腰疼。”

    “要不要去醫(yī)舍？”

    “要。”趙小郭好久才應(yīng)道。

    “能起來嗎？”

    趙小郭作勢要起來，卻好像很疼，起不來。

    顏遲扶住他，“我?guī)湍?。?/br>
    “謝謝。”趙小郭嗡聲道。

    “不用?！?/br>
    趙小郭看著身板兒小，實際重量也很輕，他大半個身子靠著顏遲，顏遲竟不覺得吃力。他是不是比以前要瘦了許多？她暗中掂量了下，是要瘦許多。她又比劃了一下，好像趙小郭與她的身高很相近。一個少年郎，怎么還不若同齡的女孩兒高？

    “你最近吃得很少嗎？”問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現(xiàn)在跟他就一陌生人，問他這個問題也太奇怪了些。

    “呃……我是說，你怎么這么瘦？”好像也不大好。顏遲干脆閉嘴，保持緘默。

    “唔……最近食欲不大好。”小郭說。

    食欲不大好？顏遲還想問些什么卻忍住沒問。

    第46章

    趙小郭彎著腰, 大半身子貼在顏遲身上，往前沒動兩步，突然閃了一步子。顏遲還沒穩(wěn)住他，就只感覺手被一個rourou的東西緊拽住了。

    她低頭, 發(fā)現(xiàn)趙小郭握著她的手。她想要掙開, 但是看趙小郭像是在忍痛的模樣, 她猶豫了下, 隨后便任他握著。

    滿臉痛色的趙小郭在顏遲移開視線后，面上倏然一變, 他微小弧度地伸展著自己的小手, 又握緊，像是在確認(rèn)著什么。

    瞬息之間，有火花在他灰蒙蒙的眸子燃燒起來。

    顏遲察覺到趙小郭突然有些灼熱的目光。她側(cè)了側(cè)臉，將臉埋在趙小郭看不太到的角落。他不會看出什么來了吧？不, 不可能。她帶著面具，與之前的樣貌完全不一樣, 他怎么可能會看出來什么？

    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她得好生注意著點。

    而此時蹴鞠場上，徐有途跑得氣喘吁吁, 他把蹴鞠傳到江修璽那里，江修璽卻盯著某一處, 眼放寒光。周遭氣壓驟然降低。

    “江兄，蹴鞠！蹴鞠！”他急得大喊，眼看著對方就要把蹴鞠給踢走了！

    江修璽側(cè)過頭, 一腳將蹴鞠從來搶蹴鞠的人腳下踹走，蹴鞠飛向了相反的方向。

    “錯了！錯！唉！”徐有途驚呼出聲。江修璽怎么把蹴鞠往自己那邊踢啊，還踢中了！他跑到江修璽旁邊，道：“江兄，你這是怎么了？”不往對方那邊踢，踢自家門，踢糊涂了嗎？

    江修璽看都不看他，從他身邊過去時，狠狠撞了他一下。徐有途冷不防被他一撞，歪到了地上，還被后面的人不小心踩了一腳。他爬起來，想要找踩了他的人，然而后面誰都沒有，他轉(zhuǎn)頭，望見前面的江修璽，他把一口氣憋了下去。

    到了醫(yī)舍后，顏遲把趙小郭扶到凳子上，她去找大夫。大夫出來看了趙小郭幾下，又欲掀開衣衫看他的腰。趙小郭害羞地抿著嘴，瞟了瞟顏遲。

    顏遲馬上背過身，在潛意識里，她只把他當(dāng)十幾歲的小孩，平時倒也沒怎么注意男女大防。現(xiàn)下她意識到她之前與趙小郭未免太親近了些。雖說他不知道她是女子，但男子與男子之間這邊親近也不大正常。

    大夫看完后，道：“扭傷了，不嚴(yán)重，我給你用藥酒揉兩下子?！?/br>
    大夫倒出藥酒，抹在趙小郭腰上，左右按了按。

    趙小郭悶悶的聲音響起來。顏遲背對著他們，袖子忽地一緊，有人牽住了它。她稍稍回頭，趙小郭咬著下嘴唇，拉著她的袖子。顏遲轉(zhuǎn)過來，由他牽著她的衣袖。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大夫道：“好了，不很疼了吧？”

    “不是很疼了。”

    “把這藥酒拿去，再擦個三五日，便可全好?！?/br>
    “多謝您?！?/br>
    顏遲一面幫他拿著藥酒，一面扶他走出醫(yī)舍。

    “我送你回學(xué)舍。”

    趙小郭點了點頭。

    顏遲正要往他的學(xué)舍走，連忙止住，道：“誒，你住哪兒？”她要是知道他住哪里豈不是很怪。

    “從這邊這條路走?！壁w小郭眼光里有讓她看不懂的東西，良久之后，他才道。

    “好?！?/br>
    重新踏進(jìn)自己的學(xué)舍，顏遲恍惚覺得時光還停留她從書院消失之前。里面所有的擺設(shè)都與從前一模一樣。連她最后一次離開學(xué)舍時，忘記收起來的宣紙都還擺在桌案上。

    她放開趙小郭，趙小郭就近坐下。她剛想說她要走就聽趙小郭說了一句話。

    她聽到后，朝里屋走了幾步，又猛然頓住。

    方才，趙小郭說什么來著？

    他說：“阿遲，幫我把布巾拿來。”

    她剛才聽到的那一剎那，第一反應(yīng)就是答應(yīng)然后去里屋給他拿。走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趙小郭說了些什么。

    心亂了一瞬，她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說：“你的布巾放在哪兒的？”

    趙小郭托著腮，道：“就在里屋掛著?！?/br>
    “哦，你等一等，我馬上就拿來?！鳖佭t去了里面。

    “阿遲……”趙小郭托著腮，呆呆地看著里屋那方。顏遲取來布巾交給他。他拿著布巾揩掉冒出的汗。

    “你無事的話，我就回去了?！鳖佭t對他道。

    趙小郭沒吱聲，神情若有所思。

    顏遲徑直走開。

    “慢著！”

    “嗯？”顏遲道。

    “噢，今日多謝你相助?！?/br>
    “無妨，我還有事，先告辭?！?/br>
    “別忙，我有樣?xùn)|西要給你?！壁w小郭急著要起來。

    “你小心點，別又扭了腰?！鳖佭t喝止住他。趙小郭這才慢慢地起來。從桌臺旁拿出一包東西來。他說：“都給你?！?/br>
    熟悉的油紙與熟悉的包裝。

    她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了。

    “這是……”

    “這是我娘做的奶糕，送你吃，作為今日你幫我的答謝?！?/br>
    “不用的，我就是舉手之勞而已?！?/br>
    “送你?！壁w小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