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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一角緩緩拎了出來,竟是一方薄如蟬翼的鮫綃帕子,上面寫滿了飄逸的簪花小楷。 心中那塊巨石轟然墜地,不用湊過去細(xì)看,我也知道那帕子上寫的是什么。 可是這怎么可能?我明明將那方寫著的帕子,親手交給衛(wèi)珠,親眼看著她將那帕子收進(jìn)袖子里,盯著她走出衛(wèi)府的。她絕無可能再將那帕子掏出來放進(jìn)這琴里。 何況,在我對她曉之以理,剖明利害,再搬出姨母加以威懾之后,衛(wèi)珠也絕不會再做出這種蠢事。 那這方帕子到底是如何到這焦尾琴里的? 不光我在心里反復(fù)問著這個問題。 衛(wèi)恒也抬起眼,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敢問夫人,為何子文親筆所寫的這竟會在藏在這張琴里?”他的嗓音沙啞的厲害,眼里滿是失望。 這一次,我雖然仍是問心無愧,卻再也無法理直氣壯地給出答案。 我輕咬下唇,半晌方道:“若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可信我?” 衛(wèi)恒忽然放聲長笑起來,“哈哈哈哈……好一個不知道?” “夫人真是好手段,把那招眼的琴譜還回去,讓我以為是錯怪了你,心生愧疚。實則卻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偷偷地把他寫給你的情書給藏了起來。還有那紫珠耳珰呢,你又把它藏在何處?” “他為你寫情書,你為他彈相思調(diào),就把我一個人當(dāng)傻子似的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他忽然打開那玉匣,從中取出枚玉簪來,那簪子通體雪白,簪頭作蘭花之形,瞧著極是素雅動人。 “子文是你親表弟,從前還在許都的時候,你們便常來常往,我不比他,熟知你的喜好,也不屑去學(xué)他給你找什么琴譜、弄丟了的耳珰。那些能用錢財買到之物,再是昂貴,也不是無價之寶,如何配得上你?!?/br> “所以,我親手給你制了這枚簪子,世上獨一無二的一枚蘭花玉簪!可惜,夫人眼中只看得到那紫珠耳珰,我手作的這枚簪子,怕是瞧不上眼了?!?/br> 他說完,拿起那枚簪子往地上狠命一砸,立時玉碎花折,將那蘭花簪子摔成了一堆玉渣。 我心上一疼,想也不想便脫口道:“不是這樣的,子恒,你聽我解釋!” 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這竟是重生后,我頭一次沒有喚他將軍、公子,而是喚他的表字,子恒。 聽到這個稱呼,衛(wèi)恒也是微微一愣,跟著又暴怒起來。 “甄弗!”他怒指我道:“我怎么會瞎了眼,蒙了心,喜歡上你這么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我如此待你,揭過當(dāng)年對你姨母的仇怨,也要對你好,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對我的?你欺我、瞞我、綠我,你讓我怎么相信你,怎么對你好?” 他將那團(tuán)帕子狠狠擲到我臉上,絕然而去。 第43章 求見 看著衛(wèi)恒絕然離去的背影, 我眼中忽然酸澀的厲害,淚眼朦朧中,似乎看到前世他決絕的身影和眼前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心緒激蕩之下, 我再也支持不住, 頹然跌坐在坐榻上。 許是此刻這一幕和前世太像,終于喚回了丁點兒我前世的記憶,原來我方才在他眼中看到的那一幕幻象,竟都是真的。 前世時,就是因為這方藏在琴腹中子文題字的鮫帕, 讓他在新婚之夜后,第二次對我大發(fā)雷霆,原本尚算相敬如賓的夫妻情份, 此后便益發(fā)淡漠了。 我抬手捂上心口,仔細(xì)分辨著那些屬于前世時的激烈情緒,發(fā)現(xiàn)琴中藏著帕子的震驚, 怕他誤會的擔(dān)憂, 想要辯白的急切, 他不信我的委屈、傷心、失望…… 可或許是第二次經(jīng)歷這一切,雖然那種種委屈失望又在心底過了一遍, 卻到底沒能像前世那樣徹底將我淹沒其中, 讓我只顧流淚傷心, 再也顧不上去慮及其他。 前世時的我最為怨念的, 便是衛(wèi)恒他不肯信我, 任我淚流滿面、賭咒發(fā)誓證明我的清白, 他也不信我??纱藭r回過頭再想想,他若是當(dāng)時便信了我,那他便不是衛(wèi)子恒了。 一來,這琴中藏帕之事,由不得他會誤會。便是換做是我,若我的夫君剛跟我保證已將從小愛慕他的表妹送的香囊、鞋襪盡數(shù)送回,我正竊喜,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他的兵書里還夾著他表妹親筆寫就的情詩。 我豈能不心中生疑,覺得他之前種種全都是在騙我,表面上看起來同他那表妹有所了斷,實則仍將她放在心上。 此種情形,只怕無論男女,是人都會生此疑心,何況衛(wèi)恒,肖似其父,亦是個心性多疑之人,又因他從小喪母喪兄,不得其父待見,比起衛(wèi)疇來,更多了幾分敏感。 是以他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也不足為奇。 可是我要怎生向他證明,即便是他親眼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我彎下身子,撿起那團(tuán)他擲到我臉上的鮫帕,展開來仔細(xì)一看,同樣素色的鮫綃帕子,同樣瀟灑飄逸的簪花小楷,同樣是衛(wèi)玟親筆寫就的,和先前衛(wèi)珠拿給我的那方帕子幾乎一模一樣。 可到底不是完全一模一樣。我盯著帕子上那一處異樣,終于能斷定,這方帕子不是我還給衛(wèi)珠的那一方??磥?,是有人另拿了第二塊題字的詩帕藏到了琴里。 這張焦尾琴因要散散漆味,就放在這庭中的亭子里,被人從中動了手腳,并非難事。 我立時喚了采藍(lán)采綠兩個過來,問她們今日衛(wèi)珠帶來的那幾個婢子,可否到亭中動過這張琴,或是有何別的異常之處。 采藍(lán)想了想道:“除了郡主身邊的侍女留香,和婢子一道侍立門前候命外,郡主其他幾個婢子因聽說那琴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便都走到亭中去看。婢子怕有個萬一,便讓采綠陪著她們。” 采綠忙道:“我一直不錯眼的盯著她們,怕她們亂動了夫人的琴。中間因為內(nèi)急,去了一趟廁室,回來時,琴邊已經(jīng)沒人了,她們都到耳房里去吃茶點。可是有什么不妥嗎,夫人?” 我勉強笑了笑,安撫道:“沒什么,你們先下去吧,我再在這里坐一會兒?!?/br> “可是夫人……”采藍(lán)看了一眼那碎掉的玉簪,小心翼翼地道:“請容婢子先把這些碎玉清理了吧,免得萬一傷到了夫人?!?/br> 我看向那堆玉碎,搖了搖頭,“你們先退下吧?!?/br> 她們走后,我拿過幾案上的玉匣,慢慢走到那簪子的殘骸處,蹲下身子,撿起那點點碎玉,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放回匣內(nèi),連一丁點兒碎屑也沒落下。 我捧著玉匣走回案邊,無意識地?fù)芘恢兴橛?,一時有些茫然。 前世的時候,衛(wèi)恒甩了帕子,絕然離去之后,我是怎么做的呢?有否試著再去跟他申訴,辯明我的清白? 我隱約記得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