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

    冷颼颼的風不知從哪兒刮來，讓人汗毛直立。

    許柔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看到那位本來兩周后才能回國的男人倚在門邊，他扯了下領(lǐng)帶，皮笑rou不笑地道：“愣著干嘛？還不過來迎接金主爸爸?！?/br>
    第22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當他用低沉清潤的嗓說出金主爸爸這四個字時, 許柔拿著筷子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下, 她只能在娟姨滿是尷尬的表情里默默放下碗筷, 坐直了身子。

    “娟姨, 要不您先……”

    “我先回去我先回去，你們聊?！敝心昱嗣Σ坏鼞?yīng)聲，走至門邊時，又忍不住再看一眼這位悄無聲息出現(xiàn)的青年，盡管此刻他面帶笑容瞧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可莫名其妙的壓迫感依然讓她在經(jīng)過時加快了腳步。

    荊念放下行李, 剛要步入時, 那女人折而復(fù)返, 鼓足勇氣道：“小柔是個好女孩, 請對她好一些?！?/br>
    許柔：“……”

    女人逃命似的跑了。

    他走至餐桌前，雙手撐著桌沿, 一字一頓：“好女孩，恩？”

    許柔鎮(zhèn)定自若地和他對視。

    他盯著她, 嘴角還噙著笑, 眼睛微微瞇起, 不自覺帶了點勾人味道, “什么樣的好女孩會冒充自己是別人情婦？”

    她疊著雙腿，感到膝蓋有些發(fā)麻，干脆也站起來。

    身高差距縮小, 總算氣焰上沒這么渺小。

    許柔沒回答那個反問, 抽了張紙巾把剛才雞翅掉在桌上的油污擦掉, 隨后拋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開場白：“吃了沒？”

    狗血倫理劇一下子變成了溫情戲碼。

    荊念拉開椅子坐下來，看了眼菜色，淡淡道：“你倒是有口福?！?/br>
    她遲疑片刻，很快去廚房給他添了碗飯，并且拿著新餐具回來，工工整整放于他面前，低聲道：“您先吃吧。”

    他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別您啊您的?！?/br>
    許柔一愣。

    “聽著煩?！彼忾_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隨后道：“補考成績昨天我錄入系統(tǒng)了，選修課正式結(jié)束，我們的師生關(guān)系到此為止?！?/br>
    她趕緊低頭，想掩蓋住愈來愈明顯的笑意。

    腦海里奏起恢弘壯麗的交響樂，空氣里仿佛也彌漫著自由的氣息。

    她深深吸一口氣，真他媽爽啊。

    荊念冷眼看著，她垂著腦袋站著的樣子活像一只受到譴責的小鵪鶉，可搭在短裙旁邊的手指已經(jīng)虛空彈起了鋼琴。

    心情倏然變壞，他活到二十八歲，第一次有異性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遠離他的身邊。

    別人他不管，可這只小夜鶯不一樣，他也懶得去追究這種不一樣背后代表的到底是何種情緒，眼下只想折了她的翅膀，要她討?zhàn)垺?/br>
    “很開心吧？”他說。

    “怎么會？”許柔把頰邊長發(fā)勾到耳后，擺了個哀婉的表情，語氣沉痛：“全Z大都在為您的離去哭泣。”除了我，嘻嘻。

    他抬眼，拿了一顆鹽水花生，慢條斯理地道：“你說這東西像不像你？”

    她悶不吭聲，杏眼劃過不解。

    荊念笑了一下，纖長的手指剝開外殼，里頭的果實還包著紅衣：“你除掉果殼后，覺得它長這樣?！?/br>
    隨后他又把紅色的那一層輕輕抹掉，捻了一顆放在眼前端詳片刻，輕笑道：“沒想到還披了層馬甲?！?/br>
    許柔僵住，半晌無名火從心底蔓延，緩緩燒到喉嚨，她忍了下，沒有發(fā)作。

    “當然，無論它有多少偽裝，最后還是要淪為盤中餐?！彼上У貒@了口氣，隨即干凈利落地碾碎了那顆花生。

    “是嗎？”許柔怎么會聽不懂他含沙射影的話，其實她有一百種方法來回擊，但念及他最后給她補考的那一星點恩情……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

    她故意看向墻上的鐘，笑笑：“我得回去了，快到關(guān)寢時間了?！?/br>
    他沒看她，還坐在餐桌前，一盤花生被他剝得七七八八，在她穿好鞋的時候，他端起盤子，將剝下來的果殼全部倒到了垃圾箱里。

    “今天蔣院長給我發(fā)了郵件?！?/br>
    她在電梯廳回過頭，不明白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拉開椅子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抬手給她按了電梯門，眉眼淡然，瞧不出神色。

    電梯廂上升的聲音愈來愈近，許柔涌起不祥的預(yù)感。

    下一刻，他終于給出會心一擊：“他問我愿不愿意留校任教經(jīng)濟系的專業(yè)課程。”

    許柔猛地抬頭看他：“你怎么說？”

    電梯門開了，他擺了個請的姿勢，見她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靠回墻邊，挑眉道：“不走？”

    她轉(zhuǎn)過身，又重復(fù)了遍：“你怎么說？”

    他垂著眼，睫毛壓著墨瞳，瞧上去有點無辜，“我如今被董事會除名，確實很需要一份工作。”

    許柔怒了：“你放屁！”

    本來她不用那么激動，可生科院和經(jīng)管學(xué)院就在隔壁，食堂都是通用的，碰到的幾率太大了。

    他眨眨眼：“不裝了？”

    她恨恨拿鞋在地上摩擦了幾下。

    “開心嗎？小夜鶯?！彼稽c點漾開唇角，笑容比三月桃花還迷人，“我們很快會見面的?！?/br>
    這個男人，完全是生來氣死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語氣詞，都讓她血壓飆升。

    “我真的不懂?！彼潇o下來，試圖講道理：“你這樣陰魂不散有什么意思？”

    他很明顯愣了一下，表情有瞬間茫然。

    隨后，他好看的眉舒展開來，嗤笑：“別自作多情，不是為你?！?/br>
    許柔聳聳肩：“那最好?！闭Z罷她又按了下電梯鍵。

    等待電梯的過程中，兩人再也沒開口。

    直到電梯門打開，她邁步上去，掙扎了一下，又回過頭來：“我們一筆勾銷了好吧？”

    他恍若未聞，就在邊上翻著手機。

    許柔壓著門不讓它關(guān)上，從包里翻出幾張紙幣，遞過去：“那，這是鐘點工多下來的錢。”

    收下它，代表前塵往事，隨風散。

    他面無表情地看她，良久接過錢。

    她松了一口氣，笑意盈盈地道：“那就……后會有期啦，荊教授。”

    電梯門的最后一絲縫隙合上，聲控燈滅了。

    他重新回到黑暗里，只有虛掩的房門處透出來些許燈光，在地上拉出窄窄的一道光影。

    他在暗處站了許久，才嘗試著挪到亮的地方。

    可光暈還不夠，他的大半身子仍在陰影里，臉上半明半昧，像是產(chǎn)生了兩副表情。

    左邊，是光明。

    右邊，是墮落。

    手心揣著褲兜，摸出一只耳環(huán)，他嘖了一聲，將它丟到了門口的果皮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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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柔這個暑假過得充實又痛苦，充實是因為天天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