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崩相嵃褵熎?，咳嗽兩聲說，“朗昆剛從緬北回來，你們又要有新動作了吧?！?/br>
    陳繼川說：“可能要走批大的?！?/br>
    “什么時(shí)候？”

    “不知道，反正得是余文初出國之前?！?/br>
    “你盯緊點(diǎn)?！崩相崗闹品诖锩鰝€(gè)紅包扔給陳繼川，“上回答應(yīng)你的，提早給了，別他媽再找我哭窮。”

    “謝咯。”紅包一共六百，陳繼川抽三百出來遞給老鄭，“算我給我侄兒的，讓他好好讀書，別瞎混?！?/br>
    “得，給他不如給我，我給他存著。”

    “又騙小孩兒呢，這么老的招還用?！?/br>
    老鄭嘆了口氣，“朗昆那邊以后我會替你盯著，不過命是自己的，你自己要注意?！?/br>
    “行，我盡量?！?/br>
    “那個(gè)余喬……”要打聽私事，老鄭有點(diǎn)猶豫，“你不至于吧……”

    陳繼川把架高的腿放下來，拿大拇指撓了撓眉心說：“隊(duì)長，這事就留給我自己吧?！?/br>
    “你自己要把握分寸……”

    “怎么，還要教我怎么釣妹子啊。我還納悶了，嫂子那么漂亮，你怎么追上的？來來來，跟我談?wù)勑牡皿w會?！?/br>
    “談個(gè)屁！”老鄭正想敲他，周曉西推門了。

    問詢室恢復(fù)正常，陳繼川還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誰的賬都不買，“問完沒？問完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周曉西把文件夾往桌上一甩，“你老實(shí)點(diǎn)！別跟我這耍橫！”

    “不跟你耍跟誰耍？怎么？周警官這回準(zhǔn)備拉我吹電風(fēng)扇呢，還是聊三天三夜不讓睡??？”

    “我早說該給他拷上！”這就起身，要把陳繼川按倒。

    還是老鄭出來打圓場，“行了，咱回吧，反正也問不出個(gè)屁來?！?/br>
    周曉西顯然不甘心，“這怎么能行，好不容易——”

    老鄭拉他往外走，“走走走，眼不見心不煩?！?/br>
    陳繼川走回辦事大廳時(shí)，余喬已經(jīng)連續(xù)等了五六個(gè)鐘頭，她低血糖犯了，一陣一陣地暈。

    看見他來，一下起得猛了，差點(diǎn)倒在塑料椅上。

    多虧周曉西在，伸手扶了她一把，讓她慢慢坐回原位。

    周曉西坐在她身旁空位，殷切問：“老毛病又犯了？我這有巧克力，你先吃一點(diǎn)，應(yīng)該有好處?！?/br>
    余喬緩過這一陣，就看見陳繼川已經(jīng)走到她身前，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草莓糖，全扔她腿上，“吃吧，管夠?！?/br>
    再瞄一眼周曉西，“什么破巧克力??？我替你吃了！”說完就拆了包裝塞嘴里，沖周曉西一挑眉，得意得很。

    第十一章情動

    周曉西站直，比陳繼川矮半個(gè)頭，但他身上制服筆挺，未輸陣仗。

    起初沒人說話，目光與目光對峙，輸和贏都難推知。

    老鄭在門邊咳嗽兩聲，“走了，回去有個(gè)會。”

    周曉西的笑，又冷又不屑，與陳繼川擦肩時(shí)，他留下一句，“人渣?！?/br>
    這聲音鉆進(jìn)陳繼川耳朵里，如同碎玻璃磨耳根，每個(gè)音都帶血。

    老鄭走了，陳繼川還看著大門方向，樓梯下人影已盡，只剩一個(gè)白發(fā)老頭嚷嚷著警察都是王八蛋，不給雙倍拆遷費(fèi)，他就是爬也要爬到北京去。

    有人要?jiǎng)?，他立刻躺倒，哭著說心臟病復(fù)發(fā)，要死在派出所。

    太吵了，陳繼川還在看，看天上的云和書上的鳥，看一切平常又不平凡的片段。

    余喬牽住他垂落的右手，借力站起來，翻他衣領(lǐng)，“怎么樣？他們沒動手吧。我已經(jīng)找好律師，如果——”

    “喬喬。”他攥住她停留在他胸前的手，看她的眼神喜怒難辨，“你們是不是都覺得當(dāng)警察的都他媽王八蛋??？”

    余喬微怔，陳繼川手上的力道不受控，疼得她想躲，“我沒有這個(gè)意思?！?/br>
    也只在一瞬，陳繼川忽然間舒展眉心，松開她，前一刻的緊張與掙扎不復(fù)存在，“別想了，我就隨口那么一問?！痹倌笠荒笏种讣猓瑤е⒆託獾呐d奮，“不在這廢話了，我領(lǐng)你吃飯去?！?/br>
    余喬總算舒一口氣，挽著他肩并肩往外走。

    仿佛這一刻的親密，是由來已久，重逢再聚。

    午后風(fēng)輕，似春來。

    車被扣下來，配合取證。

    吃過飯，他與她在茵茵柳杉下漫無目的地走。

    余喬問：“陳繼川，你是哪里人？”

    陳繼川說：“出生在濟(jì)南?！?/br>
    “山東到西南，你還挺能跑。”

    “腿長嘛——”他伸長手，一把攬住余喬，仰頭看葉片之間錯(cuò)落而下的光，瞇著眼笑著說，“像你這小短腿，也就只能圍著南方這幾個(gè)省繞圈了。”

    暖風(fēng)吹得人心憂。

    余喬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卸去半身力氣，“陳繼川，以后別像今天這樣?！?/br>
    “嗯?！?/br>
    “命是自己的。”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這句話。

    他自己清楚，自他從在瑞麗站下車那一刻起，他的命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就那么擔(dān)心我？”他臉上掛著笑，仍然沒當(dāng)回事。

    余喬沒應(yīng)，他緊接著問：“就那么喜歡我？”

    “陳繼川。”余喬這回總算出聲了，“你心里，我們之間是怎么回事？”

    他回答說：“挺大一事兒?！?/br>
    遠(yuǎn)方的云聚集，遮住樹頂，天又陰。

    他們經(jīng)過一家花店，地上鋪滿了被修剪的枝葉與玫瑰花瓣，他看著玻璃櫥窗中余喬與他模糊的倒影說：“我喜歡你，就這么回事吧?！?/br>
    余喬忍不住笑，贊同道：“那還真是挺大一件事?！?/br>
    陳繼川把她的馬尾撥弄得挑高又落下，心里是她，眼睛卻不敢看她。

    余喬說：“你送我花吧?！?/br>
    “玫瑰花？”

    “嗯，紅玫瑰?！?/br>
    陳繼川問門口剪枝的小姑娘，“能不能給包一束玫瑰花？”

    余喬卻說：“就要一枝，新鮮的。再給他一張卡片，一支筆?！彼殃惱^川推進(jìn)花店，自己卻往外走，“我不看，我就在門口等你。”

    晚霞落日，一條長道上鋪滿碎裂的日光。殘陽的紅擁抱柳杉的翠，她身前點(diǎn)點(diǎn)皆是壯麗，身后卻是他帶著笑的眼，絲絲，似晚歸的春一般溫柔。

    他抽給小姑娘一張紅票，終于推門走出來。

    玻璃門碰響風(fēng)鈴，當(dāng)啷當(dāng)啷。

    她回過頭，帶少少抱怨，多多期待，“寫這么久？”

    陳繼川說：“寫了篇論文?！?/br>
    “真的？”

    “。”

    余喬忍著笑，接過獨(dú)枝玫瑰，再把卡片放進(jìn)包里。

    陳繼川納悶，“不看??？”

    余喬搖頭，再問她為什么，她卻怎么也不肯說。

    天黑之前，他們打車到景城酒店。

    陳繼川在車上說：“等明天拿了車再上路，你不急吧？”

    余喬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