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交流曹蘭舟說話就不討人厭，他聲線起伏能牽引人情緒，而一雙明亮的桃花眼又會專注地盯著你，可以很確定他是在聽你說話，而不是敷衍。

    李洛神本來是不打算說的。

    可曹蘭舟又說：“你跟我說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很快忘掉?！?/br>
    洛神又警惕地看他一眼，視線落在他握筆的手上，曹蘭舟把筆帽嚴(yán)絲合縫蓋好，無聲地平放在正前方，之后雙手虛虛放在桌面。

    洛神猶豫一下，才開口：“如果你是一個女人，你會去查老公的yin干死嗎？”

    曹蘭舟并不覺得冒犯，他回答：“看什么情況?！?/br>
    “那要是他什么錯也沒犯，我又找不到理由，可總覺得不對勁呢？”洛神不太舒服地握住自己的手腕，緩解心里的緊張：“你有沒有什么女性朋友？”

    “沒有，我覺得幾乎是沒有純粹的友誼的?！辈芴m舟微微一愣，還是回答，“我會選擇x劃清界限，意外的情況不符合我的規(guī)劃。我在交往之后就是已經(jīng)劃清界限了?！?/br>
    “你談過戀愛？”洛神覺得這話問得有點(diǎn)傻，曹蘭舟二十多歲，條件又這么好，不可能沒情史。

    “談過一次，是個美國人?！辈芴m舟沒隱瞞。

    “是留學(xué)的時候吧？”

    “是，回國就分手了。一些方面三觀不符合，價值觀上的。”他看看天頂，回答洛神的問題，“也不是很喜歡，因為比較合適，在學(xué)校認(rèn)識的。你知道的，他們那邊吸那個，我讓她戒毒，不過她違反承諾了?！?/br>
    他說的那個，是大.麻。

    “那你還挺包容的……”他還給了機(jī)會，洛神無端就想起陸逐來，陸逐可不會給她一丁點(diǎn)寬容，像這回，他跟洛神講，若是還有下一次出事，就辭職。

    “也不是包容，我通常會給三次機(jī)會，事不過三?！彼迳裰v，“不過有些事情是沒有商量的，就事論事?！彼侵嘎迳裰v的事情。

    李洛神講：“我沒證據(jù)，我也不敢問，我怕別人說我是妒婦?！?/br>
    洛神沒那么多三從四德，可是別人的話容易影響她，她討厭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她幾乎可以想象了，若是她去詢問，事情出來之后和她說的不一樣，那她就扣實了怨婦的帽子，興許陸先生的朋友還會覺得她沒什么肚量。

    可她就是普通人，洛神覺得自己可能會犯錯，但別人不準(zhǔn)她犯錯。偶爾錯一兩次也是很正常的，憑什么對她那樣高的要求呢？

    “你可以不問，因為問了確實會引起誤會?！辈芴m舟再清楚不過了，他自己就洞悉人性，而且他也特別了解自己，“溝通是一件很需要技巧的事情，人類幾萬年來也是在慢慢尋找溝通的方法。如果說不清楚的話，可以先不說?！?/br>
    “那我什么都不做？”

    “——當(dāng)然不是?！辈芴m舟說，“如果是我的話，我們可以尋找證據(jù)佐證自己的猜想，實踐出真知?！?/br>
    “那怎么辦呢？”洛神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完全跟著曹蘭舟的思路走了。

    這時候曹蘭舟站了起來，拉上了窗簾，房間里的光線頓時黯淡下來，洛神覺得這像是什么神秘的世紀(jì)大對話。

    他繞過長長的辦公桌走過來，外套修飾出他削瘦卻結(jié)實的身體，“那要看你自己，我說不清楚，畢竟我沒有你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br>
    明明還有半尺遠(yuǎn)，洛神卻聞到了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氣味。現(xiàn)在李洛神看這些青年大多是遠(yuǎn)觀的態(tài)度了，要是年輕時候洛神還能因為外貌被吸引一點(diǎn)，可現(xiàn)在她純粹敬而遠(yuǎn)之了。

    以前洛神喜歡過陸先生，那時候她覺得陸先生哪里都好，只是脾氣有點(diǎn)差。但現(xiàn)在，都被磨滅了，她反倒害怕這樣衣冠楚楚的人。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曹蘭舟長著一張矜貴的臉，光看身上的氣勢就能看出他的家境，教養(yǎng)和階層，這些東西是可以由內(nèi)而外顯化的。而陸先生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他身上有種狠勁和頑固。

    “七點(diǎn)了?！彼匆谎蹠r間，“可以走了。”

    “我本來是想送你的，不過容易給你添麻煩，那我給你叫輛車。”兩個人穿過大廳到門口，洛神抱著包，他在前邊下意識把門拉開，“我會給你算加班費(fèi)的。”

    他又說：“我今天就是想找人說說話。”

    洛神也是，于是不謀而合。

    她走到門外等車，回頭看到曹蘭舟還站著，他身上披了一件長大衣，鬢角整潔，目光平靜，他微笑著跟洛神招了招手：“我覺得你還是很不錯的，之前的事情我給你道歉。你心情好點(diǎn)了嗎？”

    好了一點(diǎn)，洛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