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籠中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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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浴室中,溫蒂從里面鎖好門,脫掉衣服。 他容貌姣好,肌膚柔細(xì),身上曬不到太陽的地方,白到幾乎要發(fā)光,此刻在鏡中看到自己的裸體,腦子中卻全無綺念,只覺得身上發(fā)冷,抱著肩膀,微微打了兩個冷戰(zhàn),赤足踏進(jìn)了淋浴間。 熱水從頭頂?shù)纳徟铑^噴薄而出,溫蒂揚(yáng)起臉,任由強(qiáng)力的水柱直接打在他的臉上。 他閉上雙眼,卻無法阻止在眼皮后,那一張張蒼白的面容持續(xù)掠過。 他沒有親眼見到他們受刑。七一六將他們抓進(jìn)去后,很快將他們每個人單獨(dú)關(guān)在各自的單間里。只有門開時,他偶然能聽見一兩聲凄厲的叫聲。 關(guān)于716的傳說,他們每個人都聽過不少,有些傳說如此繪聲繪色,溫蒂聽的時候,甚至忍不住懷疑,這些故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編出來嚇唬人的。 直到他自己被關(guān)在單人間里,鐵門從外縮住,溫蒂才意識到,最嚇人的,從來就是想象。 而如今他一個人被救了出來,他們卻仍被留在了那恐怖如斯的地方…… 他只覺得鼻子發(fā)酸,之前在716努力忍住的淚水,此刻終于落下。 淋浴的水聲淹沒了他輕聲的啜泣,正如淚水被頭頂灑下的熱水迅速稀釋。 溫蒂在浴缸中待了很久,直到水溫逐漸涼下去,他的手指上泡起了褶子,這才起身擦干,裹上雪白綿軟的浴袍。 鏡中,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紅,眼皮也微微紅腫,看起來就是一副好好哭過的樣子,溫蒂咬了咬下唇,猶豫著是否就這樣出去,門口響起了輕輕兩聲敲門聲。 “我讓客房送了兩件衣服,放在外邊。你等會出來時可以穿?!?/br> 那是之前將他救出來的男人聲音,隔著水汽的男中音,聽來比車上還要悅耳。溫蒂屏住呼吸,聽著男人的腳步聲走開,才將門鎖打開,門推開了一個縫。 門口的凳子上果然放了幾件衣服,溫蒂拿進(jìn)去重又關(guān)上門,檢視時才發(fā)現(xiàn),衣服已被細(xì)心的拆掉了標(biāo)簽,又重新疊好。 他垂下眼,想起男人那張俊美的臉,心頭微微一動。試著從內(nèi)衣開始穿,發(fā)現(xiàn)無論是內(nèi)衣,襯衫還是褲子的尺寸都很是合適,想來是男人靠目測,估算了他的尺寸,特意跟客房部提的要求。 溫蒂垂下眼,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下去,在他仍略嫌蒼白的臉上打下陰影,頰上不由自主飛上一抹輕紅。 若說救他出來一事,沈行是受他家主和侍父的拜托,如今這份用心,卻更是難得了。 溫蒂穿好衣服,走出浴室,聽見起居室那邊傳來悠揚(yáng)的樂曲,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沈行正靠在酒吧上,手中拿著一瓶醒酒器,給自己倒酒。見到他放在,端起旁邊的一杯熱水,走了過來。 “渴了吧?先喝杯熱水?!?/br> 溫蒂這才意識到自己口中發(fā)干。他一上午沒有喝到水,又在浴缸里泡了許久,出了不少汗,此刻正在口渴,低聲道了謝,接過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水溫恰好,不熱不冷,溫蒂小口小口喝完,沈行接過杯子,轉(zhuǎn)身又給他倒了一杯。這才示意他在吧臺邊坐下,抬腕看了下表。 “你侍父正在飛機(jī)上,大概再過半個小時到。” 溫蒂微微一怔,神色頓時有些慌亂,“他、他怎么……” 沈行看了他一眼,“你家人都十分關(guān)心你。我相信張軍長若非有軍務(wù)在身,也一定會一起過來。” 溫蒂垂頭不語。 他被沈行救出來時,最初仍處在震驚之中,剛剛在浴室中左思右想的也是他那些仍被關(guān)在716的同學(xué)們,此刻聽說侍父竟然孤身一人飛來,才想到他被抓這事,可能對家里人的影響。 眼前的男人,能將他從那個恐怖的地方救出來,那么—— 透過低垂的睫毛,他悄悄打量面前的男人。 沈行的大名,他自然聽過。東部戰(zhàn)區(qū)司令沈軒的獨(dú)子。聽說很小時候就被送到京城,少年時候就出落得英俊非凡,只要一提他的名字,就令無數(shù)未嫁侍子春心萌動。 此刻,這男人正站在他面前,一雙桃花眼,望過來深情款款,溫蒂輕咬了一下下唇。 “謝謝您把我救了出來。”他說,頓了一下,正想打聽一下其他同學(xué)的情況,沈行在對面坐下來,推過來一本菜單。 “這里的餐廳不錯,但我想你這時可能不愿意出去。他們也提供客房服務(wù)的。” 溫蒂這才注意到時間已過了午飯時間,他受了一場大驚嚇,又在熱水中泡了許久,此刻腹中確實(shí)饑餓,接過菜單,猶豫了一下,點(diǎn)了一個湯,又點(diǎn)了一份沙拉,偷眼看了一下沈行。 他從小在軍隊(duì)大院中長大,不太在意這些,等到京城上了大學(xué),才發(fā)現(xiàn)他的同學(xué)們很多僅食湯食的,那些小侍子對他們這些吃普通食物的同學(xué),甚至還隱隱有點(diǎn)優(yōu)越感。 沈行卻只接過菜單,笑瞇瞇地說,“哎呀,吃得真少?!蹦闷痣娫挘c(diǎn)了剛剛溫蒂要的,又給自己要了份牛排。 這個男人,即沒有自做主張地替他點(diǎn)餐,也沒有對他竟然點(diǎn)了湯食之外的食物進(jìn)行評論,令溫蒂心中多了一絲好感。 此時唱盤放到了盡頭,沈行起身去換,問了他一句,“你喜歡聽什么?” 溫蒂脫口而出,“勃拉姆斯”。說完之后才意識到不妥,臉上微微一紅,“啊,古典樂我也不是很懂?!?/br> “哦,這里有一張,勃拉姆斯我也很喜歡。” 悠揚(yáng)的小提琴前奏響起,溫蒂微微合上了眼。他只記得一個古典音樂家的名字,那是他小時考到班里第一,家主開心之下,唯一一次帶他侍父和他外出聽過的音樂會。 他從小聰慧,小時候,成績甚至一度比學(xué)校里的女孩子還好。直到他侍父晚上悄悄拉著他,告訴他,他只是個小侍子,不能每次成績考到全班第一。 “可是,為什么?” 他溫柔又美麗的侍父說不出道理,只是把他摟在懷里,輕輕嘆了一口氣,“都怪侍父沒福氣,沒能將你生成一個男女。這就是命啊?!?/br> 小小的溫蒂只覺茫然。他不懂命是什么,卻學(xué)會了不要那么出眾。只要普通程度的聰明就可以了??荚嚂r候故意答錯幾道題,被老師提問時偶然裝作回答不出問題。 他很快發(fā)現(xiàn),只要這樣去做,班上的同學(xué),那些男孩子女孩子們,就會更愿意找他玩,而侍父的表情就會更開心。但在他內(nèi)心心底,他還是只覺得茫然。 這就是身為侍子的宿命,嫁人、侍候家主,如籠中鳥一般度過一生么? 門上輕響了兩聲,溫蒂猛然一抖,睜開眼,沈行安撫地說了聲,“沒事,送餐的”,應(yīng)了聲“進(jìn)來”,果然是推著餐車的服務(wù)生。 來人朝他們微微一躬,將餐車推進(jìn)屋,食物挪上了餐桌,又放好了餐花和餐巾,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沈行率先走過去,幫溫蒂拉開了座位,繞回自己這邊坐下,揭開了銀色閃亮的餐盤蓋,“唔,看起來不錯?!?/br> 溫蒂跟著拿起湯勺。白色的湯,食材磨成極細(xì)的粉粒,味道濃稠鮮美,這家酒店的食物確實(shí)做得很不錯。 他喝完湯,放在白瓷碗,抬頭時,正好見到沈行正盯著他看,唇邊微微帶著點(diǎn)笑意。溫蒂不解的眨眨眼,“怎么了?” 他幾乎以為是自己唇角沾上了東西,拿餐巾輕拭了一下,卻沒見什么。 “沒事?!鄙蛐姓f,微微放低了一點(diǎn)聲音,補(bǔ)充道,“我喜歡看人認(rèn)真吃飯的樣子??粗艘灿X得很開心?!?/br> 溫蒂只覺得臉上發(fā)熱,他垂下眼,掩飾地拿起了刀叉。“啊,對。京城里的大家侍子都不在外邊吃東西的。我的同學(xué),有的每天只喝湯?!?/br> 他邊說邊拿刀叉在沙拉上戳,這份沙拉配的rou是熏三文魚,卷成rou粉色的卷,rou質(zhì)鮮嫩。 沈行“嘖”了一聲,順著他的話,“那和他們一起吃飯豈非要悶死了?!?/br> 溫蒂大力點(diǎn)頭,提到同學(xué),他心里又活絡(luò)了一下,偷眼看了沈行的神色,試探著說了句,“這次我們學(xué)校好像抓了不少……” 沈行搖頭,“那就不知道了,我只接了父親的電話,聽張將軍說你被抓了?!彼麚Q上關(guān)切的語氣,“怎么?有你的同學(xué)?” 溫蒂垂下頭,“是,有我的室友……” 最初是從室友那里,他第一次聽到了“侍權(quán)”這個詞。 僅僅是一個詞而已,卻在他心中激起了波瀾澎湃,他如饑似渴地在圖書館中尋找書籍,這些書籍往往被標(biāo)記為“僅供研究”。 某個夜里,他被室友半夜叫醒,兩人偷偷從宿舍中溜出。天氣尚暖和,一路有蟲鳴相伴,溫蒂覺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他被帶到了一個地下室,門關(guān)上,慘白的燈光下,他看到了十幾張同樣年輕,同樣緊張的面龐。 “歡迎你,我們的同路?!?/br> 從那時到現(xiàn)在,一年多的時間過去。那些同伴的臉,已深深刻在溫蒂的心中。想到他最后見到室友時,對方正被兩個黑衣人拉扯,鬢發(fā)混亂,溫蒂微微打了個冷戰(zhàn)。 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剛剛進(jìn)入胃中的美食,變得沉重。眼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水霧。 這個男人,是將他從那難以想象的噩夢中拯救出來的人。此刻,一個聲音在他心底里慫恿,求一求他,他也許能夠救你的室友 /你的同學(xué),另一個聲音則冷冰冰提示,不,他也是男人,能夠讓他把你撈出來的權(quán)力,正說明了他身居高位,是最重要的敵人。 他的內(nèi)心激烈交戰(zhàn),臉上神色隨之變換。沈行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生動的表情,腳下無聲的打著拍子。 然而未等溫蒂最終決定到底要說什么,門上已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沈行擦了擦嘴,優(yōu)雅的站起身來。 他一句“請進(jìn)”剛剛出口,門已被開到最大,一身貂皮的美貌侍人,見到溫蒂,來不及脫下外衣,直接張開雙臂朝他走來,嘴里叫著,“啊,我可憐的孩子?!?/br> 溫蒂連忙起身,心中不知怎么突然委屈起來,哽咽叫了聲“侍父”,撲在對方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