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裊裊的香煙扶搖而上，在空中盤旋不散。笙樂絲弦聲不絕，舞姬的身姿透過輕薄的屏風(fēng)影影綽綽。

    “下去吧?！钡统炼型?yán)的聲音從屏風(fēng)內(nèi)傳出，絲竹聲戛然而止。正在旋轉(zhuǎn)的舞姬一個(gè)不防跌落在地。身側(cè)舞姬連忙過去攙扶，沒敢發(fā)出半點(diǎn)多余聲響的跪下，行禮后隨著樂匠悄無聲息的退去了。

    李承乾從身側(cè)桌案上的玉盤中拿了一顆荔枝，親手撥開送到你的嘴邊。

    “可是無趣？”

    “也還好?！闭碓谀腥舜笸壬系哪銖埧谝伦爝叺睦笾Α？吹嚼畛星贸鲆粔K白色絲巾準(zhǔn)備擦手上荔枝的汁水。你抓著男人衣領(lǐng)一用力，他以為你要與他分食主動(dòng)低下頭來。荔枝的淸甜滋味在口腔中傳遞著。數(shù)息之后，雙唇分開。男人無奈的從嘴里吐出荔枝核來。

    “我讓人去醉仙閣中請杜二娘來溫酒？”

    你目光微閃，倒有些意動(dòng)，可想到范閑要是再聞到你一身酒味的回去......你可不想再安撫一次小瘋子。

    “算了?！闭郎?zhǔn)備拒絕，眼角突然瞥到案上整齊放著一本紅樓，便伸手取了。隨手打開，書頁嶄新像是從未翻動(dòng)的模樣。

    你將紅樓遞給男人。

    “你讀給我聽？”

    ......

    “玉愛偏又聽了不忿，兩個(gè)人隔座咕咕唧唧的角起口來。金榮只一口咬定說：方才明明的撞見他兩個(gè)在后院......親嘴，摸屁股，兩人商議定了......”

    “定了什么？”你心中發(fā)笑，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的好奇詢問。

    男人粉白的臉上透著紅暈，還有幾分不知如何是好的煩悶。

    “一對......”

    “嗯？”

    終于，男人一咬牙，放棄掙扎的開了口。

    “一對...一cao.....撅草根兒抽長短，誰長...誰先干。”說出來了......李承乾將書扔在桌案上。“范閑這是寫得什么東西，如此下流粗鄙?！?/br>
    “下流粗鄙？小閑兒寫這些是下流?！蹦銈?cè)身靠近男人?！澳翘拥钕峦易隽四窃S多，豈不是連粗鄙都不如了？”

    “這不同。”

    “哪里不同？”

    “這...人之大欲——唔?！?/br>
    你將手指伸入他的褲帶，男人被你壓得向后仰去。“殿下的大道理我可不想聽，不如我們也來比比長短？”

    氣氛瞬間變得灼熱起來，眼看著男人在你身下軟成一攤，任你隨意擺弄的時(shí)候。門外卻突然傳來急速的腳步聲。

    “報(bào)！范閑遇刺?！?/br>
    侍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與身下突然睜開雙目的男人對視一眼。

    “在哪？誰干的？范閑......”李承乾頓了一下?！翱墒軅?？”

    “范閑赴約二皇子途中，在牛欄街被北齊程巨樹刺殺。護(hù)衛(wèi)騰梓荊身死，范閑負(fù)傷。”

    “程巨樹？怎么會(huì)是他？”李承乾皺眉沉思了片刻，抬頭對門外道?！澳阆氯グ??！?/br>
    “咳嗯，我們繼續(xù)念書？”

    “不了?！蹦阏律?，重新系了腰間的帶子。

    “我也該回了，改日再來看你?！?/br>
    ——

    你在大街上正好遇到一身狼狽的范閑。手中握著一把匕首，跌跌撞撞的行走。路上的行人見了都遠(yuǎn)遠(yuǎn)的避開。

    “小閑兒?！蹦阕哌^去扶著他。

    “夙離...”少年怔怔的看著你，眼中閃爍著水光。悲傷沉痛中又似帶著委屈。

    “騰梓荊，騰梓荊...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蹦隳孟律倌晔种胸笆?，用手掌輕輕撫摸少年沾滿灰塵的臉頰。

    “我要慢慢走回去，看看到底還有沒有人要來殺我?！?/br>
    “聽話，你還帶著傷呢。他們一擊不中，再下手可能會(huì)暴露身份，不會(huì)有人來了?！?/br>
    “不，我——”你敲暈了少年，將人一把抱起。

    ......

    “唔——”少年輕聲呻吟著醒來。

    “別亂動(dòng)，涂藥呢?！?/br>
    “現(xiàn)在什么時(shí)候了？”范閑聲音沙啞，喉間更是像吞了沙子一般疼痛。

    “也就兩個(gè)時(shí)辰過去?！蹦銓⑸倌晖壬系膫谩街弊叩阶肋叺沽吮?。

    “監(jiān)查院那邊有消息了嗎？”

    “沒呢，哪那么快。”你端著水杯走到床邊，將少年攙扶起來?！昂赛c(diǎn)。”

    范閑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穿衣服，連忙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重點(diǎn)部位。

    “我衣服呢？”

    “都說了涂藥，還穿什么衣服?！蹦惆阉旁谏倌晔种小！白约汉??！?/br>
    范閑接過杯子仰頭灌了半杯下肚。將杯子放下抬起手臂嗅了嗅。

    “你給我涂得什么藥？效果不錯(cuò)啊。”

    “師門秘制金瘡藥?！蹦汶S口答道，目光在范閑胸前掠過?！吧聿牟诲e(cuò)?！?/br>
    少年雙手捏著被角不自在的向上提了提，剛好蓋住了兩個(gè)小豆子。

    “怎么樣？還疼得厲害嗎？”

    “不怎么疼了?！?/br>
    “那就起來穿衣服跟我去一個(gè)地方?！?/br>
    你帶著穿著整齊的少年來到城外，來到一戶升著炊煙的小院。

    “這里...我還沒做好見騰梓荊妻子的準(zhǔn)備，起碼，讓我先為他報(bào)了仇......”范閑站在農(nóng)家小院的大門外傷感的注視著。

    你拉住要離開的少年，扯著他的手將他拉進(jìn)院中。

    “哎，別...”

    少年的聲音在你敲響房門后止住了。

    一位年輕的婦人開了門，可以看到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消散，眼睛都腫成桃子狀。婦人側(cè)身讓你們進(jìn)了屋。然后往室外左右巡視了一眼后關(guān)閉了房門。

    范閑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被安置在廳中的紅棕色棺材。

    “...嫂子，都怪我，如果不是因?yàn)槲遥v梓荊......”望著棺中被打理干凈面色蒼白的騰梓荊。少年眼圈倏地紅了。

    “他太傻了，明明說過一有危險(xiǎn)他會(huì)先走......他就是個(gè)傻子。蠢貨！”這句話與其說是對婦人，不如說是對著躺在棺材里的騰梓荊喊出來的。

    “你才是傻子?！?/br>
    范閑的眼睛驀地睜大，震驚的看見騰梓荊從棺材中做起來笑著看著他。

    “騰梓荊！”

    “怎么回事？你沒死！明明...”

    “這個(gè)要問夙公子了。”

    一屋的人都在盯著你，你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攤手。

    “師門秘法?！?/br>
    “那這棺材？”

    “王啟年買的，我見到騰梓荊時(shí)就有了?！?/br>
    ...

    “你不能再留在京都了?！?/br>
    范閑看著還想說什么的騰梓荊。“你還有妻兒，不能讓嫂子總為你擔(dān)驚受怕，還有這些年你都沒有好好陪孩子成長，這樣下去，小心他以后不給你養(yǎng)老?！?/br>
    騰梓荊看著妻子紅腫的雙眼，沉默了一瞬。

    “我說了以后要保你周全?！?/br>
    “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這次如果不是有你在，恐怕我今日就要死在牛欄街。我欠你一條命，足夠了，以后的人生就留給你的妻小吧。”

    騰梓荊低著頭半晌?！澳?0兩銀子和地我是不會(huì)還給你的?！?/br>
    少年眼睛一亮?！安挥媚氵€，等我將京都的事了結(jié)，有時(shí)間就去看望你?！?/br>
    兩人商量了半天，最后決定騰梓荊假死趁機(jī)離開京都。由他的妻子帶著他的棺槨掩人耳目，一家人前往澹州隱姓埋名生活。

    “這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就這屋里的幾個(gè)人。”范閑四處看了眼。

    “你兒子呢？”

    “他今日出去玩還沒回來?！?/br>
    范閑想了想?！跋炔m著他，小孩子不會(huì)假裝。等出了京再告訴他真相?！?/br>
    “好?！?/br>
    離開騰梓荊家院落，一臉悲痛的范閑回到范府。

    “哥，我就說你沒事吧?！狈端嫁H湊過來卻被范閑無視了。你拍拍一臉迷惑的范思轍嘆了口氣跟在范閑的身后。

    范閑在柳姨娘和范若若關(guān)切的目光中關(guān)上房門。

    “我給他上藥?！?/br>
    你解釋了一句，然后也推開房門進(jìn)了屋。

    房間內(nèi)，少年眼巴巴的看著門外的身影慢慢離去，開心的抱著枕頭在床上蹦了起來。

    “oh，yeah！怎么樣，我的演技？”

    你沖他豎了個(gè)大拇指。

    “接下來怎么辦？”

    范閑的目光沉了下來。

    “我要找出來是誰要?dú)⑽?，然后，全部都還給他。”

    “第一個(gè)就是程巨樹?！?/br>
    “要刺殺你的人有懷疑的目標(biāo)嗎？”

    “太子，或者...二皇子。我想不出其他人?！?/br>
    “應(yīng)該不是太子?！?/br>
    “你怎么知道？”范閑狐疑的看著你。

    “你遇刺的時(shí)候我在東宮，咳咳那個(gè)...品茶?！?/br>
    “你去東宮...品茶？夙離你給我說清楚。你跟太子什么關(guān)系？之前二皇子還派人跟我說你跟太子有聯(lián)系?！?/br>
    “你不要太相信二皇子，長得一臉陰險(xiǎn)，一看就養(yǎng)不熟?！?/br>
    “你別轉(zhuǎn)移話題，把你和太子的事給我說清楚。”

    “酒友。對，我和太子就是酒友。”你露出自己最純良的眼神。

    “說起來我在你身上聞到過跟那日公堂上太子身上一樣的熏香。說，你跟他做沒做過對不起五竹叔的事?！?/br>
    “這個(gè)，跟五竹沒有...我和五竹真的不是那種關(guān)系，你聽我說——”

    “唔...”你正說著話突然一捂胸口，然后嘴里竟然噴出鮮血來。

    “夙離！怎么了？你！”

    “師門秘法，用了總要付出點(diǎn)代價(jià)?！蹦阌袣鉄o力的倒在少年懷里。

    “是了，當(dāng)時(shí)騰梓荊心跳脈搏都停了，要將他救回來一定不是容易的事。怎么辦？你不會(huì)有事吧?！鄙倌昊艁y的擦著你嘴角的鮮血。

    “沒事，只要多休養(yǎng)一段時(shí)間就好了?？瓤?。我有點(diǎn)渴。”

    “水，我給你倒水。”范閑小心的將你放在床上，著急的走到桌前。

    “涼了，你等一下，我去給你燒水?！?/br>
    “好，不要急，記住你朋友死了，你很悲傷。”

    “嗯，我知道?！鄙倌晟钗丝跉?，一臉傷心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少年的腳步聲漸遠(yuǎn)，你迤迤然從床上坐起，哪還有一絲虛弱的樣子。

    “好險(xiǎn)?！蹦闩呐男乜?，為自己的機(jī)制點(diǎn)了個(gè)贊。不過看了眼自己幾乎消散不見的第九條尾巴，你嘆了口氣。逆天改命也不是沒有代價(jià)的，又要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