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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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羽家的浴室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之外可見種有綠植的庭院,已經(jīng)洗完澡的戎羽躺在白瓷浴缸里,長長的黑發(fā)如紗巾一般墊在身下。 洗頭是個大工程,他得醞釀一下。 池中清水漏盡,戎羽掏過屁股底下的頭發(fā)放在身前,倒了點洗發(fā)液打泡,隨后涂到頭上揉搓。以他的發(fā)量和長度,一次要洗一瓶,洗發(fā)水都按箱買。一開始他隔天洗一次頭,現(xiàn)在能拖到一周一洗。 連洗兩遍頭,還得上護發(fā)素,戎羽的運動量不亞于打一套組合拳。靜謐的外景在他眼中逐漸失去原有的特質(zhì),變成交錯排布的墨綠陷阱。 整個過程持續(xù)約一小時,戎羽從浴缸爬出來,姜清越過來幫他插上吹風機。 “姜小姐,我自己來就好,不必勞您大駕。”戎羽回身擰了擰長發(fā)上的水,拖著墩布一般把頭發(fā)架到長椅上。 剛洗完的頭發(fā)很脆弱,不能上來就吹。姜清越繞到戎羽背后,手疊在他的肩胛骨上:“你真懂事的話,不該讓我等那么久?!?/br> “那您在這里辦了我?”戎羽取一根棉簽清理耳洞,背上劃過筆尖的觸感。 姜清越甩了甩筆尖,戎羽身上淋到幾滴墨:“我怎么教你來的?” 戎羽扔掉棉簽:“我讓你等是你的榮幸?” 戎羽自覺背上劃過老長的一道,姜清越又斷斷續(xù)續(xù)蹭了很多下:“這筆好難用?!?/br> “人家送筆的意思就是讓在耳朵上點兩個點,你還想刺個精忠報國?。俊鄙钪O姜清越套路的戎羽思考了一會補充說,“不要畫哆啦A夢?!?/br> 姜清越拔下筆尖抽出筆芯,在戎羽背上涂涂抹抹:“你有什么資格教我做事?” “就憑你……喜歡我?!比钟鹜ψ×?,沒垮掉,但后面他就舉起吹風機吹頭,逃避后續(xù)的劇情。在戎羽身上提完字的姜清越拿另一把吹風機從發(fā)尾開始吹他的頭發(fā),機器的鳴叫吞沒他們的話語。 頭吹干,姜清越勾起一縷光澤的發(fā),繞戎羽的脖子一圈,從發(fā)束交叉處繞了個結(jié),牽起戎羽這條大狗。 即便是平常,戎羽的頭發(fā)長度也不會短于脖頸,他說他更習慣那種感覺。他自然是短發(fā)更精神些的,姜清越唯一一次在這上面做文章,是戎羽把權(quán)力交到了她手里。 戎羽照例在理發(fā)店修理發(fā)尾,每次都剪到肩膀又以上有點乏味,他便對姜清越說:“你來定?!?/br> 于是姜清越毫不留情地叫理發(fā)師把他的發(fā)腳推了。 那時候戎羽公司里的事比較多,西裝之外沒有什么可以讓他用來遮擋的東西。他的造型雖然養(yǎng)眼,但多一半的獨處時間都有點委屈地半低頭,腦后鋒利的坡度同時變得更容易被看到。 戎羽查了資料的初夜,姜清越基本是躺著過的。太無聊的場面,或是被周全地侍奉的場面,似乎都不需要她cao心,她也沒什么要主動的意識。 直到某個順著柏油路看去,街景變成波浪狀的夏天,他們的大兒子是可以拿黑色塑料袋拎起來帶著四處跑的程度——戎羽當時就是這么做的,所以也沒什么別的詞好用來形容——戎羽花光了口袋里的硬幣,買了根冰棍遞給坐在路邊的她,帶點玩笑的性質(zhì)說:“吃了這跟,你就是我的人了?!?/br> 不是很早以前就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