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無用的?！?/br>
    楚舊年伏在她肩上不住低咳，捂著唇面無血色，難受得眉心緊皺，慣來溫和的眸子里也添了痛楚，顫著身子搖搖欲墜。半晌他才緩和下來，咽下口中腥甜，疲憊的半低下眼睫，輕嘆道，“留與你們的時間太少，來不及了啊……”

    “陛下？”

    “扶我去旁邊歇歇?！背f年面若溫玉，此刻和緩著語氣、眉眼溫柔的與宿歡說話時，讓那本就不甚蒼老的容顏愈發(fā)年輕了，若不看那鬢角的幾絲銀線，好似是個正當年的青年一般。他看向路邊的茶館，道，“便去那里罷，你若有何想問的便也問問我?！?/br>
    待到宿歡服他進了包廂，再點了一壺清茶后，她略微不解，“您早就清楚賢寧王爺欲要……”

    她頓了霎那，換了個說辭，“早就清楚賢寧王爺?shù)男乃?？?/br>
    “不清楚?！甭勓裕f年便答她，“我本以為他會收斂些的。”

    “……那當年的事？”

    “當年奪嫡后，我被你父親扶持上皇位，而你叔叔卻是被逼的逃出京都。途中不慎落馬，留了腿疾在身，至今未愈。他被先帝看重，又向來聰慧，可終了該反目成仇的時候，也是毫不手軟的。若非你父親留了一手，在府中藏下千余數(shù)的私兵，如今南朝之主是誰，卻不好說了?！?/br>
    “我爹與賢寧王爺曾經(jīng)的交情似是很好？”

    “我當年被封為太子，你爹是太子伴讀，自然常常入宮。舊疏那時年歲不大，便也在那時處了情分。他學(xué)甚都極快，你爹亦有那個耐心教他，私下里以兄弟相稱。這般，對你爹竟比對我還要用心許多。”

    “為何后來會……鬧成那樣的局面？”

    “權(quán)勢迷人眼，無可厚非?！?/br>
    “您又何必那般看重賢寧王爺？方才他既不相迎、也不相送，言辭里亦多有不敬，您便不氣惱嗎？”

    “傻姑娘，哪里能像你這么算的呢。人情上面，我欠他良多，一輩子也都得讓著他了。”楚舊年忍不住輕笑，見茶已被端上來了，便抬手指了下，讓宿歡斟杯茶來，“那些陳年舊事穢雜不堪，我便不詳說了。而他敬我罷、不敬我也罷，我向來不在意那些……”

    這句話說得有些澀頓，他接過宿歡遞來的清茶，低頭抿下一口，以作遮掩，而后方才抬眸看向窗外，繼續(xù)道，“邊境有孟家守著，京都里，便要依仗宿家與你了?！?/br>
    “……殿下呢？”

    “我自會護著?！?/br>
    “倘若您護不住，又當如何？”

    她話音落下，楚舊年便不禁笑了，“這般在意琢之？”

    “不僅僅是殿下，昌平、您，還有這吾國子民，若能護著，我必然不會推辭的?！币姵f年扶著桌沿又咳起來，宿歡連忙起身，還未來得及去拍背，便見他唇角溢出血來，卻又掩飾的將口中血沫咽下，側(cè)首過去，不讓宿歡察覺。

    “性子和你爹……終究是像的。”他低低笑著，血珠滴滴答答的在衣襟上濺開?？粗逇g面色大變，他卻毫不在意，失態(tài)的抬指去觸碰她的眉眼，看著那極肖某人的含情目，眸底溫軟，仿若一池春水似的，漣漪陣陣，“他若知曉我將這般重擔交付于你，強壓在你身上，許是會怪我的罷。”

    “……還有你的作風(fēng)，他若知曉，定會心疼的?！比崛嵝χ?，楚舊年眷戀的看著她，卻又含著笑道，“壞丫頭，回回都用這雙眼睛來哄我，讓我半點兒都招架不住，只得處處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