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如果愛請深愛(大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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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戚吻了吻他的眼睛,輕嘆了口氣,他原本打算,只要楚希記不起來,他就絕口不提當年的事。 但此時此刻,他想賭一把,既然都已經(jīng)說開,也沒必要再抓著那件往事不放。 “我十九歲的時候就見過你了,在你家樓道里,記得嗎?” 楚希皺著眉頭回想,顧戚十九歲的時候也就是他十一歲的時候。 楚希爸爸是S市人,mama是B市人,他從小跟著姥姥姥爺在B市生活,直到上初中才轉(zhuǎn)學到S市。 所以顧戚說的樓道,應該是姥姥姥爺家的樓道。 他之前一直以為顧戚指的‘很久以前’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以至于苦思冥想了很久都沒有半點頭緒,現(xiàn)在被他一提醒,時間鎖定,地點也鎖定,楚希立馬就記起來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戚,驚訝道 “那個人,是你?” 顧戚點頭。 楚希從他懷里坐起來,滿臉難以置信,記憶中那個少年渾身濕透蜷縮在舊公寓的樓道里,身上帶血,狼狽不堪,楚希怎么都無法將‘他’和眼前的顧戚聯(lián)系在一起。 而且···楚希腦中逐漸浮現(xiàn)少年臉色發(fā)白渾身抽搐的情景,不由握緊了拳頭····雖然那些回憶的畫面已經(jīng)模糊,但是他十分肯定, 那個少年,有毒癮。 他皺眉問 “你當時是不是···?” 顧戚沒等他問完就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是?!?/br> 楚希問, “現(xiàn)在還碰嗎?” 顧戚搖頭,早就不碰了。 “那就好。”楚希的表情淡淡的,他抬眼看著顧戚,眼神異常認真嚴肅 “顧戚,你做什么我都能接受,你的家族,你的生意,但是唯有吸毒,不可以,這是我的底線,明白嗎?” 顧戚當然明白,他抓起楚希的左手,在他的無名指上吻了一下,這是一個無聲的承諾。 當年那段日子,是顧戚人生中最黑暗最混亂的日子,他自暴自棄,任由自己沉溺在聲色物欲之中,對一切都漫不經(jīng)心,滿不在乎,包括自己的命。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心里住了個人。 想好好愛別人,首先就要好好愛自己,這樣才能守著愛人過一輩子。 顧戚想,為著這“一輩子”三個字,他什么都愿意做。 抬頭看著眼前人澄澈如昔的眼睛,他緩聲道 “我一直都不是一個干凈的人,我不敢確定,你在知道這些之后,還愿不愿意要一個不完美的顧戚?!?/br> 所以,他選擇了隱瞞。 隱瞞過去,隱瞞現(xiàn)在。 從小,顧戚就知道,他和顧家,是共生的。 他的污點是顧家的污點,顧家的骯臟也是他的骯臟。 后來,顧家逐漸洗白,但是他卻不行。 一個人的記憶和過去,拿什么才能洗干凈? 所以他只能等待,等一個愿意接受他的人。 等了近十年,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等來了楚希。 在Fantasty那次,顧戚幾乎一眼就認出了楚希,精致的五官還依稀能看出少時的神韻,特別是那雙桃花眼,一如既往的純凈漂亮。 他毫無抵抗的被他吸引,飛蛾撲火般愛上他。 但也恰恰因為太過在乎,開始心生恐懼。 在愛情面前,每個人都卑微如塵。 顧戚苦笑 “我一直怕,哪一天你突然就會發(fā)現(xiàn),顧戚這個男人,不值得你愛?!?/br> 到時候,他該怎么辦? 顧戚不知道。 所以他費盡心思的為楚希營造一個溫馨寧靜的家,跟他過油鹽醬醋的平淡日子,小心翼翼的,維持著眼前的平靜。 只是,平靜最終還是被打破了。 他伸手拂過楚希的臉頰,嘆氣 “有時候我想,是不是不應該自私的把你留在身邊,但是讓我放手,我又做不到····” 他從來不是一個偉大的人,也做不來違心的犧牲奉獻。 他只知道,喜歡的人就要牢牢抓在手里,不擇手段也好,費盡心機也罷,哪怕最后落得個彼此折磨的下場,也好過一個人沒了心,空寂寞。 楚希靜靜的聽著,半響冷不丁問顧戚 “所以你那么早就看上我了嗎?” 顧戚微愣,一時間沒能適應這樣的氣氛轉(zhuǎn)變。 楚希搖著頭嘖嘖兩聲 “顧先生,你確定你沒有戀童癖的嗎,我那時候才十一歲啊···” 顧戚一臉無奈加頭疼的看著他。 楚希忙抱著他笑嘻嘻道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他趴進顧戚懷里,手指繞著他的睡衣扣子,輕聲道 “我都說了,這輩子認定了你,你又在擔心什么?過去的你是怎么樣的我不想過問,我只需要知道,現(xiàn)在的你很好,那就夠了?!?/br> “再者,顧家是怎樣的家族,你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我都無所謂,我由始至終在乎的,只有你?!?/br> 在他下巴上烙下一個吻,楚希道 “你能向我敞開心扉,便是我的所求。” 他對他口中的危險和未知都不怕,他只怕他跟顧戚之間,因隱瞞生猜忌,由猜忌生嫌隙,最后越走越遠,無法挽回。 顧戚眼眶酸脹,收緊了抱著他的胳膊,明明心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啞著嗓子,把那情人間最甜蜜的三個字,說了又說。 回應他的,是愛人反摟上來的胳膊,以及在他耳邊響起的 “我知道。” 他帶他回顧宅,見顧爺,見他最重視的家人。 他帶他去他母親生前最珍愛的玫瑰園,他對他說,My lover,是唯一。 他將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事物,完完整整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他一直都那么用心,而現(xiàn)在,換他主動,主動走進顧戚的世界。 番外1往事 當天晚上,顧戚夢到了很多往事。 夢中有個少年,承載他19歲之后,多年的回憶。 十二三歲的少年,背著書包站在樓道口,臉上的表情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緊張和害怕。 顧戚瞥了他一眼,然后閉上眼,繼續(xù)休息。 他以為,下一秒這個半大的孩子就會驚慌的跑出去,大聲喊人或者直接報警。 但是他沒有。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問 “你還好嗎?” 他連問了幾遍,顧戚煩躁的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少年又在那站了幾分鐘,然后轉(zhuǎn)身跑了。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內(nèi)響起,顧戚任舊一動不動的靠在墻角。 今天他從S市飛B市,怕有人在路上動手腳,臨時改了路線,沒想到還是在路上遭遇了伏擊。 左手中了一槍,子彈被他自己用刀挖了出來,傷口簡單的包扎了一下。 可能是包扎的不夠好,也可能是傷口太深,血一直沒止住,浸透了淺色的襯衫往下淌,看著很是可怖。 臉上身上被汽車爆炸的碎片劃了好幾道傷,整個人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已經(jīng)向手下發(fā)出了救援信號,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不過他等來的可能是自己人,也可能是敵人,所以,躲藏的越隱蔽,獲救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幢不起眼的老舊公寓顯然是最合適的地方。 樓道里安靜了不到一分鐘,急促的腳步聲就再次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響起。 顧戚睜眼,他看著眼前大口喘氣的少年,有些意外。 少年懷里緊緊的抱著一個醫(yī)藥箱,身后還是背著那個一看就很沉重的書包。 兩人對視了片刻,最后還是顧戚打破了沉默。 “你想給我上藥?” 少年點點頭。 顧戚望著他 “你會嗎?” 少年還是點頭。 顧戚伸出受傷的胳膊 “那就過來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接受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的幫助。 要知道,從記事起,他就被告知: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不論是從小長大的兄弟姐妹,還是將來睡在你身邊的女人。 顧先生的世界是不需要信任的,只需要強權(quán)。 強權(quán)產(chǎn)生威懾,威懾讓人恐懼。 恐懼是一切軟弱的源泉。 他要做的,就是拿捏別人的軟肋。 而此時此刻,他忘記了這個信條。 也許是他流了太多血,有些神志不清。 又也許,是那雙澄澈的眼睛讓他晃了神,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他問自己 上次看到這樣干凈的眼睛是什么時候? 是了,那份純凈伴隨著母親的死亡,永遠的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少年小小的年紀,包扎的功夫卻很熟練,顧戚轉(zhuǎn)臉細細的打量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長得極好,五官精致,皮膚白皙,臉帶稚氣略有些嬰兒肥。 而那雙眼睛,在他漂亮的五官中顯得的格外出彩,靈動,明亮,好像會說話。 顧戚記住了這雙眼睛。 包扎完畢,少年不聲不響的收著東西,他這個樣子,明顯是害怕的。 顧戚問 “你怕我?” 少年把藥箱的蓋子合上,點點頭, “怕的?!?/br> “怕為什么還要下來?” “你的胳膊會廢掉,” 少年邊打開自己的書包邊說 “傷口會感染,不及時處理,會很嚴重?!?/br> 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蛋糕遞到顧戚面前, “你要吃嗎?” 那是一塊巧克力蛋糕,松軟的蛋糕坯上抹著一層巧克力醬,中間是奶油夾心,90年代超市里最常見最熱銷的糕點,但卻是顧戚吃過的,最廉價的食物。但他還是吃完了。 “我叫楚希,你叫什么?” “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蛋糕好吃嗎?” “····嗯?!?/br> 少年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顧戚身邊挑了塊地方坐下,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 不過基本上都是他說,顧戚聽著。 顧戚看他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怎么還不回去?” 不是說怕嗎? 少年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笑嘻嘻道 “剛才怕,但現(xiàn)在不怕了?!?/br> “為什么?” “因為覺得你還挺有趣的···” 少年笑的沒心沒肺。 顧戚倒是頭一回聽人這樣評價他。 這樣融洽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顧戚的毒癮發(fā)作了。 毒癮來的猛烈且毫無預兆,顧戚忍受著蝕骨般的痛苦,閉著眼睛一言不發(fā)的靠在墻角。 除了不自主顫抖的雙手和額頭的冷汗,他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他碰毒品,并不是因為好奇或抵制不住誘惑,而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墮落到什么地步。 19歲的顧戚,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他在漫漫黑夜中前行,跌跌撞撞,磕磕絆絆,捕捉不到一絲光明。 全身的肌rou都仿佛被蟲蟻噬咬,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內(nèi)心的煩躁幾乎要無法忍受。 渾渾噩噩間,顧戚仿佛再次看到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槍聲成為死亡的背景音樂,整個顧宅火光沖天。 那天過后,顧戚的人生徹底墮入黑暗,無法救贖。 他憎惡自己的出身,厭棄自己的家族,甚至,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 可他無能為力。 放縱,成了最好的良藥,讓他短暫的忘記,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痛苦。 少年也看出了他的異樣,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腕,顧戚一把將他推開,語氣暴躁 “滾!” 他掐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想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一點。 少年顯然有一定的醫(yī)學知識,但到底年紀不大,此時便有些慌亂,問“你···你是不是吸毒?” 顧戚拼命抑制體內(nèi)躥涌的煩躁感,不耐煩的朝少年大吼 “讓你滾沒聽到嗎!” 身上劇烈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的骯臟。 他突然覺得羞愧,甚至不敢與少年對視,他沒有勇氣,去看那雙澄澈的眼睛。 少年顯然是被他嚇到了,慌張的往后退了幾步,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對顧戚道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安眠藥,吃了就睡著了,睡著了就沒事了?!?/br> 說完就往樓上跑。 顧戚最后還是沒有等到他回來,因為就在少年走后,他父親的人就找到了他。 他帶著那張被扔在地上的蛋糕包裝紙,上了車。 此后的數(shù)年,顧戚戒毒出國,執(zhí)掌顧家。 而那張被他帶回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包裝紙,一直都靜靜的躺在比它昂貴不知道多少倍的保險盒里,陪著顧戚在異國他鄉(xiāng),度過了數(shù)千個日夜。 顧爵曾經(jīng)問他,是什么讓他選擇改變。 其實顧戚自己也不清楚,可能,他只是希望,如果能再次見到那雙眼睛,能有資格與他對視。 再后來,他在穆黎的酒吧里再次見到楚希。 時間模糊了記憶,他卻任舊記得,少時的他睜著一雙干凈的眼睛,對自己說“我叫楚?!?。 顧戚不知道多年來對著少年的楚希懷著怎樣的感情,他只知道,十年前,他記住了一雙眼睛,十年后,他愛上了眼睛的主人。 感情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不是嗎? 于是也就沒有必要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