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已經(jīng)死亡多時
而容勝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沉穩(wěn)的聲音如晴天霹靂,轟得陳小滿的世界滿目滄痍。 胳膊早已經(jīng)被麻繩勒得失去知覺,瞪大眼睛,看著容勝那高高在上的冷酷模樣,背后的手緊緊攥著,指甲陷進掌心都未察覺到疼痛。 心臟的血液仿佛被抽空一樣,耳朵嗡嗡的,眼前一陣陣發(fā)白,閉上眼睛,拼命讓自己鎮(zhèn)定,許久才重新睜開,眼睛里灰蒙蒙的一片。 金釗沒有想到他所謂的“救命稻草”竟然被容勝這樣果斷的否定,甚至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忍不住懷疑,難道容勝真的沒有心?半點都不為所動? 心中雖這樣懷疑,但金釗臉上卻沒有半點情緒表現(xiàn),目光不由落到旁邊的陳小滿身上,看著他心如死灰的模樣,便搖了搖頭,一臉惋惜,“你這小奴才可是聽到了,并不是本王不留你性命,是你的主子護不了你周全……” 金釗眼中寒光閃過,“既然這樣,怕是不能留你了……” 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容勝,一臉無害的笑著道,“王爺既然不要這奴才了,那我便幫您收拾了吧……只不過這小奴才在宸王府沒有吃過什么苦,到了我匈奴國的地牢之中也怕是受不了幾天……真是可憐了……” 卻見容勝不為所動,反而還冷笑一聲,“不用麻煩左賢王了……” 一旁侍衛(wèi)遞過一把弓箭,容勝順手接過,幽深的眸子盯著陳小滿,“這奴才擅離職守,闖此大禍,簡直罪不可恕,既然是本王的奴才,那便由本王親自來了結(jié)他吧……” 說著,弓被大力拉起,閃著寒光的箭頭半點也未遲疑的瞄向陳小滿的胸口。 容勝突然這樣做,金釗都震驚了,一臉不敢相信,“宸王這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左賢王能不知道?本王不喜歡被威脅的滋味?!?/br> 說著,容勝手中的弓弦又拉緊了幾分。 陳小滿通紅著眼睛,大風(fēng)中仰頭平靜地看著持箭對著他的男人。 這個男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腰桿挺得筆直,豐神俊朗,劍眉星目,異常強大。 他知道這個男人有許多無奈,也知道這個男人背負著什么,如果真的要死,他寧愿死在這個男人手中。 “容勝,”這是陳小滿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狂風(fēng)中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和他對視著,“照顧好我弟弟meimei……” 容勝眼神仍舊冰冷如霜,薄唇抿得緊緊的,手中的弓弦猛然松開,箭矢瞬間離弦而去。 這一箭好似瞬間聚攏了所有人的視線,劃過空氣,朝著陳小滿射去。 只聽陳小滿悶哼一聲,仍舊保持著站在金釗馬旁邊,反手被捆綁的姿勢,胸口卻多了一支鶻鳥羽毛制成的竹箭。 深色的鮮血迅速暈染了那粗布衣裳,陳小滿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箭頭很鋒利,劃破皮膚,深深插進rou里竟然也半點都感覺不到痛。 眼前一片血紅,陳小滿最后一眼看著的仍舊是容勝的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把男人的模樣印到心中一樣。 身上的力氣迅速流失,踉蹌了一下,身體無法控制的向后倒去。 “小滿!” 金釗看著胸口中箭的陳小滿,顧不得什么跳下馬,卻還是來不及,陳小滿重重的仰倒再地,臉色青白,嘴角泛出血絲,剛剛還瞪得大大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眼角還掛著一滴未流下的淚水。 金釗把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陳小滿抱在懷里,箭頭全部沒入他單薄的胸膛,是心臟的位置,鮮血已經(jīng)染濕了大半個胸膛。 轉(zhuǎn)頭看向此時此刻仍舊沉穩(wěn)如山的容勝,金釗的眼睛已經(jīng)通紅,“容勝,我終于知道我為什么總是贏不過你了,你心比我硬比我狠,所以我現(xiàn)在知道了,我輸?shù)眯姆诜?!?/br> 說罷,抱起陳小滿,帶著匈奴的隊伍,轉(zhuǎn)身離去。 兩日后,宸王府內(nèi),侍衛(wèi)突然急急來報。 隨后,已經(jīng)兩日未合眼的容勝瘋了似的翻身上馬,往北塞城外趕去。 馬不停蹄趕到之時,被吊在城外的尸體已經(jīng)被衛(wèi)兵放了下來,全身僵硬的躺在城外的野草之上,雙眼緊閉,臉已經(jīng)成了灰白之色,只是容貌并不恐怖,眼睛緊閉,看起來安詳?shù)南袷撬艘粯印?/br> 容勝利落的從馬上躍下,快步上前,把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小人兒抱起,又快步翻上了馬。 身后緊跟而來的侍衛(wèi)只看到容勝騎馬的身影閃過,等到再返回去追,已經(jīng)沒影了。 容勝騎馬闖進宸王府,跳下馬,懷里緊緊抱著那小小的身體,像無頭蒼蠅一樣,“李耳呢?把李耳找出來!給本王來救人!” 管家連忙趕來,看著容勝懷里的人兒一眼,立馬變了臉色,“王,王爺,這人都已經(jīng)硬尸了……不可能救得過來了……” 卻見容勝眼睛赤紅的瞪著管家,“本王讓你去叫人!” 這幾日管家深知容勝是怎樣度過的,絲毫不敢再怠慢,轉(zhuǎn)身去叫李耳。 李耳趕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容勝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未等容勝開口,他便已經(jīng)上前,開始查看床上那人的情況,伸手試了試那人脖頸的脈象,又掀開那被鮮血浸透的破布麻衣,傷痕累累的單薄胸膛上有一個血淋淋的小窟窿,正至心口窩的位置。 轉(zhuǎn)頭對容勝道,“王爺,尸斑已現(xiàn),沒有絲毫生命現(xiàn)象,人早已經(jīng)死亡多時……” 容勝站在一旁,腰桿仍舊挺得筆直,胸口劇烈的起伏,長袖下緊攥著的拳頭有些發(fā)抖,似乎在努力抑制著什么,過了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開口道,“本王沒有射中他的心口……” 李耳又連忙俯身查看,“回稟王爺,傷口確實沒有射中心口,而是避開了心臟的位置……但是……傷口太深,明顯又未進行醫(yī)治……是活活的把體內(nèi)的血液流干而死的……” 李耳看著躺在床上已經(jīng)毫無氣息的那具尸體,眼眶也有些發(fā)紅,他行醫(yī)多年,也見慣了人生老病死,但是眼前這個人的死卻讓他心痛不已,雖然并未有過多交集,但他看得出這小人兒善良又單純,有這種美好性格的人,不應(yīng)該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 容勝抬手撫了撫那凌亂的頭發(fā),目光緊緊盯著那宛如沉沉睡著的人兒,“流血而死是怎樣一種感覺?” 李耳有些詫異的看著容勝,眼前的男人容貌仍舊俊朗,神態(tài)卻仿佛老了十歲,那有力的手在撫摸男人頭發(fā)的時候,竟然也是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