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玄衣裹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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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fēng)微瀾,正是入秋時節(jié),一條曲徑幽深的羊腸小道在林木間若隱若現(xiàn),兩側(cè)樹木枝繁葉茂,卻因了秋意來臨之故,最先泛黃的落葉,伴隨著微嘯的西風(fēng),悠悠然然的飛舞在林間,幾乎將一徑小路全部覆蓋住。 有一老一少快速飛奔而來,滿面慌張,奔行之際,踩著地上的落葉沙沙的響。老漢年約六十,銀須白發(fā),奔行之際卻十分矯健,一點都不像垂垂老矣之人。反觀少年,年約十八九歲,步法沉重毫無章法,全賴年富力強才不致拖了后腿。 只不過他倆奔行再快,又怎敵得上背后縱馬追趕的人! 那數(shù)騎駿馬很快來到跟前,細數(shù)之下共有十二騎。馬上之人個個身姿矯健,兵刃在手,來勢兇猛,明晃晃的利刃在陽光映照下更顯鋒利。 但見其中一騎駿馬長嘶一聲,嗖的竄過老者,那人一勒疆繩,駿馬硬生生的掉轉(zhuǎn)身頭,將老少倆人攔個正著。兩人轉(zhuǎn)身后退,已是退無可退,前后左右俱有人馬攔住,攔得風(fēng)雨不透! 一個年約四十,臉上一條刀疤的大漢冷冷地喝道:“賀瑞欽,看你還往哪兒逃!快將交出,或可免你一死!” 老者就是大漢口中的賀瑞欽,只聽他不慌不忙地道:“這位好漢,老夫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青囊經(jīng)?你說的可是那名醫(yī)華佗的不傳之醫(yī)術(shù)秘篇?不得了不得了,老夫也只是聽祖上說過這等神篇,只道是傳聞,難道真的有?” “老匹夫,你真是裝的一手好糊涂!姚某如果不是得到迅息,豈會不遠萬里來到這不毛之地來尋你!” 賀瑞欽惶聲道:“老夫真的冤枉,若老夫得到這等曠世神篇,還用在這苦寒之地苦熬嗎?一早便將其獻給權(quán)貴之人,從而換得半生榮華富貴,又何必一把年紀還要外出上山采藥,還拖著一個啞吧累贅?!彼钢干磉叺纳倌辏倌挈c點頭,啊啊啊的指手劃腳一陣,原來這少年竟是一個啞吧!看著眉清目秀,身康體健,不想竟是個殘疾之人,真是可惜! 刀疤大漢再沒耐心與他多費唇舌:“老匹夫嘴嚴得緊,待我擒了你,嚴刑逼供,到時看你是招還是不招!”話音剛落,飛身自馬上一躍而下,長刀一展,刀風(fēng)以雷霆之勢直逼賀瑞欽眉峰! 賀瑞欽一把推開少年,堪堪躲過這一波刀鋒。刀疤大漢看似莽壯,身手卻相當(dāng)靈活,變招也快,第二輪第三輪緊接著攻擊,連綿不絕的刀法施展開來,頓時將賀瑞欽完全籠罩在刀光之中,半點兒掙脫不得! 賀瑞欽畢竟已至花甲之年,又兼顧著少年,面對壯年迅猛凌厲的一波又一波攻擊,慢慢力不從心,一個疏忽,長刀已經(jīng)逼進喉間,他招式已用老,退無可退,唯有閉目受死! 刀疤大漢苦練這刀法數(shù)十年,早已做到收發(fā)由心,內(nèi)力微收,疾風(fēng)驟止,長刀穩(wěn)穩(wěn)停在賀瑞欽脖頸間。其余之人也一并將刀架在兩人脖子上。 刀疤大漢冷笑道:“你若不交,我便先將這少年剮了再說!” 賀瑞欽轉(zhuǎn)首對少年道:“苦兒,不想我救你卻害了你!九泉之下,可別怨我……” 苦兒雖不能說話卻似聽得到,淚眼婆娑,一個勁兒的搖頭,臉上雖害怕,卻也意外的堅強,緩緩閉目待死。 “不識好歹!”刀疤大漢眼見勸說無效,怒意頓起,正待揚刀。突有一人從天而降,身法迅雷如閃電,劍光動處,竟是一劍劃斷眾人所有刀勢,鋒芒之盛,逼得他們不得不退后幾步才站定,方才瞧清楚這從天而降之人的面貌。 但見此人黑巾蒙面,滿身黑衣,身形修長,全身沒有任何其他色彩。額頭散發(fā)落在眼眉之間,將僅露出的眼眸也遮了大半。手中長劍雖利,劍柄劍鞘都毫無裝飾,不過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鋼長劍,卻似乎因了黑衣人深厚的內(nèi)力激發(fā),鋒銳寒芒灼進眾人眼眸,幾乎令人不敢直視! 刀疤大漢心神皆一凜,知道碰上了高手,若是硬戰(zhàn)下去,定然討不了半點好,但又怎甘心就此收手?當(dāng)下硬著頭皮問道:“閣下是誰?為何要管這趟子閑事?” 哪知黑衣人簡短而迅速的答非所問:“走還是戰(zhàn)?”言下之意,他們?nèi)舨蛔?,只管來?zhàn)!聲音嘶啞,聽著也像是刻意壓低的嗓音,并非真實的聲音。 這黑衣人實在太囂張!刀疤大漢胸腔幾乎被氣炸,又著實見證了剛才黑衣人驚若游龍的一劍,氣勢之恢宏令得所有在場的人都心膽俱寒,轉(zhuǎn)頭看向周圍,他的伙伴面上都呈現(xiàn)出懼意,顯然已無心再戰(zhàn)。 刀疤大漢當(dāng)即立斷收起長刀,一躍上馬,迅速的喝一聲:“走!”轉(zhuǎn)眼一隊人馬如風(fēng)卷殘云散得一干二凈,像是從來未出現(xiàn)過。 賀瑞欽抱拳謝道:“謝謝這位俠士出手相救,敢問俠士姓甚名誰?他日相逢,也好讓老夫報答一二?!?/br> 黑衣人只搖頭不答話,忽然一個踉蹌,全賴以劍駐地,才勉強維持住身形,不致就此倒下。 賀瑞欽乃當(dāng)世名醫(yī),一眼看出了蹊蹺:“你中了毒?”黑衣人露出的手掌指尖竟是微微泛著青色。 黑衣人微抬眼眸,像是被賀瑞欽敏銳的眼神驚到,卻仍舊不答話。掙扎著站起,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林中邁去,背影瘦削而堅韌。 賀瑞欽遙遙喊道:“俠士留步,老夫或可解你身上之毒?!?/br> “不用,多謝?!焙谝氯私K于回了一句,聲音依然嘶啞,夾雜著傷痛,已然去得很遠。 唉,賀瑞欽輕輕嘆口氣,轉(zhuǎn)頭對苦兒道:“我們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