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月明星稀
夜晚,墨藍墨藍的天,像經(jīng)清澈清澈的水洗滌過,水靈潔凈,既柔和,又莊嚴。 月色溫和,沒有游云,萬里一碧的蒼穹,只剩些閃閃爍爍的星星,宛若無邊的藍緞上的灑印著少量的碎玉小花兒,撲朔迷人。 東廠督府中,一抹月白色身影正急急地走著小步,往那前頭的院落暗間走去。 而她的身后,正跟著一名高挑玉立的男子。他的步子不疾不徐,似是故意地與她保持著幾分距離。 青黛面上還帶著些未散去的紅云,一瞧見后頭跟來的秦肆,便更加覺得羞了。 她焦急地推了屋門,柔荑般的手剛覆上門去,就見旁邊也覆了個大掌上來,手指細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 與她的手一比,倒是明顯能看出誰大誰小來。 他輕輕一推,那門便推開了,露出門后還未點燈的漆黑屋子。 青黛低哼一聲,身子一閃便繞過了他。她也不去桌上點支蠟燭照明,只憑著記憶走著屋中無桌椅的寬敞路。 卻不料她還未走出幾步,兩側(cè)腰處就撫上了一雙強有力的手臂,背后也貼上一層溫暖來。那道帶著些笑意的低沉聲音,就從后頭緩緩地傳進她的耳里。 “夫人哪里去?” 青黛不得不停下腳步來,只是面上的羞惱卻還未歇下。 她還記著仇呢,適才在馬車上,他竟可惡地讓她吞下他的東西去。非但不給她弄干凈,還惡劣地用指尖將她唇上濕黏的痕跡越抹越開。 她撒著嬌似的小聲道:“到清凈的地方去?!?/br> 秦肆抬起眼來,幽深眸子里的興味愈發(fā)地濃重了,“哪兒清凈?” 青黛撇過頭去,又是低低地嗔了一句,“沒有督主的地方最清凈哩?!?/br> 秦肆眉眼彎彎地笑了一下,帶著一股說不清看不明的意味,攬在她腰間的手也跟著收斂了一些。 “就怕夫人舍不得本督。” 她哪里會舍不得他?日日皆是他纏著她不肯走哩。 青黛不滿這般定論,剛欲開腔回話,脖頸后就傳來一陣隱隱綽綽的濕意。 原來是秦肆的吻覆了上來,溫潤的親吻著她的脖頸,細細密密地啄吻著,留下一個個淺淺的痕跡來。 青黛立即被這溫柔的親吻,弄得xiele氣。氣惱的情緒早就沒了去,身子跟著軟了下來,雙手也忍不住緩緩地撫上秦肆攬在她腰間的大掌,細白如蔥段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撫著他的手背。 秦肆察覺了她的小動作,轉(zhuǎn)動著眼眸,又去瞧她。見她的神色逐漸軟了下來,他便有些滿意了。 他隔著衣裳半揉著青黛的細腰,又有些不知靨足地啄吻了幾下她的耳垂,待親夠了,才似是不經(jīng)意地開口道:“近日可能會發(fā)生一些事情。” 秦肆似是知曉外頭逐漸緊張的局勢,便好意提醒道:“夫人就好好待在府中,少去外頭走動罷?!?/br> 青黛聞言便是一怔,她的確隱約有些發(fā)覺,外頭是有些亂的。不然秦肆也不會整日繁忙,至夜里還不得歇息。 青黛聽話地點點頭,隨即便關(guān)心起了秦肆來,淺聲道:“督主在外也要小心謹慎些?!?/br> 黑暗窺不見一切,秦肆的姿態(tài)卻依舊從容淡定。聞言,他淡漠的眉眼似是逐漸地柔和了些,溫著嗓音應了一個單音節(jié),“嗯。” 二人似是都能察覺對方的愛意,便不再出聲打擾了這片不可多得的寧靜時刻,只是靜靜地溫存著。 曖昧、旖旎與周遭柔和的氣氛混合在一起,奇妙而溫暖。 ***?。?/br> 同一時間。 錦衣衛(wèi)名下掌管的案牘庫,里邊記載著皇宮之中所發(fā)生的事情,事無巨細,一一記載在案牘庫的案卷中。 案牘庫乃皇家重地,若非皇帝允許,他人萬般不得入。 此時卻偏偏有一人生了異心,他穿著渾身漆黑的夜行衣,幾乎與昏暗的夜色融為一體。 他躲在案牘庫后的一片高墻之后,露在蒙面黑布外的一雙眼鋒利如尖刀。 只見案牘庫里頭,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正一隊一隊地來回巡邏,守衛(wèi)十分森嚴。他們的手上還執(zhí)著一把火勢充足的火把,橘黃的火焰不斷地燃燒著,照亮了周遭,黑暗似是無處可藏。 黑衣人邊在角落處隱去自己的身影,邊觀察著錦衣衛(wèi)巡邏的動靜。他似是仔細了解過錦衣衛(wèi)巡邏時的規(guī)律,他趁著兩班人馬交接時的空隙,從一側(cè)偷偷地溜進案牘府中。 他身輕如燕,落地竟悄無聲息。 避過一眾耳目,悄悄地溜進夜色之中宛如一座宮殿般巨大的案牘庫。 入了屋中,便是一排排鑲嵌著書籍的柜子。他似是帶著很強的目的性,仔細地去翻閱有關(guān)于太上皇在位時所發(fā)生事情的書籍。 時間并不多,新的一輪錦衣衛(wèi)就會進案牘庫中巡查。 他似是很緊張,紙張在快速地翻動著,額頭處也泌下了好些汗水。他沒有時間擦拭,只能任由汗珠滴落進眼眶里。 突然,黑衣人在看到某則案卷的其中一頁時,眼珠子都急急地一縮。 他急切地連續(xù)翻了數(shù)頁,正打算細細看下去時,外頭就忽的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 “這屋的窗戶怎么沒關(guān)緊???風兒吹開的的?” 又有一個人粗著聲音應道:“風哪有那么大力道,快進去瞧瞧!” 黑衣人一驚,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書籍,轉(zhuǎn)身快速地逃出屋去,隨即便遁入了幽黑的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