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行卡余額告罄之前，詹琦終于熬過了第一個月，他用各種理由向詹mama要到了比平時多的生活費(fèi)，好歹又續(xù)了半個月的酒店錢。

    晚上和羅婕商量去哪兒吃飯的時候，詹琦對女友去日料店的建議遲疑了，“咱們接下來可能得省一點(diǎn)兒才行，還有半個月的酒店房錢我還沒付?！?/br>
    嚼著口香糖的女孩兒吃驚地偏了頭，“不是吧，你沒錢了嗎？”

    “也不是，我卡里還有錢，要付清一個月的房費(fèi)也夠，可是付完就只剩一百刀了，我們肯定不夠花?！?/br>
    羅婕擔(dān)憂地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詹琦，是不是我平時花錢太大手大腳了啊？”“沒這回事，我們男的本來就應(yīng)該給女朋友花錢，你花再多都值得，”詹琦連忙握住她的雙手，貼在自己溫暖的臉頰，“要不我換便宜點(diǎn)兒的酒店，或者汽車旅館也行，那樣就能有更多錢用了，你說好不好？”

    女孩兒露出笑容，在他嘴巴上啾了一口，給他出謀劃策，“你真好，詹琦，但你為啥不問家里多要點(diǎn)錢啊，他們會給你的對吧？”

    “我mama已經(jīng)多給我了，我說我想上一個很貴的收費(fèi)課程，羅桀也想去。啊我不是說你，是說我那個前室友，你見過的。至于我老爸，”詹琦噘了噘嘴，“無論我用什么理由他都不會鳥我的。”

    “你mama更疼你？”

    “當(dāng)然是mama最好了，我爸成天黑著張臉，高興是那個表情，不高興也是那個表情，你對我比他對我都要好，我聽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詹琦，最近的作業(yè)合格了沒有？’。”

    羅婕咯咯笑道：“我對你好嗎？”“對呀！”“好在哪里？”詹琦“唔”了好一會兒，說道：“你答應(yīng)做我的女朋友，而且每天陪我，不會騙我。不像有的人，你以為你看到了他的全部，原來都是假的?！?/br>
    “萬一我也騙你呢？”

    詹琦眨眨眼睛，許久未剪變長了的柔軟棕發(fā)垂下來碰到了睫毛，“你會嗎？”

    女孩兒淘氣地笑道：“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我怎么會騙你呢？”她親密地抱著他的胳膊，“詹琦，我們一個月紀(jì)念日的時候，你想不想做一些特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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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紀(jì)念日，詹琦把卡里剩下的錢花了一半。和羅婕手牽手往她家里走的時候，他努力拖著步子走慢點(diǎn)兒，但不一會兒還是到了。

    羅婕家在他之前住的公寓和酒店之間，據(jù)說是她和一個在服裝店上班的女孩合租的，人家今天晚上去男友家過夜了，所以她才能讓他過去。詹琦提過在酒店房間里，但是羅婕說走廊有攝像頭，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她進(jìn)了客人的房間，絕對會被經(jīng)理罵個狗血淋頭。

    從那天和羅婕約好開始，詹琦就一個勁兒地在心里說服自己，他必須邁出那一步，要是放之前他還可以臨陣退縮，但是一個月前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他要是再鼓不起勇氣來無疑輸?shù)酶訌氐住?/br>
    更何況，在羅婕說完邀請的話后，詹琦就坦白了，而羅婕的反應(yīng)出乎他意料地淡定。十年前他向羅桀坦白，在金發(fā)男孩的耳邊低語，在醫(yī)務(wù)室的床上請他最好的朋友看自己隱秘的地方，十年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當(dāng)年不應(yīng)該那么做，只有和打算把全部都交付給自己的女友坦白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他沒有選錯人，詹琦想，羅婕那天抱著他的腰，在他懷里甜甜地說著堅定的愛語：“無論你是什么樣子，你都是你，我都喜歡你?！蹦且粍x那他忘掉了羅桀，忘掉了那個痛苦的難耐的晚上，忘掉了糊里糊涂活過來的接近二十年歲月。他的耳邊只有清甜的風(fēng)，眼里只有向他熱烈示愛的女孩，他甚至想起好久之前憧憬過的和羅桀一起帶著各自的妻兒出游的畫面，雖然不再有實現(xiàn)的可能，但完成一半也不壞。

    在路上走著還好，跟著羅婕進(jìn)房后詹琦的心跳開始飛快加速。女友仿佛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瞇瞇地摸著他的腦袋安撫他：“不要緊張，詹琦，要不我們喝點(diǎn)酒？你會感覺好一點(diǎn)?！?/br>
    詹琦連連點(diǎn)頭，“我來之前就在想要不要喝酒壯膽，你太貼心了！”

    幾杯酒下肚，棕發(fā)青年的眼皮子越來越沉，羅婕以為他醉了，用手指戳戳他的臉蛋，沒想到他倏地又睜大眼睛，大聲說“我還能喝！”。羅婕嚇了一跳，哄著他又喝了一瓶，后者終于傻笑著靠在了她的懷里。她喊了好幾聲“詹琦”，得不到回應(yīng)，便長舒了一口氣把人往房間里拖。

    她發(fā)誓她原本只是借著和這個顯然被自己迷上的人談?wù)剳賽蹞Q一點(diǎn)首飾幾個包包的，沒想到無論她提什么要求他都能滿足。一個月下來羅婕已經(jīng)習(xí)慣了揮金如土，突然詹琦提出和她同甘共苦，她真的辦不到。幸虧她運(yùn)氣好，天遂人愿，讓她知道了詹琦竟然是雙性人，而且有個非常疼愛他的mama。

    她把棕發(fā)青年拖到自己的床上，撥了撥他的頭發(fā)，嘆氣道：“其實我有想過要不干脆嫁給你，你肯定很難找到人和你結(jié)婚……但我真的沒辦法和你這樣的人上床，光是想想就惡心欸，算了。”

    羅婕對準(zhǔn)角度，架好手機(jī)，同情地掐了把棕發(fā)青年通紅的臉蛋，伸手脫他的衣服。上衣才脫到一半，大門突然傳來“砰砰”的拍門聲，羅婕以為是哪個前男友找上門來，不耐煩地對著門的方向喊了句“滾蛋”，可是對方不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門持續(xù)不斷地被越來越重地拍打。她煩得受不了了，只好去開門。

    “誰啊，瞎了，不知道按門鈴嗎……詹琦的朋友？你怎么……”

    門外站著的，是她有過幾面之緣的，第一次見面就把她嚇夠嗆的男人。

    羅婕心慌起來，伸出手臂擋著房門，“嗨，晚上好，你……”

    男人打斷了她的話，直直往前走，她比他矮了一個頭都不止，自然擋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羅桀目不斜視地走進(jìn)了她的家門，再走到她的房間。她被金發(fā)青年陰沉的臉色弄得心里發(fā)毛，但還是快步跟上去，哆嗦著說道：“喂！我，我沒說允許你進(jìn)來?。俊?/br>
    走進(jìn)了她的房間的男人先是盯著床上均勻地打著呼的人一會兒，而后環(huán)顧四周：“你錄像干什么?！?/br>
    “呃……”羅婕這才想起來床邊的手機(jī)還沒關(guān)，她馬上把它擋在身后，冒著冷汗嘴硬道，“情侶之間拍一下性愛視頻很正常吧？”

    “他知道嗎？”

    “當(dāng)……然知道。”

    “拍了什么，刪掉?！?/br>
    “什么都沒拍到！”

    “刪掉?！?/br>
    羅婕的后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刪就刪，但我真的沒什么意圖，真的，你相信我。”

    “他為什么睡著了。”

    “他不是睡著，只是喝了點(diǎn)酒，我我也不知道詹琦酒量那么小……”

    “他給你買的東西夠多了，到此為止吧?！?/br>
    “你什么意思??！你在叫我們分手嗎，憑什么啊，我是真的喜歡他……”

    “沒有憑什么?！绷_桀走到了床邊，把昏睡的棕發(fā)青年抱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她，“喜歡他，你也配？”

    羅婕呆住了，眼前的男人語氣平淡，絲毫沒有體會她的感受的意思，繼續(xù)補(bǔ)充：“明天開始，消失?！?/br>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反駁，“你說消失就消失嗎，我……”

    “或者我?guī)湍阆??！?/br>
    她腿一軟，聲音消失在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