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愉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及昨晚的事，一時有些猝不及防，耳根又開始火燒火燎得紅了起來。

    關(guān)于昨晚……

    雖然喝了酒，但他仍然能清楚記得自己昨晚在這個僅僅相識一夜的陌生人的床上都說了、喊了、哭了些什么。

    情欲似潮，完全沉溺其中的時候沒心思去想別的，但到這時候驟然被這么不加掩飾地提起，完全沒有此類經(jīng)驗(yàn)的聶子愉被尷尬羞窘和不知所措的情緒淹沒。他頓在原地，抿起了嘴唇。

    雖然他只是在思考該怎么說才能算比較完美的回答，但看在周奕歡眼里卻無端顯出了一副被欺負(fù)得很可憐的樣子。

    空氣一時像是凝固住了。

    事情的走向和預(yù)料的不太一樣，于是周奕歡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經(jīng)歷了昨晚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以為聶子愉對性的觀念也很開放，是習(xí)慣于這些事情的，所以他下意識地用對待之前那些床伴的輕佻態(tài)度來對待聶子愉，現(xiàn)在因?yàn)槁欁佑涞姆磻?yīng)卻又開始不確定起來。

    之前的那些人大多會不甘示弱地調(diào)戲回來，或者一笑而過懶得理他，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看起來在認(rèn)真對待這一句玩笑話的人。聶子愉的反應(yīng)顯得毫無經(jīng)驗(yàn)，并且看起來這句話于他而言似乎有些過火了。

    周奕歡有些懊惱，他很久沒有接觸過這種臉皮薄得一句話就臉紅的純情少年了，還真是失策。

    “咳。”周奕歡清了清嗓子，道，“我開個玩笑，你不用太緊張。如果你覺得被冒犯了，我向你道歉?！?/br>
    “沒關(guān)系?！?/br>
    聶子愉挑挑眉，雖然他不明白周奕歡為什么突然用這么鄭重其事的口吻說話，但他心里倒是暗暗松了口氣。

    作為一個不太善于言辭的人，他對于這種玩笑確實(shí)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才能顯得幽默而不令人尷尬，周奕歡主動把這事揭過去了倒是讓他省心了。

    “你…第一次跟人約？”

    周奕歡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誠地問出心中所想，這決定了他接下去該選擇怎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聶子愉。如果這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小gay……

    他推了推那副確實(shí)很符合他這斯文敗類風(fēng)格的金絲邊眼鏡，唇角微揚(yáng)。

    放過是不會輕易放過的，他更期待能在自己的引導(dǎo)下讓聶子愉體驗(yàn)?zāi)切┪丛?jīng)歷過的風(fēng)景。

    “咕……”

    一聲怪異變調(diào)的聲響非常煞風(fēng)景地?fù)寫蛄?，聶子愉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瞧我這記性?！敝苻葰g抬手一拍腦門，“這都快中午了，你是該餓了。我剛才煮了粥，來喝點(diǎn)?！?/br>
    雖然這地方平時只有樊霖這對廚藝一竅不通的人住著，但好在他有一顆堅(jiān)信自己可以找到一個廚藝很好的對象的心，因此這里的廚具一應(yīng)俱全，該有的調(diào)味料也碼放得整整齊齊，不過冰箱還是非常誠實(shí)地呈現(xiàn)了主人的真實(shí)狀態(tài)，里面空空蕩蕩的什么新鮮食材都沒有。

    周奕歡顯然沒有憑空變食材的本事，他也懶得大清早特意出門買菜——因?yàn)檫@就真的變成退休老大爺?shù)纳盍?，他覺得自己離那個閑著沒事出門遛彎的階段還是有一點(diǎn)距離的。

    在把櫥柜都翻了一遍之后，能讓他施展一番自己廚藝的食材還是只有唯一現(xiàn)成的大米，他只能頗遺憾地熬煮了一鍋白粥。

    不過好在聶子愉剛剛經(jīng)歷了一個那么刺激的夜晚，現(xiàn)在大概也吃不了什么別的東西。

    周奕歡取出一只小瓷碗，盛了一碗白米粥，又撒了點(diǎn)鹽進(jìn)去用調(diào)羹攪了攪試圖調(diào)味。他端著碗一轉(zhuǎn)身，就看到聶子愉乖巧地跟了過來，站在飯桌邊自覺地等待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盯著他手里的小瓷碗，就好像一只等著投喂的小貓咪。

    怎么可以這么乖啊。他想。

    聶子愉接過碗，大米的清香幽幽得勾得人食欲大增，他輕笑了一下，頰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謝謝?！?/br>
    他喝得很快，大概是真餓了，但用餐的動作卻很優(yōu)雅，也沒有發(fā)出任何粗魯?shù)穆曧懀雌饋砑医塘己?。待他放下手里的調(diào)羹，又再一次對這餐簡陋的白粥加鹽表示了感謝。

    周奕歡擺擺手，覺得這個小朋友太認(rèn)真，這都能謝了又謝。卻聽聶子愉忽然語調(diào)輕松地開了口：

    “昨晚的確是我的第一次。不止是第一次跟陌生人約?！?/br>
    嗯？怎么這個話茬不被避過居然又給接了回來？他還以為這個臉皮薄得跟層紗似的小朋友不愿意聊這件事。

    周奕歡望向聶子愉，就看他一手托腮撐著臉頰，臉上笑意盈盈的，顯然心情不錯。

    他非常疑惑，完全不知道這個小朋友到底為什么突然這么開心，明明剛才一直惜字如金的，這會兒倒是主動開口了。

    難不成，剛才他那樣是被餓的……？

    周奕歡深刻檢討了一下自己拉著人嘮嗑不給飯吃的這個錯誤行為，并且表示一定會牢記在心。

    他琢磨了一下聶子愉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然后猛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不僅摘了朵鮮嫩的小花，還似乎摘得是開出來的第一朵花。

    他挑了挑眉，篤定地認(rèn)為聶子愉現(xiàn)在吃飽喝足心情好了，估計(jì)能開玩笑了，于是回道，

    “怎么，拿走了你的第一次，這是要找我負(fù)責(zé)？”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拔x無情推脫責(zé)任的渣男該有的樣子。

    聶子愉狡黠一笑。

    “不，我只是想說，你活挺好的，我很爽，謝謝?！?/br>
    他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

    “你的聲音也很好聽，喘得時候很性感?！?/br>
    周奕歡：　“……”

    不是，現(xiàn)在的小朋友反射弧都這么長的嗎？

    隔了這么半天還惦記著回?fù)粢幌履兀?/br>
    他被聶子愉噎得不甘心，于是又換上了最無懈可擊的一副笑顏，對著聶子愉眨了眨眼，笑得曖昧又風(fēng)流，“既然我活好，以后記得多來照顧我生意啊。”

    又見這個被他認(rèn)為是“孔雀開屏”的笑容，聶子愉也覺得有趣極了，于是很配合地陪他演，“好啊。下次來我一定還找你陪。”

    “好說。下次想喝酒，來HEAVEN，老板親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