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墨色的房瓦上粼粼閃爍，一道黑影蟄伏于房檐的陰影處。

    此地白日下過大雨，到了午夜仍有珠子般大小的水滴緩緩滴落，在檐下土地砸下規(guī)則的小坑。

    段辰屏住呼吸，將縮骨功發(fā)揮到極致，以三歲孩童般幼小的身量在濕滑的瓦片上悄聲前行。

    子時已到，陳老鬼該去見閻王了。

    段辰無聲而迅速地移動到了陳老鬼休息的屋舍上。

    陳老鬼，本名陳三斤，無內(nèi)力，家住溧城老巷，院內(nèi)有一顆百年老樹。家中一妾余氏，護(hù)衛(wèi)十三人，丫鬟等十余人，皆無內(nèi)力。

    這是段辰手中任務(wù)目標(biāo)的全部信息。

    像陳老鬼這樣的普通目標(biāo)，通常是由樓中還未通過最后考核的“無名”來完成的，在棲花樓，像段辰這樣的“無名”還有很多。他們或是樓中自小養(yǎng)的孤兒棄子，或是走投無路、被欺騙拐賣的普通人家孩子。

    凡入棲花樓，了卻前生事。

    段辰的“段辰”便是他前生的名字。

    他還有一個稱號，叫無名二十七。

    ……

    夜晚的風(fēng)透過墨黑的面罩吹打在臉上，段辰保持著蹲守的姿勢，手掌緩緩伸入胸襟，銀白的短刀身在皎潔的月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道。

    段辰側(cè)耳細(xì)聽，屋中兩道呼吸規(guī)律綿長，陳老鬼與余氏小妾玩鬧至戌時三刻才歇息，此時早已在安眠香中沉沉睡去。

    段辰握緊刀柄，手掌貼上雕窗木欄，提氣運(yùn)功。

    屋內(nèi)香爐中裊上浮的煙霧忽地被吹散了一截。

    段辰在窗前停留一息，輕輕推開松動的窗戶，悄聲翻入室內(nèi)。

    ……

    段辰回到棲花樓駐溧城的城府時，已經(jīng)卯時一刻了。

    花府的守衛(wèi)開門時低聲提醒，副堂主回了。

    段辰沉默頷首，他的手上有傷，身上也有。

    染血的衣服可以換新，他的傷卻不能頃刻間消除。

    段辰拿著陳老鬼的貼身玉佩去交差時，“記賬”的鳳葭在玉佩上嗅了嗅，揉著鼻子呸了一聲丟給他一個袋子，“腥味太重，你和他們動手了？”

    鳳葭的鼻子比狗還靈，段辰?jīng)]有抹藥也是怕他聞道。

    “是陳老鬼的血，還有他的小妾。”

    段辰接過布袋子，里面有此次任務(wù)的賞金和下次任務(wù)的線索。

    在棲花樓中，無名除了吃飯睡覺訓(xùn)練，其余時間都在接任務(wù)，直到他們積攢的功勞足夠高，才有資格參與最后考核，獲賜棲花樓樓主的鳳姓。

    鳳葭與他同一年進(jìn)入棲花樓，因?yàn)閷懙囊皇趾米?，記性佳，早在三年前就獲得賜姓。

    而段辰，入樓十年，依然只有一個二十七的編號。

    鳳葭皺著眉又聞了聞，狐疑地盯著段辰，最后只是搖頭。

    “只要任務(wù)不出岔子，我也不管你。但是?！兵P葭眼神變得凌厲，他將玉佩放入盒子中，再轉(zhuǎn)身面對段辰時手中拿著一個潔白的小瓷瓶。

    段辰知道那是什么，那里面的藥他用了七年。

    “棲星不希望你受傷。”

    段辰接過藥，當(dāng)著鳳葭的面服下，頓時，蒼白的臉色有了紅潤的光澤。

    “多謝?！?/br>
    “不用謝。”鳳葭擺出送客的姿態(tài)，“我只是不想看見他傷心?！?/br>
    段辰捏緊白瓷瓶，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余光中段辰的背影消失，鳳葭輕哼一聲，“他怎么就看中了這塊木頭?！?/br>
    ……

    “堂主，二十七來了?！?/br>
    坐在紗帳里的青年嗓音柔和，“叫他進(jìn)來，關(guān)好門，不許人來打擾。”

    “是?！?/br>
    段辰剛一踏進(jìn)屋，迎面一道凌厲的掌風(fēng)襲來，他下意識要躲，但腳掌卻牢牢扎根在地絲毫未動。

    “啪”地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落在臉上，段辰咽下嘴中腥味兒，低頭單膝跪到地上。

    “堂主?！?/br>
    “哼！”青年抓住段辰頭發(fā)，力道之大幾乎將頭皮掀起。

    “你還知道來找我？”鳳棲星嗓音幽冷，“我說過任務(wù)后第一件事是。”

    段辰被迫仰起臉，嘴角破裂的傷口滲出幾道血痕，他咳了聲，喉嚨里是未完全咽下的含血唾液。

    “見你?！倍纬窖凵裎⒉豢刹殚W過一絲溫情，“這次任務(wù)，你走了好久?！?/br>
    鳳棲星冷冷看他，良久，手掌沿著段辰修理整齊的鬢角摸向腫起的左臉，“你想我了？”

    “想了。”段辰握住他的手腕。棲星的手掌不似一個常年練武的殺手，反倒如同富貴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皮膚柔嫩細(xì)膩，輕輕撫過他側(cè)臉時，段辰都不覺得疼了。

    “我又殺了兩個人，他們死前在床上肌膚相親，我想不該留那女子獨(dú)自一人活著，便讓她去陪老鬼了?！?/br>
    鳳棲星眼中閃過一道不明的情緒，段辰這話讓他心中充滿了一種難言的觸動，像是誰的手指尖戳在心門口，癢過之后便是痛。

    鳳棲星收回手，背對著他，“你倒是好心成全他們?！?/br>
    身后久久未有聲音，鳳棲星忍不住回頭，卻被段辰的眼神驚得心跳一停。

    “誰讓你起來的！”鳳棲星尖銳道，只是手指絞著寬大袖袍里的內(nèi)襯，胸中如有鼓擂。

    段辰的眼神，燙得將他融化。

    “我昨日等候陳老鬼許久，他酉時喚來妾室，飲食皆由奴仆送入房中，房內(nèi)香氣繚繞，燈火明亮，直至戌時幾刻才歇?！?/br>
    段辰抓住鳳棲星手腕，一把將他拉扯入懷中，雙臂環(huán)繞著棲星上下?lián)崦蝿?，“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動作我都聽見也看見了。我沒想到，男女之間竟有那么多事可以做?！?/br>
    鳳棲星渾身發(fā)軟，手指無力地抓住段辰衣襟，只覺得口鼻喉嚨一陣發(fā)熱發(fā)燙，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冒煙了。

    “哪些事？你沒做過，我未必沒有做過。”

    “你與那些人做的，不算數(shù)?！?/br>
    段辰解開他的衣袍，手指揉動那挺立發(fā)硬的紅櫻。

    鳳棲星不堪其擾，輕輕吟叫，嘴上仍要反駁，“既不算數(shù)，與你的也不能算數(shù)?！?/br>
    “那便不算?！倍纬搅瞄_他的褲子，帶著厚繭的手指稍作安撫發(fā)燙的陽具，便直奔那隱秘的雙腿間去。

    鳳棲星夾緊雙腿，細(xì)長的脖子哀哀后仰，終于支撐不住倒在段辰身上。

    “今日再為你開一次苞，也教你認(rèn)清，這具身子是被誰cao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