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皮很漂亮，是不符合男性刻板印象的那種漂亮，一雙桃花眼看著你時像是盈著水光，但袁小飛剛見識過這家伙殺人不眨眼的手筆，又豈會被一雙魅惑的眼神稍稍迷惑。

    “你，你怎么能殺人！”呆呆傻傻的人類群體中，一個男人忽然憤怒地?fù)]舞拳頭，不怕死地走到了距離男人不過兩個身位的距離。

    拜此所賜，男人盯著袁小飛的視線緩慢轉(zhuǎn)移，變得不耐煩。

    他緩慢地，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從背包內(nèi)掏出一把手槍，又緩緩抬臂，讓槍口對準(zhǔn)了男人額頭正中心。

    “！”男人猛地一哆嗦，周圍人更是尖叫吵嚷起來。一片喧鬧中，男人嫌惡地掏掏耳朵，極快地扣動扳機(jī)。

    裝了消聲器的手槍忠誠地履行職責(zé)，穿透了目標(biāo)，帶走了一大攤血，伴隨彈殼輕響，男人倒下。

    尖叫聲戛然而止，像被人悶住了空氣。一群人瑟瑟發(fā)抖。

    而離著紅發(fā)殺人魔最近的耿靈神情卻與別人不盡相同。

    獵龍人，是獵龍人，在未來B市排名第五的獵龍人！沒錯！紅發(fā)男人，殺人不眨眼，性子乖僻不正經(jīng)，最引人矚目的是那張臉，是天使的臉，惡魔的心。

    “您是獵龍人吧！您好，我也是一名異能者，是空間和預(yù)言系，我能邀請您加入我的團(tuán)隊嗎？”耿靈跳起來，渾身興奮細(xì)胞擴(kuò)散。

    “……”懷戎再次將落在隱蔽位置的袁小飛身上的視線挪回到女人臉蛋?！邦A(yù)言系？”他心里嗤笑一聲，這個女人常識沒有一個對的，還敢謊稱是預(yù)言系。不過，他倒是對這女人如何知道自己的序列名稱感興趣。

    “是的，我是預(yù)言家，要不然我怎么會知道您未來成名后的稱號呢。”耿靈沾沾自喜中。

    未來的稱號……嗤，她竟然將序列名稱默認(rèn)為我的稱號，雖然我確實正準(zhǔn)備這樣做，但這女人的常識果然少得可憐。預(yù)言家……果然藏著些小秘密啊，真好，我最喜歡掏別人的秘密了。

    看到男人的神情緩和，耿靈高興都來不及，心里的喜悅都要冒上頭頂。她的團(tuán)隊竟然開始就招攬到著名的牛人！這是不是說明她果然是女主，上天已經(jīng)奠定好她的地位了！

    忽然，“滋啦”幾聲電波響聲，置于高樓側(cè)面的巨大屏幕中閃爍星號，很快出現(xiàn)正在播報的人影。

    “因全世界突發(fā)危情，將于各主要城市建立避難所，軍隊將以各主基地為原點(diǎn)搜索救助普通民眾，也請民眾盡快撤離到附近避難所尋求救助?！毕旅媸且婚L串避難所的名單和詳細(xì)位置循環(huán)播放。

    袁小飛認(rèn)真記住，發(fā)現(xiàn)離他們最近的也在三百公里之外。

    他看向目光炯炯的耿靈，愈發(fā)肯定那殺人魔肯定是未來的大人物，這就更不好躲了。

    “我的車路上爆胎了?！睉讶譄o所謂地聳肩，“你們有幾輛車?！?/br>
    耿靈愣了愣，剛想回答，從來不出聲的女性忽然搶先站出來，“我們有三輛車！”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誰也不會跟生命過不去。從今天開始，法治社會解體，新的弱rou強(qiáng)食世界逐步復(fù)蘇。

    以紅發(fā)男人為首，耿靈雀躍地位居第二，其他人畏畏縮縮跟隨，而袁小飛再次落在最后。

    男人沒有理會他，這讓他松了口氣。

    三輛車隨便停在地面巨大的裂縫外圍，其中兩輛因為嘔吐和飛鳥襲擊已經(jīng)破爛不堪，懷戎嫌棄地移開視線，“只有一輛車能用啊?！彼倪@句感嘆讓其他人摸不到頭腦。袁小飛下意識握緊拳頭。

    他要?dú)⑷肆恕?/br>
    他的氣息變的濃厚了。

    嗯？為什么我會知道。

    “一輛車只能坐四個人。”懷戎高興地拍掌，“你們只能再活一個人了?！?/br>
    ……

    所有人面面相覷。耿靈因為獵龍人默認(rèn)了自己的存在而心頭喜悅。

    一個人不服氣，“既然還能坐兩人，為什么我們只能活一個！”

    ……

    袁小飛迎向懷戎看來的眼神，驀地心臟咯噔一聲?！斑@不是還有一個嗎?！?/br>
    瞬間，怨毒不服嗔怪憤恨的視線通通刺向袁小飛，他們不敢對抗紅發(fā)男人，又因為對耿靈較為熟悉，便把所有不甘都投向“躺贏”的陌生青年。

    懷戎哼著口哨，耿靈瞥了袁小飛一眼，想著，獵龍人是不是因為自己才把小飛帶上的，哈哈，果然，被我迷住了嘛。

    “我還有事，就給你們五秒鐘吧?！睉讶謳鲜痔?，從口袋里抽出一把鋒利的西瓜刀?！澳銈兛刹恢档梦依速M(fèi)子彈?！?/br>
    ……

    寂靜，依然是有聲的寂靜，那些人用眼神抗衡著。沒有大人照看，縮在一邊的男孩兒忽然哭了起來，細(xì)細(xì)的聲音鉆入別人耳朵，徹底點(diǎn)燃了壓抑的情緒。

    “哭什么哭！臭小鬼！”男人抓狂地走去，又有人抓住他扭打起來，不消眨眼，幾個人就團(tuán)成一團(tuán)。

    袁小飛腳尖彈動，下意識想去救小男孩兒，可看了看男人穩(wěn)健擋在路口的身軀，又有些猶豫。

    五秒后，人們倒在地上哀嚎。

    懷戎將西瓜刀遞來，精致的眉眼流露出最簡單的快樂?！叭グ阉麄儦⒘税伞！彼p柔地為袁小飛同樣戴上一副白手套?！翱?，這樣就不會弄臟了?！?/br>
    ……

    為什么是我……

    袁小飛呆滯地走到人群中，手中抓著的西瓜刀重到拿不動。

    懷戎竟然把他一手造成的債丟到我背上！

    那瞬間，袁小飛很生氣?？缮鷼膺^后，他又能怎么樣。

    他只能選擇一個人。

    而以后的末世生活里，他還要面臨更多的選擇，甚至可能要?dú)⒏嗟娜恕?/br>
    沒再說話，手起刀落地解決掉成年人，唯獨(dú)剩下一個孩子。至于為什么剩下他，可能是因為……孩子在村口讓他有所觸動吧。

    他又不是神，也不是什么圣女。

    孩子被他乖乖牽著走到懷戎不遠(yuǎn)處，后者眺望藍(lán)天，“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一會兒就啟程吧?！彼呦蛄硪惶幊ㄩ_的辦公樓門口，可能要去搜刮。

    耿靈看袁小飛一眼，帶上些憐憫，緊隨紅發(fā)男人而去。

    聽不到那兩人的聲音后，袁小飛靠墻嘔吐。從小到大，他從沒這么痛苦過，只覺得眼淚鼻涕唾液一股腦跟著他僅剩的情感流出體外。

    “……”小男孩兒木然地看著，卻只是哆哆嗦嗦努力咽下哭聲，他還恐懼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伸出小手，努力踮起腳尖拍拍青年的后背。

    袁小飛崩潰了一分多鐘才逐漸把握住身體，用紙巾擦擦嘴角，抬頭喝水時透過瓶底，他看到了隔壁三層通過玻璃窗認(rèn)真看著自己的男人。

    他被嚇到了，還嗆了個半死。

    男人給他一個笑容。

    袁小飛趕緊扭頭。這個男人，一定有問題。

    整理完行囊，懷戎坐上駕駛，耿靈緊跟著坐在副駕駛，抱著一包槍支彈藥的袁小飛和縮起的男孩兒沉默在后座。

    “我要先回家一趟拿些東西。”懷戎單手握方向盤，例行通知地來了一句。

    無人提出異議。

    懷戎安靜了會兒，手指在方向盤上打著節(jié)拍，問起來：“你還準(zhǔn)備讓誰加入我和你的隊伍呢？”他問的是耿靈。

    袁小飛隨著這個問題發(fā)散思維，隨即意識到不對，這個問題是很多信息的集合體，是“你能預(yù)言未來都有誰是大人物”和“耿靈的深層目的”的聚合。而如果耿靈嘴皮子關(guān)不住，相關(guān)的答案也根本藏不了。

    “哦……嗯，那就有點(diǎn)多了，畢竟有好些不在這片區(qū)域，也有一些可能已經(jīng)接受國家和軍方的任命，不會再加入我的隊伍了，嗯嗯，這個我可得仔細(xì)考慮考慮?！惫㈧`的腦筋全都用在篩選男人的問題上。

    懷戎嘴角咧得更開，手指的節(jié)奏也愈發(fā)歡快。

    “咱們這片我不記得有什么人了，雖然機(jī)械師確實在這片區(qū)域，但我沒多少他的資料。”耿靈無不遺憾。遺憾如果能邀請機(jī)械師，那么就可以把那小鬼趕下車，這一車怎么也算她有意思的男人群了。

    嘶，想想都激動。

    “……機(jī)械師……”懷戎食指敲擊了三下?！拔业故怯行┧馁Y料?！?/br>
    “唉？真的嗎？你人可真好啊，等到咱們邀請了機(jī)械師，這個隊伍都無敵了?！惫㈧`高興不已。“我們?nèi)フ宜麊?？?/br>
    “我只是有資料，不代表我要去找他。”懷戎一直把車速穩(wěn)定在九十五，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地面的縫隙也能輕巧躲過。

    “那……”

    “我們來交換吧。”懷戎咧開嘴，“用‘對等’的信息交換，彼此都不吃虧?！?/br>
    “好！”耿靈沒想到這位獵龍人這么深明大義，連連點(diǎn)頭。

    “而且我要求獨(dú)處時交換?！彼难劬ν高^后視鏡，深深地注視著一直思考的袁小飛，笑得彎起眸子。

    “……”袁小飛陡然僵硬，他知道我在等著耿靈的情報？他看我做什么？難道……

    要用從耿靈那里得來的情報與我交換？難道他最終的目的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信息？

    只有我們兩人相通的信息……

    袁小飛感覺自身被寒氣籠罩，而那雙幽深的眼睛正屬于汽車后視鏡不曾移開的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