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今夕復(fù)何夕，共此燈燭光……

    我睜開眼睛，猛然坐起。劇烈喘息中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刺骨的疼痛仿佛還在我胸腹之處，可是低頭一摸，身上卻完好無損。

    我摸了摸眼角。還懸著一滴將落未落的眼淚。

    原是一場噩夢。

    我喘著粗氣正要下床。

    “阿臾，醒了？”

    聽此聲音，我心中一驚，不禁往榻上退爬了兩步。

    東極手中正端著一碗湯水站在門口。見我慌忙狼狽之相。

    一把上前扶住了我。

    我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并不我落腳的那個凡間草廬，一看就知道是天上的宮闕。

    他看我惶惶尚未還魂，一面撫著我的后背一邊道，“莫怕，這里很安全。我是看你睡熟了，沒叫醒你。凡間到底多有不便，就擅自把你接到了這里了?！?/br>
    我清了清嗓子，張口有些沙啞。

    他忙端過來一碗湯，“玄梨上清水，潤潤嗓”。

    我接過時，看著碗中湯水倒影的自己的臉，而旁邊，卻又也映出了東極冷冰冰一張臉。

    一時甚為驚懼，手中不穩(wěn)，湯水灑了出來。

    東極眼疾手快。捧住我的手，也接住了碗，含笑道，“差點灑了，你知不知道我可親手盯著小火熬了幾個時辰?！?/br>
    說著他舉起湯匙，喂到我的嘴邊，“你是故意的吧？想讓我喂你？”

    我看著他的笑容，看著周遭環(huán)境，這不會又是夢吧？

    我看著嘴邊的湯匙，戰(zhàn)兢道，“這不會……有毒吧？”

    他一愣，看了看我，放下碗。掀了掀我的眼皮，又檢視一下我。道，“我說如何平白無故會在凡間一個破草廬昏睡，阿臾你沒事吧？”

    我默然不語盯著那只碗。

    他隨著我的視線落到碗上。遂端起碗，盛起一勺咽了下去。

    見我仍怔怔盯著他，便接連盛了幾勺飲了下去?？次胰圆蛔兩裆餍远似鹜胍伙嫸M。

    我直接抽出他手中的碗扔在一邊，一把摟住他，抵死纏綿而吻。

    他唇齒間是梨子的甜滋滋的味道，汁液還殘存。我與他唇齒相纏。

    我睜開眼睛，他已按著我倒在榻上。面前的他明明是真實的。

    “我不敢相信，我以為我不配……”，我含糊中道。

    聽我此言，他抬起眼，頗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我又道，“我做了個噩夢?！?/br>
    他趴在我的身上，用手整理我的頭發(fā)，“夢見我負(fù)了你？”

    我道，“夢見你殺了我?！?/br>
    他突然一笑，難得現(xiàn)出少年心性，“沒想到神尊竟然這般怕小仙。小仙很是得意?！闭f著，突然將我腰帶一抽。一手就探入我衣裳里。

    我身子一緊，忙道，“老夫多日勞累，身子骨不經(jīng)使。帝君正是氣血方剛龍虎精神。還是請別人伺候吧……”

    不好，不知怎的我竟然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這話說的極不得體。后半句尤是，顯得倒像是我在試探他似的。

    他面上一愣，抬起我雙腿的手又放了下來，疑惑道，“怎的……出去了一圈，竟變了一個人似的?！?/br>
    他在我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含笑道，“我知道了，你在試探我！”

    我正要辯白。

    只聽他道，“我并沒有接天君位。只是應(yīng)了個東方之主的虛名。這半年發(fā)生的事我日后慢慢與你講。”

    他躺在我的一邊，臉埋在我的頸邊頭發(fā)間，一手摟住我，“以前千年萬年也都習(xí)慣了，這回區(qū)區(qū)半年，卻發(fā)現(xiàn)每一個時辰都似比以往更煎熬。你說這時日天長，快慢有序，究竟是在天道，還是在心上？”

    “時間……”

    見我喃喃自語的發(fā)愣，他拍了拍我道，“想什么呢？”

    我道，“在想時間……”

    他笑了一下，“你在我身邊一刻，那便就是一世了。”

    我歪頭看他，“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些事，有趣的是，我竟回到了一回過去……你說神妙不神妙?！?/br>
    他道，“也不是什么多稀奇的法門。不少邪門歪道多有悉心鉆營此道的。畢竟人性欲望，于過去都有遺憾之處，或想逆轉(zhuǎn)，或想彌補?？刹贿^都是皮毛幻像而已，若是人人都能有如此逆天改命的法術(shù)，這四海八荒早就亂了套了?！?/br>
    我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我這回見到的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過去的幻像。而是實實在在的回去了，過去的霜華確實見到了我……”

    “霜華君……”，他打斷了我，又欲言又止。

    卻聽他轉(zhuǎn)口道，“我聽冥界界門前有了你的行蹤，為什么不進(jìn)去呢？”他突然一笑，“其實想來還是我的運氣最好，不論你去了哪，最終還是會回來的?！?/br>
    我一時有些懵，卻看他突然看向我。

    一邊玩弄著我的頭發(fā)一邊道，“實話實說，我現(xiàn)在一肚子很是醋。我可能真是理解了昌昊仙君一身的酸味是從哪來的了?！?/br>
    我心中一軟想要回抱他。

    他笑，“你現(xiàn)在最好不要亂動，我可保不準(zhǔn)當(dāng)下做出些什么不憐貧惜老，沖撞了神尊的事?！?/br>
    我收回手，滿肚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感。

    只找話道，“我剛剛夢見了你，夢見你殺了我”。

    他笑，“我怎么可能傷害你?！?/br>
    我道，“其實，我在想，若是你當(dāng)真殺了我?？扇蘸笥幸惶煊趾蠡诹?，腸子都悔痛了。會不會也會想要復(fù)活我？”

    他看著我，“你這話問的沒心沒肺，你若是不明白我的心，那我這萬年來，又是在做什么？”

    我一愣，突然哈哈大笑。

    拍著床板坐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實是我在外面看到那個逆轉(zhuǎn)時空的法門，稀罕的緊。就一時惦念不已。”

    他也整了整衣裳坐了起來，道，“這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當(dāng)年創(chuàng)世大神，何為造四儀，創(chuàng)二象？

    四儀，乃東西南北，此為空間。

    二象是，過去象和未來象。此為時序。

    其中首先立下的第一條天道就是，時序，不可更改，不可逆。

    這是洪荒混沌存在的根本。”

    我道，“既是神造，又有什么不可改，不可逆？我們做下的有違神志的事難道不多嗎？又有什么報應(yīng)了嗎？因果報應(yīng)，都是放屁！”

    他笑，“怎么說著說著就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