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被darling連哄帶騙押去了永志路一間大廈里的私人診所看心理醫(yī)生。

    大廈是商住兩用，我們從B門進(jìn)，坐三號電梯到十五樓。

    一出電梯，就看到「陳甜心理衛(wèi)生咨詢中心」這樣字眼的廣告牌立在墻邊。

    心理診所在一五一三室，向左走到盡頭就是。

    門是玻璃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前臺穿白大褂的男護(hù)士正在講電話，見我們出現(xiàn)在外面，他沖我們笑著點頭致意，為我們開了門。

    darling說明來意，表示預(yù)約了今天下午兩點半到三點半。

    清秀的男護(hù)士讓我們先坐，說是周末預(yù)約的人多，陳老師還在給排在我們前面的患者做治療，我們的預(yù)約時間估計要往后延遲半個小時。

    我立刻覺得這是個偷溜的好機(jī)會，說：“那改天來看就好了?！?/br>
    “陳老師不好預(yù)約的，這半個小時等一等，很快就會過去，乖?！眃arling拉著我坐下，叫我等。

    我等了十分鐘就不耐煩了，看見墻體上設(shè)立的書柜里擺放了一排排有關(guān)心理方面的書就心煩。

    研究心理有什么用，要研究那琢磨不定的人心才是最有用的，掌握了人心，就等于是掌握了復(fù)雜的人。

    樓上出現(xiàn)走動聲，木質(zhì)樓梯片咚咚作響，走下了人，夾雜著人說話的聲音。

    那人走下，時不時回頭朝樓上說道：“陳醫(yī)生，下次見?！?/br>
    “下次見?！币粋€中年女性的聲音回應(yīng)了他。

    男護(hù)士把對方送走后，拿著登記好我信息的本子，帶我上樓：“女士，這邊請?！?/br>
    窄小的樓梯一時間就容納了三個人，男護(hù)士走在最前面，我居中，darling尾隨。

    登上樓梯，二樓左手邊是一大片的窗戶，可惜天氣不太好，不然撥開層層霧霾，就能看清這座城市的模樣了。

    右手邊是兩個房間，一間寫的是辦公室，一間寫的是治療室。

    辦公室的門外擺了一盆長到膝蓋的發(fā)財樹，治療室的門外擺了一盆結(jié)滿了花苞但沒開花的山茶。

    男護(hù)士帶我進(jìn)了辦公室，我看見了正在泡花茶的陳甜。

    她約四十歲出頭的模樣，齊耳短發(fā)，氣質(zhì)溫婉賢惠，左手中指戴了枚藍(lán)寶石戒指，臉上沒有一絲皺紋。

    透明的水壺里，一朵朵紅色小玫瑰在熱水中翻滾舞蹈。

    “坐?！彼o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之感，我等待的煩悶一掃而空。

    但沒有因為她有親切感，就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坐下。

    謝天謝地，我一坐下，男護(hù)士就要帶darling出去，說是單獨讓陳老師與我聊一聊。

    darling把手搭在我肩上，捏了捏說道：“要配合醫(yī)生　?！?/br>
    darling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我是個有病的人。

    辦公室的門被拉來關(guān)上，他們離去下樓，我聞到辦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像冬日里的臘梅香，然而這個季節(jié)是沒有臘梅的。

    陳甜把花茶倒進(jìn)了一個玻璃小盞里，推到我面前，翻閱了下我的基本信息表，看著我問道：“最近你有什么感到高興，或是感到難過的事嗎？介意講出來和我說說嗎？”

    那盞花茶在我面前冒著白煙，還沒上升到我下巴的位置，它就消散了。

    我看著陳甜的眼睛，看見她的瞳孔顏色是褐灰色，不是戴了美瞳，是眼睛本來的顏色。

    那是一雙溫柔漂亮的眼睛，很配五官溫婉的她。

    “最近沒有高興的事情，只有不高興的事?！?/br>
    “darling離婚后就和我住在一起，我討厭和他在一起，我想甩掉他，但一時半會兒，我甩不掉他。”

    陳甜說道：“darling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人嗎？”

    “是，就是他，他還叫我來看心理醫(yī)生，其實我沒啥大毛病，我就是有性癮，愛和男人zuoai罷了，他離婚自由了，我就不自由了?！?/br>
    陳甜認(rèn)真聽我說著，沒有打斷我的發(fā)言。

    我問道：“你說，我這性癮是心理上的疾病嗎？真的能治好嗎？我治好了，是不是以后就只能和darling一個男人zuoai了？”

    “你是希望能治好，還是希望治不好呢？”

    陳甜倒問起了我。

    “嗯……”我思考道，“我不希望治好，我喜歡和不同的男人zuoai?！?/br>
    陳甜雙手握在一起，我看她眉頭都沒皺一下，想是她已經(jīng)聽過比我還匪夷所思的病例，臨危不懼了。

    “你小時候，有沒有發(fā)生過令你一夜間長大的事？”

    “沒有，我的童年很普通，晃眼就長大了，沒有經(jīng)歷過能寫進(jìn)狗血里的故事素材?！?/br>
    “好，我了解了。”她點了點頭，看上去并沒有不相信我說的話。

    “性癮就像抽煙，你要說它有害，那它不可能是有益的，能不能治療好性癮，取決于你自己，你下定決心戒，那一定會慢慢戒掉，你要不想戒，那誰對你干預(yù)，都戒不掉。

    答案已經(jīng)很明了，我是不想戒的。

    陳甜看了下手表，說：“時間還早著，我們隨便聊一聊，讓時間打發(fā)過去?！?/br>
    我：“可以，出去早了，darling會懷疑我不配合治療?！?/br>
    我們隨便聊了聊，陳甜詢問我和多少個男人做過愛，以及與男人們zuoai的細(xì)節(jié)。

    我一一的大方講給她聽了，毫無保留。

    她聽多了，笑著說有點悶，手扇著風(fēng)站了起來。

    我說我也有點悶熱了。

    陳甜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走來站在了我面前：“熱就脫一件衣服，你穿兩件衣服，呆在這空調(diào)房是挺熱的?！?/br>
    我順勢就把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陳甜繞到我身后，手指輕彈了下我耳朵上的耳環(huán)。

    珍珠吊墜耳環(huán)搖搖晃晃。

    “你這耳環(huán)看起來不錯?！?/br>
    “我也覺得不錯，今天我第一次戴?！蔽姨置讼露h(huán)。

    陳甜把手放在了我的背上，找準(zhǔn)我后背胸上的內(nèi)衣，一拉，說：“你這衣服不錯?！?/br>
    我的臉臊得慌：“衣服我都穿過幾次了，都成舊衣服了?！?/br>
    “舊衣也好看?！?/br>
    我看向墻面，那一整面的墻上，懸掛著陳甜的從業(yè)資格認(rèn)定書和心理咨詢師證件等，還有幾個獎牌，無不顯示著她的專業(yè)性。

    當(dāng)那只手從我看不見的背后伸來，又一次拉住內(nèi)衣，再一次放開，我倍感窘迫。

    這是治療手法嗎？

    “我去上個洗手間。”

    我忽然站了起來，向門邊走去。

    開門時，我聽陳甜說道：“洗手間出門右拐就到了?！?/br>
    我慌不擇路地逃離了這間辦公室。

    下樓梯時，我聽到樓下有異響。

    步伐急忙減慢，我墊著腳尖悄悄往下走，探頭去看樓下。

    這一看，把我驚著了。

    從我居高臨下的方位看，我看見男護(hù)士半脫下褲子，雙手撐在前臺，darling光著一個屁股，抱著男護(hù)士的腰，貼在男護(hù)士的身后一聳一挺。

    離他們兩米遠(yuǎn)的地方就是玻璃門，門外就是過道，隨時都可能有客人來訪，看見他們火熱的性交場面。

    追求刺激也不是這樣的追求法，在這大白天，還是在這私人診所里，不分男女的就干起來了。

    我偷偷退回到樓上，沒有去撞破他們的好事。

    “這么快就上完洗手間了？”陳甜靠坐在辦公桌上，手里翻著一本關(guān)于心理的期刊雜志。

    我無比冷靜，坐在了椅子上：“下樓時，我看見darling和你這里的男護(hù)士在打炮，我……我……”

    我費解，darling離婚后，性取向就變得這么不明朗了嗎？

    “阿臨不是男護(hù)士，她是女護(hù)士，只是頭發(fā)剪得短，胸小而已，外表像男性?！标愄鸱畔率掷锏臅?，手指壓在那本書上。

    她坐得比我高，低著眼睛對我說道：“她和你一樣，有性癮，會控制不住的想和她看上的男人zuoai?！?/br>
    哦，原來她也有病。

    同類，又一個同類。

    我看著陳甜的女性外表，說道：“該不會你其實是個男人？”

    “我是女人?！标愄鸨晃业脑挾盒α?，拖著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左胸上。

    我還是懷疑：“胸是可以隆的。”

    她從桌上走下來：“那你要不要摸摸我下面？”

    “不要。”我對她下面沒有興趣。

    陳甜是熟婦，面相陰柔，由于職業(yè)的原因，她連口紅都沒有涂，只涂了一層薄薄的唇膏。

    我不該懷疑她的性別，都怪樓下那個雌雄難辨的護(hù)士干擾了我。

    “阿臨曾經(jīng)是在我這里治療的病患，讀初中時，她遭遇校園暴力，還被班上幾個男同學(xué)放學(xué)后拖去沒人的小路強(qiáng)jian了，那幾個男同學(xué)家里關(guān)系背景不一般，后來事情暴露，他們安然無恙轉(zhuǎn)學(xué)了，阿臨就輟學(xué)回家了。”

    “阿臨說，從那以后，她就變得很縱欲，很渴望和男人zuoai，但又很厭惡她女性的外表，她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假男人，除非她想zuoai，主動暴露性別，否則其他人是不知道她的性別。”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阿臨還真是一個可憐人，希望darling黏上她，不要來我身邊打轉(zhuǎn)了。

    “阿臨說完了，那么說說你?！标愄鹋跗鹉潜ú?，抿了一小口喝下，“放心說，這里就我和你兩個人，我沒打算治療你，我只想聽故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