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花殘雪捏著他的手心,過了好一會才說:“漣衣說它是蓮殤。” 蓮殤?陳冠覺得這個名詞很是耳熟,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具體的內容。 不再多想,他抓住機會趕緊抽出自己的手,見教主的臉有些沉冷,又補救道:“既然你并無大礙,還是把漣衣給我下的毒解開吧,我不能一直待在魔教……我……我有空再來找你?!彼氐匾е刈痔崃俗笞o法的大名。 “嗯?!庇质且宦曒p輕的答應。 陳冠無言地盯著他,心中又糾結起來,雖然教主是答應放他了,那個漣衣呢,花殘雪這可不像能管住人的教主。 “這些年,都是漣衣在照顧你嗎?” “嗯?!?/br> “她有沒有對你做什么事?”陳冠糾結半天,還是把最在意的事情問了,“當年是她把你帶走的嗎?你才……” 花殘雪緩緩搖頭,睜開朦朧的雙眼,陷入回憶中。 “那天,一個紅衣裳的少年闖進來,他和我說你不會來了?!?/br> “當時我打不過他,被打暈扔到河里。” “他拿走了你給我的發(fā)帶?!?/br> …… 陳冠不說話了,那個打暈花殘雪把他扔河里的人,他能猜到是誰。 “那你……” “你來找我了。” 他說過的:我會娶你。 見花殘雪幾乎是定神地看他,陳冠扶額說:“可是你……你怎么沒告訴我你是男子?” 花殘雪像沒聽見陳冠的呢喃,只看著他自說自話。 “只有看到關兒,小花才活在這個世上?!?/br> “……”陳冠被對方的低語激得頭皮發(fā)麻。 他才意識到作了什么死。 五年前的記憶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花殘雪的目光凝結成極致的溫柔。 但陳冠對小花的感情早在好些年前就放下了,他完全沒想到小花會變成男的,還像當初那般看著他。 “不對?!标惞谂μь^,直視花殘雪的眼睛,“活著本身就是為了活著而活,并不會寄托在別的什么上……” 花殘雪呆愣在原地,仿佛一片一片地破碎了,過了好久,他才緩過來一點,干澀地問: “你不要我了嗎?” 陳冠假裝沒聽到他的脆弱,硬起心腸直面變成陌生男子的小花,“我救了你,你更應該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為了自己?” 陳冠點頭,他知道小花沒有常識,左護法你帶了五年怎么還是這樣? 花殘雪忽而又彎了眉眼,“我想吻你?!?/br> 陳冠看到他剎那間綻放的笑顏,呼吸一窒忘了推拒,就直愣愣地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傾世容顏。花殘雪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在陳冠唇上印下一個柔軟的吻。 那人貼著他的臉頰,衣袖隨著主人的動作一寸一寸將他籠罩。明明十分溫和的動作,陳冠卻覺得非常地窒塞,他從來沒有和男子如此貼近,渾身僵硬腦子一片空白,握緊的拳頭里沒能釋放一絲內力。 “我想和關兒歡好?!被堁┑穆曇魤旱土藥霞毤毜男σ?,再加上那張臉,陳冠恍惚一瞬就真認成了女子。 可是真脫了衣服,誰還會看臉!! “……” 在苦惱如何委婉地拒絕時,陳冠分神想到曾走心了的青樓女子。對方說懷了他的娃,陳冠祭出了身上所有的銀子,但連姑娘賣身契的十分之一都不夠,最后陳冠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和一介武夫跑了……他覺得自己身上的綠衣服和他配極了。 男人也挺好,不是嗎?陳冠心酸地想,將花殘雪推開一些距離。 他咬了咬牙說:“等我想清楚好嗎?” 陳冠沒有拒絕他的親近,花殘雪已經(jīng)相當滿足了。他將頭埋在陳冠的發(fā)間,輕輕地哼出一個字,“嗯?!?/br> 陳冠覺得自己已經(jīng)僵硬成一塊硬木頭了,他做不到啊!他又不能把花殘雪當成青樓的小倌,嫖了就走。 他掙脫出來,瞅著花殘雪臉上溫柔婉約的笑容,半邊臉頰的紅花似乎在閃爍暗紅的光,它們竟然在搖曳起舞! 陳冠這才一個激靈搞清楚自己的處境,想起了師父的教導。 「得蓮殤以鎮(zhèn)天下 或失神智 或半瘋魔 或以一族命脈飼火毒」 那老頭子就愛亂說話,花殘雪這不還好好的! “我想找漣衣問些事?!?/br> “好?!被堁┺D身出去了。 半刻鐘后,漣衣提了一大包藥膏小瓷瓶出現(xiàn),一臉嚴肅沉靜地塞到陳冠懷里,然后就走了…… 等等,他不是想要這些東西啊喂! 又看見花殘雪在不遠處,陳冠沒來得及喊回漣衣,慌忙跑到自己屋里把東西藏起來。 算了,先拖著吧。陳冠摸清了自己的底線,可以和花殘雪好,但他是絕對不會和花殘雪做的! 但那次擁抱以后,花殘雪就放開了,反正院子里沒什么人,一有機會就抱著陳冠。 剛開始還只是虛攬著,陳冠一推就放開了,到后來這人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他身上,陳冠只能掛著這么一個大號木偶。 到現(xiàn)在陳冠是躲著花殘雪了,畏畏縮縮貓在角落里,忽然看到一身紅衣的女子從樹上跳到院里,沒看到他直接往房里走了。 之前有一次漣衣看到他們黏糊在一起,到現(xiàn)在陳冠都尷尬得不想面對她。 唉,她應該去找花殘雪了,他能清凈好一會兒。陳冠撓了撓腦袋,要不去那間書房看看。 書房就在花殘雪房間的后面,陳冠能繞過去,一路上都沒看到那片熟悉的黑衣,陳冠還有些不適應。 進入書房后,陳冠才四處翻找起來,醫(yī)圣的手札唉,一張能換五十兩銀子都不夸張! 不過為什么魔教能請到傳說中的醫(yī)圣來治病,還留下了這么多珍貴手札。陳冠凝視一盒子的紙片,都帶走的話,他和meimei下半輩子就不用為了生計忙活了。 這時陳冠格外感謝雖然武功教得不咋地,但是雜學知識灌輸了太多的師父,他能看懂一部分手札上的筆記,確定這就是醫(yī)書手札。 千?;?,博落回,四月三日草,七葉花…… 很多古怪的藥草名,手札上簡單寫了功效和分析,也提到了“蓮殤”。 【活毒蓮殤 花家武技之詭異 原因為其 蓮殤之毒以血寄生 血液未凝出毒晶 猜測為不可視之毒蟲】 陳冠瀏覽了十幾頁正要打瞌睡,看到關鍵詞才強行打起精神理解手札上的話。 不虧是醫(yī)圣的字跡,草書的程度和他有的一拼。陳冠只能半蒙半猜,看來醫(yī)圣老人家是在為魔教教主治病。 他師父與醫(yī)圣有過一面之緣,師父說他是一個和藹的老頭子,曾免費治好了師父的腿疾。江湖傳聞,醫(yī)圣幾年前被魔教殘忍殺害了,是最后沒治好被滅口了嗎? 陳冠翻頁的手一頓,他知道這么多會不會也被滅口? 不管了,是左護法讓他看的。 接下來手札上講的事,讓陳冠越發(fā)心涼。 花氏一族近百年來直系單傳,若出現(xiàn)了其他子嗣,無一例外都被毒殺死。百年前的旁系也被毒追蹤到,除非花家人自廢武功,自愿埋沒于蕓蕓眾生。 蓮殤的表象便是毒選定之人,它將血脈相傳的內力注入到那人體內,手札上猜測蓮殤是百年前叱咤江湖的魔頭搞出來的東西,將畢生的武功和瘋狂都傳承給后人,但這代價也太大了。 選定之人若誕下身上有蓮種的后代,在蓮種成熟之際,自身的蓮殤武功內力都會枯竭,還能尋個深山老林養(yǎng)老去。但到了花殘雪這里,他好像……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