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訪X林?jǐn)ⅰ芬磺兄貧w灰燼,作為交易被換取利益,林?jǐn)⒆詈蟮慕Y(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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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懷里的身體輕如鴻羽,宋訪看到林?jǐn)⒌捻永镩W過一抹極大的痛楚,接著那瞳孔頓時渙散開,他痙攣著抖動了幾秒,嘴唇里才溢出一點(diǎn)點(diǎn)痛吟,很快就被那染了血的貝齒死死咬??! “林?jǐn)ⅰ謹(jǐn)ⅲ。 ?/br> 宋訪的手上全是他的血,而那張俊美的面孔上帶上了從未有過的絕望悲痛! 而另一邊,那個叫靖修的男人一槍打死那個偷襲的混蛋,他那豪邁的面孔上也因林?jǐn)⒌闹貍鴳K白下去,”快!上車!送他去醫(yī)院?。 ?/br> 對……醫(yī)院!宋訪抱緊懷里的人,仿佛自己之前的傷都消失無蹤,感覺不到任何的疲憊,他抱著林?jǐn)⒅苯由狭司感薜能嚕硗鈨蓚€下屬也開車跟上! 坐在后座上,用那原本該給自己處理傷口的繃帶,死死按住林?jǐn)⒌膫冢杉词谷绱?,那些鮮紅的血液還是源源不斷地涌出來,一點(diǎn)點(diǎn)帶走懷里人的生命…… 宋訪心痛到了極點(diǎn),他的手摸著林?jǐn)K白的臉頰,發(fā)抖的聲音不斷呢喃,“林?jǐn)ⅰ瓌e睡……林?jǐn)?!清醒一點(diǎn)…………!” 看著那被血色污染的臉上有著接近死亡的蒼冷,宋訪的低吼聲帶著嘶啞的哽咽哭腔,“林?jǐn)ⅰ∏竽銏猿肿 瓌e再讓我失去…………” 可林?jǐn)⒌耐桌?,至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僵冷的渙散。 他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丟失的記憶全部回來,如一顆顆突然滾下的巨石,重重壓在他的心口上。 從一出生就被定義成為工具,毫無感情地活著,孤寂的人生,沒有期望的未來,只知道眼前的這條路,做別人讓他做的事。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努力去維持著一點(diǎn)點(diǎn)人性的暖意。 殺過很多人,卻從來不會傷害普通人,也不會傷害孩子和女人。 以為這樣就可以能夠保持住一點(diǎn)點(diǎn)自我,總有一天,就可以找到機(jī)會,擺脫這樣的命運(yùn),遠(yuǎn)離殺戮,和那些普通人一樣,有一個家。 外殼看上去無堅不摧百毒不侵,可內(nèi)里卻脆弱到不堪重負(fù)。 直到…………那年,任務(wù)失敗之后,游輪爆炸,十八條人命因他而死,成為了他心頭上,最后一根稻草。 搶救室外,宋訪死活不愿意離開。 醫(yī)護(hù)人員拉住他,焦急地安撫,“先生……先生!您的傷也很嚴(yán)重,必須要馬上處理!” “先生??!” 宋訪渾身是血,但他知道那大半的血都是搶救室里那個人的………… 他肩膀上是子彈穿過的傷,其他地方也不過是能夠簡單處理的外傷,他冷著臉拒絕去隔壁的病房等待,“我等他平安出來了我再處理?!?/br> 護(hù)士小jiejie聽了這句話整個人都愁死了,正要再說幾句,只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冷淡戲謔的聲音,“沒想到宋總為了一個小情人,居然真的什么都不顧了?!?/br> 這么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讓宋訪的臉黑了下去。 他扭過頭,果然就看到那張秦商顯那張仿佛萬事都運(yùn)籌帷幄的臉! 不過,對方一點(diǎn)都不在意他的敵視。 搶救室門前,秦商顯一身一塵不染的黑西裝,再配上他標(biāo)志性的優(yōu)雅笑容,與一身狼藉臉上還帶著血污的宋訪形成了鮮明對比。 “護(hù)士小姐,讓我和他談一談吧?!敝皇禽p輕勾一勾嘴角,就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那小護(hù)士臉都紅了,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小跑著離開。 如若是平日的宋訪,必然會瞇起眼睛嗤笑著看秦商顯這種百試不厭的小把戲,可此刻他渾身冷意,目光很快就再次移向了搶救室那依然亮著的紅燈。 秦商顯的視線也被吸引了過去,接著又笑了笑,“這么擔(dān)心嗎?” “與你無關(guān)?!彼卧L冷冷道。 ”嗯?“男人聞言微微側(cè)目,”經(jīng)過今晚,你也應(yīng)該明白他肯定是我的人,怎么還會與我無關(guān)?!?/br> “我說與你無關(guān)就是與你無關(guān)?!?/br> 秦商顯也不惱,嘴邊也不過是那云淡風(fēng)輕的微笑,內(nèi)心卻忍不住吐槽著,這么多年了,依然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為了那個無辜死去的小愛人,和自己對著干了這么多年,到頭來還不是栽在他手下的手里。 不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商顯的眸子深了深,就連眉心都微微蹙起來。 “我現(xiàn)在可以親口告訴你,他的確是失憶了,沒有騙你。” 聽到這個男人難得的解釋,宋訪的身體僵了僵,接著淡淡道,”我知道?!?/br> “你知道?”挑了挑眉,秦商顯接著問,“那你還覺得,他是我特意派去的嗎?” 這一次,宋訪給了他一記冷刀,“你應(yīng)該好好調(diào)查清楚,為什么他會落到我手里!“聲音已經(jīng)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以秦商顯的頭腦和手段,又怎么可能會特意送來一個失去記憶的小呆子來自己身邊?更何況這個小呆子不僅僅單純可愛,還喜歡上自己,愛上自己,甚至在緊要的關(guān)頭,舍去生命挺身為他擋槍………… 回想起那一刻,宋訪的心都被攥緊了,絲絲痛楚蔓延全身。 “我已經(jīng)查得差不多了,不過那些,都是我秦家的家事,不需要你宋家多管閑事。”秦商顯的口吻也帶上了幾分不悅,這小子比他小了那么多歲,在自己面前居然連敬語都不用,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 宋家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就這副德行,真是煩死了。 不過想到了點(diǎn)什么好玩的事情,秦商顯眸中的不悅很快就消失了。 “反正等里面的人醒了,你就可以走了?!崩洳欢G下這樣一句話,宋訪被他氣的猛然站起,接著因?yàn)槭а^多而眼前一黑,他扶住墻壁,抬起那張帶著冷怒的臉,”林?jǐn)⑹俏业娜?!輪不到你秦商顯做主!” ”那你讓他自己選擇吧。“微微瞇起的眼睛里充滿算計,”你讓林?jǐn)⒆约哼x,他愿意跟誰走。“ 宋訪怒視著他,呼吸聲都重了許多,正打算說什么,只聽到啪嗒一聲,不遠(yuǎn)處那張一直攥緊在場所有人心臟的紅燈暗了下去。 宋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搖搖晃晃走過去,看到那搶救室的門打開,醫(yī)生走出來,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病人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只是失血過多暈過去?!?/br> 這句話,終于讓宋訪放心下去,他精神猛然一松,整個人都有些不穩(wěn)地后退一步,接著便被身邊的護(hù)士醫(yī)生們扶住,“快,快去處理宋先生的傷口!” 也是這個時候,聽到林?jǐn)]事,宋訪才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限,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幾乎都快失去意識,唯一那一點(diǎn)點(diǎn)力道想要用力掙扎,可很快就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 看著被帶走的宋訪,秦商顯抿緊了唇,接著走到主治醫(yī)生面前,低聲問,“病人現(xiàn)在在昏迷中嗎?” 醫(yī)生搖搖頭,“他醒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流了那么多血居然還能這么快清醒過來,麻醉的效果也對他不怎么又用?!?/br> 秦商顯沉吟片刻,接著問,“我能見他嗎?就現(xiàn)在?!?/br> 或許是因?yàn)樘珷繏?,即使被打了?zhèn)定劑,宋訪也不過是昏睡了一個小時,他身上的傷已經(jīng)被及時處理,傷口被縫合過,應(yīng)該是麻醉還沒有過,傳來的只有麻麻的感覺,一絲多余的痛楚都沒有。 他支起身體就朝著門口走,接著被自己的下屬奮力攔住,“宋總,您還需要靜養(yǎng)?!?/br> “給我滾開……!”他一把抓住那個不要命攔路的手下的領(lǐng)子,用力收緊,“告訴我,林?jǐn)F(xiàn)在在哪個病房?” 那個下屬被嚇壞了,哆哆嗦嗦地報了病房號,宋訪抬腳就要去,可沒想到身邊另外一個人俯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宋總,出現(xiàn)厭蛇的行蹤了!” 宋訪的臉色變了變,手也捏緊了,“確定嗎?”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就在昨晚宋秦兩家被江家圍堵的時候,有人看到一個身影穿過了三家設(shè)下的防線,并且毫發(fā)無損……!這樣的身手,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宋訪頓了頓,也不知道怎么地,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什么,卻一時間沒有抓住。 “繼續(xù)盯著,有情況了就馬上通知我?!?/br> 現(xiàn)在,并不是關(guān)心厭蛇的時候………… 他的小貓還在病房里,在為他差點(diǎn)丟了命之后…… 這個時候應(yīng)該做的,是陪在那個人身邊。 打開了病房,入目的是那張讓宋訪在幾個小時里一直掛念不已的臉。 與那時候的狼狽不同,此刻,林?jǐn)⒛樕系难垡呀?jīng)擦拭干凈,卻顯得更加蒼冷,毫無血色。 他的唇色很淡,從前靈動璀璨的雙眸微微垂下,在聽到動靜的時候微微側(cè)目———— 落在宋訪身上的視線,是冰冷的。 也正是這冰冷的目光,讓宋訪原本要沖過去的動作都頓了頓,他只覺得面前這個人,無聲地拒絕了一切,明明是觸手可及的距離,卻仿佛被隔在了玻璃瓶子里。 很快,他就見到林?jǐn)⒌淖旖莿恿藙?,似乎是想要努力扯出一個弧度,卻提不上力氣一般。 莫名而來的距離感,讓宋訪的心里沉沉的,如同漣漪般的不安一點(diǎn)點(diǎn)擴(kuò)散開來,帶來有些窒悶的錯覺。 “還好嗎…………傷口,還痛嗎?” 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步伐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林?jǐn)⒙犃怂脑?,很快就將視線移開,那雙垂著的眸子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接著唇瓣張了張,幾乎是很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很好?!?/br> 可多余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甚至連和宋訪對視的力量都找不到………… 他很難用言語來描述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仿佛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在一個身體里掙扎較量。 是啊,一個是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鮮血性情涼薄的厭蛇,另外一個則是天真無邪干干凈凈心底柔軟的林?jǐn)ⅰ?/br> 而現(xiàn)在,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記憶混在一起,撕扯著腦子里的每一根神經(jīng)。 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不是厭蛇,卻也不可能單純地去做林?jǐn)ⅰ?/br> 可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依然愛著面前這個男人。 即使他已經(jīng)不再僅僅只是那個人,即使他想起以前不堪的,血淋淋的記憶。 只不過,宋訪會這么想嗎? 他們之間隔著的,是比山高,比海深的仇恨啊。 想到了那件事,他心底里漫起一片悲涼,垂著眸子也不去和身旁的宋訪對視,直到…… 對方有些冰涼的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心。 他控制不住地顫了顫,接著聽到那人溫柔的聲音,“你看起來很累?!?/br> “剛做完手術(shù),真的需要休息……”男人的聲音里帶著無奈的輕嘆,“你睡吧,我陪著你?!?/br> 林?jǐn)⒙牭侥敲礈厝岬穆曇?,終于抬起眸子,看向他。 熟悉的英俊面容上依然帶著昨晚重逢時的蒼白,他的視線朝下,看向宋訪的肩膀,低聲問,“痛不痛?” 拘謹(jǐn)?shù)目谖抢?,掩飾不住的?dān)憂。 宋訪心里暖暖的,他俯身去親了親林?jǐn)⒌拇桨?,“不痛?!?/br> 可沒想到,唇瓣才碰到對方的嘴角,就被林?jǐn)⒔┲眢w微微躲開。 于是他的唇就只能堪堪擦過林?jǐn)⒈鶝龅哪橆a。 宋訪的瞳仁微微攣縮,他的身體也僵了一下,卻很快不動聲色地直起身體。 而躲開了他親吻的林?jǐn)ⅲ旁诒蝗煜碌碾p手死死攥緊了身下的床單,兩個人之間原本曖昧的氛圍頓時煙消云散。 男人的沉默,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初一樣帶給林?jǐn)o形的壓力,能讓他誠惶誠恐地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反而,這樣的尷尬寂靜下,他的心臟只有著密密麻麻的刺痛。 甚至有些懊惱,為什么會躲開呢。 明明很想要,這個人溫柔的親吻,體貼的愛憐,甚至………… 曾經(jīng)那些火熱的性愛光怪陸離地在腦海中閃過,胸腔之中卻彌漫著nongnong的,化不開的憂傷。 可是這些美好,都是宋訪給那個什么都不記得的林?jǐn)⒌难健?/br> 那個隨隨便便逗弄幾下就會臉紅,語氣重一點(diǎn)就會含著淚霧哭泣的人,只有那個人,才能得到這些親吻,愛憐……厭蛇又怎么能得到這些呢。 心中有著這么多的吶喊與呼喚,可他的臉上卻仿佛帶上了沉重的面具,什么都表現(xiàn)不出來。 宋訪抱著他的手臂微微松了,凝望他的眸子卻依然溫柔親昵,“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是不是秦商顯那個老狐貍趁著我昏迷的時候跟你說了什么壞話? 宋訪的腦子里一陣思考,最后只能得到這個可能性! 一定是的!那個老狐貍一定是對著林?jǐn)⒄f了什么蠱惑和挑撥離間的話,否則林?jǐn)⒃趺纯赡軙汩_自己的吻! 林?jǐn)膩矶紱]有躲開過自己的吻! 心中冒出一股惱怒,他嘴里卻用讓人心軟的口吻說出卑微的話語,“林?jǐn)?,你不要跟秦商顯走,好不好?” 林?jǐn)⒃尞惖靥ь^看他。 “你是我的,不是么?!敝讣鈸崦^那形狀姣好,卻略顯蒼白的唇瓣,“你是我的啊……” 聽到這樣充滿占有欲,霸道無比的宣告,林?jǐn)⒅宦牭阶约簝?nèi)心深處傳來一聲低嘆,一個聲音弱弱地回應(yīng)著,是啊,我是你的…… 我只想做你的………… 那是被壓在心湖深處,作為林?jǐn)⒌陌О@息。 宋訪就這么陪著他,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男人有些霸道地,卻又那么自然地用十指相交的姿勢扣住他。 林?jǐn)⒑髞硪惨驗(yàn)槭а^多而昏昏沉沉,眼眸半磕半睜,在意識慢慢沉入黑水時他情不自禁地更加用力握緊了宋訪的手。 這樣的潛意識,讓宋訪有些心熱。 他微微靠在了床邊,就這么坐著守護(hù)他的貓兒。 直到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林?jǐn)⒃俅吻逍堰^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在他上方的,那張疲憊卻依然俊美到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睡顏。 他忍不住想,作為林?jǐn)⒌臅r候喜歡上這個人,最開始應(yīng)該也是因?yàn)槊郎木壒拾伞?/br> 以前做厭蛇的時候就有了解到,宋家的當(dāng)家主母,每一個都是絕色美人。 宋訪,也是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嗎? 雖然知道作為林?jǐn)⒌臅r候,那些記憶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可眼下,心底里冒出來的,卻是酸楚的嫉妒。 林?jǐn)⒌玫搅诉@個人的心嗎? 這么好看的人,愛一個人的樣子該有多么深情俊逸啊。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劃過,猛然勾起一個慘烈的回憶,頓時他的臉色就蒼白下來。 唇線,在不經(jīng)意間抿成了生硬的弧度。 他沒有忘記,宋訪曾經(jīng)愛著的人,不就是被自己害死的嗎? 這才導(dǎo)致了,他不顧一切損失與代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秦家作對,為的就是殺了厭蛇,為那個死去的愛人報仇。 作為厭蛇,曾經(jīng)秦家數(shù)一數(shù)二的殺手,他自然清楚宋訪這樣和秦家作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也正是因?yàn)榱私?,所以才知道,宋訪為了那個死去愛人,付出過多少…… 他仰著頭,默默注視著宋訪那張帶著倦意的睡顏,彷似望穿秋水。 這個男人的深情,厭蛇是明白的。 林?jǐn)?,也?yīng)該是明白的。 可內(nèi)心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帶著僥幸在問,如果,他會選自己呢? 如果他愿意為了林?jǐn)?,放棄對厭蛇的仇恨呢?/br> 夜幕,再次降臨。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宋訪很快就從疲乏的黑夢里醒了過來。 兩個人的雙手依然緊緊相交,那個男人露出一個才睡醒時迷蒙的微笑,“你什么時候醒的?” 還沒等林?jǐn)⒒卦?,病房的門就被人敲了敲。 宋訪有些吃力地支起身體,聲調(diào)也帶著疲倦,“進(jìn)來。” 可看清進(jìn)來的人時,宋訪握著林?jǐn)⒌哪侵皇志谷幌乱庾R緊了緊。 林?jǐn)⒖催^去,只見到那張曾經(jīng)經(jīng)常待在宋訪身邊,卻幾乎沒有溝通過的面孔。 那人有些急,俯下身在宋訪耳邊說了什么,接著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到那個笑容,林?jǐn)⒌臏喩聿蛔杂X地繃緊了,心臟也跳的有些劇烈。 仿佛是,本能地意識到了什么。 等那個人出去,宋訪高興地啄了啄林?jǐn)⒈鶝龅拇桨辏澳阒绬?,我快要抓住他了。?/br> 林?jǐn)⒌捻屿o靜看著他,那瞳仁里的光微微有些黯淡,如同漸漸失去流動,即將凝固的琥珀。 他張了張口,沙啞的聲音干澀地問,“誰?” 宋訪摟緊了他,聲音從林?jǐn)⒌念^頂上方傳來,“厭蛇。就是那個,殺了陸硯的人?!?/br> 或許是因?yàn)樘吲d了,又或許是因?yàn)楦糁铝虾捅蝗?,他竟然沒有感覺到林?jǐn)⒌纳眢w已經(jīng)全然僵住,溫暖的體溫驟降,就連肌膚都冰涼下來。 隔了許久許久,仿佛一個世紀(jì)都過去了,林?jǐn)⒉排柍隽藟涸谛睦锬莻€一直不敢開口的問題,“你能不能……不報仇?” 這一次說出的話語,帶著曾經(jīng)作為林?jǐn)r候,才有的祈求和哀憐,他的唇瓣都在細(xì)細(xì)顫抖,聲音細(xì)微到幾乎都快要聽不清…… “林?jǐn)ⅰ俊蹦腥说穆曇魩е尞?,不解,以及微不可查的一點(diǎn)點(diǎn)不滿。 下頜被對方guntang的指腹鉗住,抬起,他被迫用那雙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淚意的眸子與男人的深邃瞳仁相對,“為什么要這樣說?” “是秦商顯讓你來勸我的?”明明是問句,卻帶著十足的定論口吻。 林?jǐn)⑽⑽u頭,接著唇瓣上被對方的唇撞了上來,狠狠摩擦了幾下之后男人的舌尖迅速挑開了他的唇,靈活地攪動著他嘴里那根有些僵硬麻木的舌頭。 這個吻又深又重,等被松開的時候,林?jǐn)⒅挥X得舌尖都麻了,耳邊傳來宋訪堅定的聲音,“林?jǐn)?,我一定要?dú)⒘怂!?/br> “…………” “只有這樣,我才能完完全全放下對陸硯的愧疚?!?/br> “…………” “這樣,我就能全身心的去愛你,和你在一起…………” 眼里含著的淚水潸然滑下,林?jǐn)⒃谀撬查g甚至分不清內(nèi)心的某一處到底是疼痛,還是喜悅。 “我知道,作為秦家曾經(jīng)的手下,秦商顯給你提出的要求你不得不做,但是…………” 臉被男人捧起來,極近的距離之下,他看到了宋訪眼眸中絕對不可以被摧毀的堅硬,“厭蛇和我,一定會做個了結(jié)。這是他欠我的,也是我欠陸硯的?!?/br> 說完之后,就被男人緊緊抱在了懷里。 林?jǐn)⑺邢胍鲁龅陌?,都無法再次開口。 是的,是的………… 這是厭蛇一定要償還的罪孽,是他欠了很多年的債。 如果宋訪知道他是厭蛇,又不得不原諒他,那他們以后,也不會幸福的。 那根曾經(jīng)插在男人心口上的刺,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存在,不會消失的………… 厭蛇有多么難以對付,宋訪不是不清楚。 雖然這么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那個人的行蹤,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蛛絲馬跡都沒有。秦商顯真的把他藏得很好,簡直是滴水不漏! 不過那個人的資料,僅僅幾個大大的紅字【頂級】,就已經(jīng)足夠說明他的實(shí)力。 聽聞秦家那個把王郊片了整整三千刀的殺手,刀法就是厭蛇教的。 林?jǐn)⒌牡斗〞粫菂捝叩牡趲状降堋?/br> 思路一點(diǎn)點(diǎn)扯遠(yuǎn),宋訪扭頭看了看沉入夢鄉(xiāng),睡得香甜的人,只覺得一陣心安。 快了……這次居然能找到厭蛇的行蹤,等把他殺了,所有的一切就結(jié)束了。 他不需要再和秦家作對,可以好好和林?jǐn)⒃谝黄鹆税伞?/br> 宋訪沉浸在了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里,還沒來得及多笑一會,就有不要命的家伙打斷了他的美夢! 扣門聲輕輕響了兩聲,宋訪的目光卻只是看向了還在睡夢中的林?jǐn)ⅰ?/br> 當(dāng)看到那人毫無動靜的時候,又松了口氣,他輕手輕腳走出去,“怎么樣了?” 下屬滿頭大汗,一張臉都漲紅了,“宋總,線索被秦家掐斷了!” 宋訪的臉色猛地黑下去,咬牙切齒地問,”怎么回事?!“ “不知道………出去的那個分隊已經(jīng)做的很隱蔽了,結(jié)果…………”下屬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在宋總馬上要發(fā)怒的瞬間加了一句話,“不過……不過秦商顯提出了,要見您,和你有一筆生意談!” “秦商顯這個老狐貍!”宋訪整個人都快氣炸了,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點(diǎn)進(jìn)展了,幾乎都快能實(shí)現(xiàn)了,沒想到…………! 他扭頭看了看身后緊閉的,林?jǐn)⒄谛菹⒌牟》?,接著沉聲道,“派人守好他的安全,我去見秦商顯!” 他和秦家的老狐貍交涉關(guān)于厭蛇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秦商顯為了保住這個人,寧愿舍了那么多的好處都不肯松口,著實(shí)讓宋訪惱怒。 都怪他太過大意,突然得到厭蛇行蹤而得意忘形,居然沒有防備秦商顯這個該死的程咬金! 肩頭的傷勢還有些隱隱作痛,可他根本顧不得,直接出院直奔秦商顯指定的場所去了。 到了地方,只見到一桌子擺著看的好酒好菜,上流社會的標(biāo)準(zhǔn)做派,就算是和對手接觸,秦商顯也不會有一丁點(diǎn)怠慢。不過,很快閑雜人等全都在宋訪的低氣壓下消失,男人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diǎn),還沒等他開口,秦商顯就露出一個儒雅到無懈可擊的笑容,“宋訪,今天請你來,是為了能夠讓你改變心意?!?/br> 宋訪連坐下都不愿意,一張俊美過人的臉上全是冷怒。 秦商顯也不介意,他攤了攤手,面容上還是帶著禮貌的微笑,”請你放下和厭蛇的仇恨?!?/br> 果然是這樣。 連剛剛重傷清醒的林?jǐn)⒍疾环胚^,就要求林?jǐn)韯褡约悍艞増蟪稹?/br> 現(xiàn)在看沒有成功,又準(zhǔn)備自己來。 老狐貍真是難纏死了! 宋訪的眸子里帶著不耐,“這事沒得談,你要是只想說這個,我可以走了?!?/br> 連坐下的必要都沒有,他干脆地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踏出一步的時候,后面那個人的聲音突然冷了下去,“宋訪,我可是為你好?!?/br> 轉(zhuǎn)過頭,他看到秦商顯那張成熟穩(wěn)重的臉上褪去了平日里的慵懶,認(rèn)真而銳利地看著他,“殺了一個厭蛇,又能夠改變什么?陸硯不會活過來,時間也不可能倒流。你應(yīng)該好好抓住眼下的東西?!?/br> “再何況,我很多年前就和你解釋過,那場爆炸,厭蛇作為任務(wù)失敗的人,只不過是導(dǎo)火線,根本的原因…………” 秦商顯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宋訪冷聲打斷,“你想說他是無辜的嗎?” “那陸硯呢,陸硯死了,連骨灰都沒有留下,全都落在了那片空曠冰冷的海域里。你覺得——他是無辜的嗎?!“ 提高的音調(diào),尖銳的語氣,那是來自胸腔深處的憤怒! 秦商顯的臉色微微變了,正要說什么,就聽到宋訪冷冷加了一句,“如果有人害死了你的至情至愛,你會放過他嗎?” “秦商顯,你會嗎?!”沉重的質(zhì)問聲里,秦商顯難得的沉默了。 這句話說出來,就再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明白了,”秦商顯壓下內(nèi)心的嘆息,微微頷首,“我可以提供給你厭蛇的行蹤,不過我要和你討點(diǎn)好處?!?/br> “你想要什么?”宋訪沉聲問。 “我要林?jǐn)?,回到我身邊替我做事?!?/br> “……………………”這一次,輪到宋訪沉默了。 他的下頜繃緊,唇線都抿得死死的,好一會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不可以!” 秦商顯聽到這個回答,目光中添上了幾分玩味,但更多的是藏在眼底的冷酷,“我只是給你一個交易的機(jī)會,拿林?jǐn)頁Q殺死厭蛇的機(jī)會,你自己決定?!?/br> 從容地靠在沙發(fā)上,秦商顯依然是那副運(yùn)籌帷幄的樣子,“只不過是一個林?jǐn)⒍?,這點(diǎn)好處你都不愿意給我,是不是太過吝嗇了。” “我不明白————”宋訪的聲音里并沒有慌亂,反而冷靜地質(zhì)疑道,“用一個頂級高手的命,來換一個林?jǐn)?,你為什么愿意做這筆買賣?” 秦商顯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這一點(diǎn)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林?jǐn)⒃僭趺茨芨稍僭趺磪柡?,也絕對不會是能和厭蛇相提并論的。 更何況他的記憶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到,如今的本事也不過是身體的本能………… “厭蛇已經(jīng)多年不為我所用了,之前保住他的原因,是因?yàn)樗€有點(diǎn)價值?!鼻厣田@從容地道,“可近年來你一直和我作對,說實(shí)話,我的損失也是有的,而厭蛇也逐漸不爭氣了,能夠通過你的手處理掉,也是好事。” 說到這里,秦商顯又微微笑了笑,“林?jǐn)⒁膊诲e,要是再培養(yǎng)一下,會是我的左膀右臂。” 宋訪聽了這些鬼話冷笑一聲,“你要是真的想從我手里奪走林?jǐn)?,何必費(fèi)這個力氣?在我還沒有多余防備,又心思被厭蛇牽住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他,你秦商顯會做不到?” “我做得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秦商顯的臉上帶上幾分無奈,“可是能帶走他的身體,卻不能帶走他的心。除非你親自用他換取利益,他又怎么會心如死灰離開你,然后死心塌地替我辦事?” “宋訪,在我們這種位置上,手下的忠心,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聽了這些話,宋訪的心突然沉重下去。 他意識到了,提出這個交易條件,秦商顯并沒有在開玩笑………… 他是在認(rèn)認(rèn)真真地表示,想要用這個條件,將林?jǐn)Q走。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秦商顯優(yōu)雅的姿勢又重新帶上他一貫的慵懶,“交易的條件我已經(jīng)放在這了,你自己決定。” 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仿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宋訪的手指一根根捏緊,他的沉默已經(jīng)代表了他的猶豫不決,秦商顯側(cè)目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屏風(fēng),一時之間居然有些不忍。 于是,他又慢慢說了幾句,“你最好考慮清楚,我向來說一不二,能讓你殺厭蛇的機(jī)會,只有這一次。當(dāng)然,交易結(jié)束后,林?jǐn)⒁沁€愿意見你,接受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br> “不過…………”瞇起的眼睛里帶著警告,“林?jǐn)⒌男宰邮呛芰业?,雖然他失憶時候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但如果你用他做交易,估計也會很難原諒你。到時候估計你也會像找不到厭蛇一樣,也找不到林?jǐn)⒘?。?/br> “宋訪,你可要考慮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 久久的沉默,久到秦商顯都覺得宋訪不會答應(yīng)了,可突然地,對方冷淡的聲音說出了幾個字,”什么時候交易?“ 聽到這六個字,秦商顯的眸子也沉下去。 “你不再考慮考慮?” “我已經(jīng)決定了,”宋訪平靜地開口,“殺了厭蛇之后,我會用我的余生彌補(bǔ)他,我會愛他一輩子?!?/br> 秦商顯冷冷盯著他,接著嗤笑一聲,“你是吃定了他會原諒你?” “宋訪,天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作為一個上位者,他此刻的語氣已經(jīng)極度嚴(yán)厲,“你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br> 可宋訪并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的眸中已經(jīng)不再有一絲絲的猶豫,反而如同無堅不摧的壁壘。 這是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秦商顯在內(nèi)心低低嘆了一聲,沒想到說了這么多,還是這個結(jié)局。 “既然如此…………”秦商顯的語調(diào)又輕又慢,甚至帶著一絲憂傷,他扭頭朝著屏風(fēng)處低聲道,”你都聽到了吧。“ 一股寒氣直逼心臟………… 意識到了這個可怕的事實(shí),宋訪僵硬地將視線轉(zhuǎn)過去,接著看到那個原本該在病房里安安靜靜躺著養(yǎng)傷的人,從那個薄薄屏風(fēng)之后,慢慢走了出來。 林?jǐn)⒌哪樕n白一片,曾經(jīng)亮晶晶如同星光的眸子里仿佛有著窗外濃重的,讓人看不透的夜色。 他的手微微捂著下腹,那里已經(jīng)暈開一點(diǎn)點(diǎn)鮮紅的血色。 不過,他仿佛一點(diǎn)都不在意,只是朝著站在那里如同變成石柱般的宋訪,勾起一個虛弱蒼白的微笑。 “好了,交易成功,我馬上安排人給你所有關(guān)于厭蛇的行蹤?!?/br> 秦商顯站起來,看著面前那個前一秒還一副勢在必得,此刻卻面色慘白的宋訪,他冷笑一聲,“我已經(jīng)說過,我要他對你心如死灰,我是說到做到的?!?/br> 宋訪的瞳仁驟縮,唇瓣抖了抖,接著他的聲音里帶上一絲難以壓制的憤怒,“他還有傷,為什么你要帶他過來!” “你在這里裝什么心疼?!“秦商顯的聲音也帶上了惱怒,”剛才問要怎么交易的人,是你吧?!已經(jīng)不考慮他的傷勢不考慮他的感受要進(jìn)行交易的人,是你吧?!宋訪,別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狠狠推開宋訪的身體,秦商顯怒不可遏地砸門離開。 一瞬間,房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林?jǐn)ⅰ?/br> 宋訪的喉嚨里涌上一片血腥味,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干澀地開口,“對不起…………” 林?jǐn)⒕镁?,都沒有說話。 宋訪看著他腰腹那刺眼的猩紅,他的手都有些發(fā)抖,低聲道,“我送你回醫(yī)院…………” ”宋哥。“沙啞的聲音,平靜的語氣,林?jǐn)⑸n白的視線,仿佛帶著千言萬語落在宋訪的身上,卻讓他如同萬箭穿心,”宋哥,我理解你?!?/br> “在為陸硯報仇,與我之間,你只是做了你想要的抉擇,我不怪你。” 沒有委屈,沒有悲痛,沒有任何的情緒在里面,仿佛只是在陳述著一件無關(guān)痛癢,甚至不關(guān)乎他自身的事。 “只是,我想請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绷?jǐn)o比平靜地看著他,也是第一次,他用這么生硬,陌生的眸光凝望面前的男人,甚至也是第一次,直呼了男人的名字,“宋訪,從今以后,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世人皆厭蛇。從今以后,你就叫厭蛇吧。】 傷口的血止也止不住,一滴滴從手縫里流出來。 在離開的時候,林?jǐn)⒌男闹袇s只傳來了兩個聲音的對話。 【再說一次吧,再對他說一次我愛你吧?!?/br> 【可今日我為蛇,張著血盆大口歇斯底里地說我愛你,難道還要期盼對方如同昔日一樣,朝著這樣丑陋的自己說出那句我愛你嗎?】 一切的聲音,都回歸寂寥。 重新包扎好傷口,他在醫(yī)生的阻攔之下被迫關(guān)進(jìn)了病房,可在深夜的時候,卻還是以厭蛇的方式溜走了。 開車來到了自己和宋訪的小別墅,他站在門口仰望著這棟漂亮的房子,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作為林?jǐn)⒌谝淮我姷竭@棟房子時候那種不安的感覺,那時候的他以為,宋訪不要他了,要將他趕出宋家老宅。 那時候的宋訪,說了什么嗎? 啊,記起來了,對方很親昵地揉了揉他的頭,說這是他們的房子。 有了房子,就是有了家,有了歸途,是么。 一種苦澀又甜蜜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的嘴角都帶上了一絲絲的弧度。 走了進(jìn)去,輸入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密碼鎖,接著咔嚓一聲打開這棟別墅的門。 他彎腰換上鞋,接著用一種極其深沉的目光,看著這房子里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指尖,滑過墻壁,滑過沙發(fā),滑過那一塵不染的樓梯扶手。 臥室里,還殘留著他和宋訪的氣息。 男人的睡衣工工整整的放在床上,而他的則疊得歪七歪八,不成樣子。 臥室落地窗那原本放著的英文書,換成了林?jǐn)⒆约合矚g的畫冊。 角落里的那盆蝴蝶蘭開得正好,可它身旁的魚缸卻早已空空蕩蕩。 本來用來養(yǎng)貓的空房間,也因?yàn)樨垉旱碾x開,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林?jǐn)⒆谀菑埓蟠采?,接著緩緩倒下去,他幾近貪婪地呼吸著那被褥之上屬于宋訪的氣息,接著又用手指摩挲了那人的枕頭。 他們兩個人的枕頭都還保持著微微陷下去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兩個人經(jīng)常睡的床。 側(cè)過頭,能看到床頭柜那放著的,兩個人的合影。 那是后來他們又一次一起去了游樂場,終于趕上了修好的摩天輪,在摩天輪升到最高空的時候照的。 那時候宋訪一臉寵溺地朝他笑,跟他說,【笨貓,要不要許個愿?】 【真的能許愿嗎?】 【那我要許好多好多個愿望…………!】 我要宋哥一輩子都不愿意放開我 我要宋哥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 我要成為他心中永遠(yuǎn)的最愛 我要………… 【許好了嗎,你都閉眼好久了!】男人的聲音帶著一點(diǎn)無奈。 【許好了許好了…………】 接著那張英俊的,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湊過來,低聲問,【小笨蛋,你許了什么愿?】 【我許了我要和…………呸呸呸,說出來就不靈了!】 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此刻想起來,居然也有些無奈了。 找來一個箱子,他將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部裝了進(jìn)去。 睡過的枕頭,床單,照片,衣服,作為一對的洗漱用品,牙刷,毛巾………… 等全部收完的時候,他的傷口都隱隱作痛,額角也落下冷汗。 疼。 真的很疼。 可究竟是哪里更疼,他居然遲鈍到都有些分不清。 等確定弄完之后,他從那個抽屜里,拿出那張曾讓他覺得有了未來的紙。 上面還留著被折疊多次之后的無數(shù)條紋。 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慶幸,宋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他小心翼翼拿起那張紙,如同那日一般,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曾經(jīng)讓他心尖都為之顫抖發(fā)燙的東西,此刻帶來的,卻是酸脹難耐的哀痛。 收好所有,確定再無遺漏之后,他驅(qū)車前往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郊外。 在一個有著湖泊的地方,他從后車廂里找來一個提前準(zhǔn)備好的,不用了的鐵桶,接著在里面點(diǎn)燃了火。 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下,他的面容忽暗忽明,眸光之中閃爍著的,竟然分不清楚是不是淚光。 他拿著屬于自己的東西,一點(diǎn)點(diǎn)放到烈火之中。 在那些曾經(jīng)讓他覺得幸福美好的東西化為灰燼的那一刻,他居然才明白,林?jǐn)⑺械钠谂?,恰恰也是厭蛇的期盼?/br> 一個家。 一個愛人。 幸福的生活。 或許也正是因?yàn)槿绱?,失去了記憶的厭蛇,如上天眷念一般得到了一次能夠擁抱幸福的機(jī)會。 他成為了林?jǐn)ⅲ鹊搅伺瓮丫玫囊磺小?/br> 燒照片的時候,他借著火光看著那一張張照片里自己和宋訪的面容。 他一張都不會留下。 因?yàn)樗呀?jīng)決定,要將自己作為厭蛇的這條命,還給宋訪。 既然如此,就不能留下任何,作為林?jǐn)⒌暮圹E。 他熟悉宋訪,那個人是一個多么深情的家伙。 那在陸硯與他的別墅門口,每一天都不會停斷的玫瑰花。 那放在角落里,從來都一塵不染的照片。 那一次又一次,雞蛋碰石頭般與秦家的對抗。 他不會給宋訪留下任何能夠用來懷念他的東西,只有這樣,宋訪才能在時間的流逝里,盡快忘記他的存在。 沒有什么,是時間不能抹去的。 他想起秦商顯與他的對話,那個一向成熟穩(wěn)重冷酷無情的男人在面對他的時候居然帶上幾分憐憫,【如果他最后還是知道了真相怎么辦?】 那時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宋訪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他會用勇氣面對這所有的一切?!?/br> 雖然這么說,可最好,還是能夠瞞住他吧。 如果讓宋訪像懷念陸硯一樣,孤獨(dú)地坐在角落里懷念死去的自己的話,自己也會很難受,很不安的吧。 【厭蛇,你對自己也這么冷酷嗎?】秦商顯的眼底,流露出的是對自己的悲哀。 悲哀嗎? 未必。 厭蛇曾經(jīng)求而不得的,林?jǐn)⒍家呀?jīng)得到過了,不是嗎? 曾經(jīng)連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名字都求不得,只有冰冷代號的人,居然能得到一個名字,得到一個家,得到一個愿意愛他的戀人…… 他們在游樂場煙花下情不自禁的親吻,在宋家大宅和小別墅縱情地zuoai,他們一起養(yǎng)過魚,養(yǎng)過花,養(yǎng)過貓,甚至還差點(diǎn)能夠有一個孩子。 所有曾經(jīng)以為不能被滿足的遺憾,都實(shí)現(xiàn)了,不是么。 一點(diǎn),都不悲哀啊………… 只不過,這是命運(yùn)的局罷了。 最后放進(jìn)去的紙張,是那張承載過所有希冀的驗(yàn)孕單。 他的手沒有任何的停頓,就這么輕輕地放了進(jìn)去,接著看著那蒼白脆弱的紙張,一瞬間就被那炙熱的火焰吞沒,化成灰燼。 等那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光最終熄滅的時候,他的眸底也終于重歸寂靜的黑暗。 抬頭看向遠(yuǎn)方那已經(jīng)微微泛白的天光,他終于終于,露出一個如愿以償,又如釋重負(f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