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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這東方代教主與他師父岳君亭大約是有什么,不是過節(jié),只怕就是過往。 令狐羽一直這么在心里暗自揣測。 尤其是東方尋,總好像處處事事都要針對他師父一樣,冷嘲熱諷也好,拐彎抹角也好,真真在意到不行。便是抓住他這個(gè)做徒弟的百般“欺壓”,所圖的也還是成心要?dú)馑麕煾浮?/br> 總讓人覺得十分古怪。 相反倒是他師父,其實(shí)鮮少提起東方尋這個(gè)人,每每說及“魔教”,都不過是教導(dǎo)他們這些弟子不要與魔教中人往來更不要多加議論就罷了,余下一向不大說。 他師父更不會像一些所謂“正道中人”那般,每說到魔教與東方尋便大聲怒罵以明志,一副立場分明與邪魔外道誓不兩立的模樣。 仔細(xì)想來,他師父在這武林盟主任上的六年,倒是江湖“正道”各門派與“魔教”最為相安無事各自平和的幾年,雖然私下里狹路相逢也有小打小鬧,但大勢上的互相爭斗卻從未有過。諸名門正派既不聯(lián)合起來攻打討伐,魔教便也樂得安生在蒼嶺山逍遙自在并不輕易出來惹是生非,便如同彼此之間有什么無須明言的默契。 亦或是有意互相回避。 直到他這個(gè)“盟主首徒”因?yàn)樨澴炷懘笸秊闈撊肷n嶺山去偷酒喝,還一不小心招惹上個(gè)魔教少主,更在圣火大會上泄露了身份,才把這多年來彼此心照不宣的風(fēng)平浪靜全打破了,不但害得師父成了眾矢之的被那些裝模作樣的“名門高手”們圍攻,竟還因?yàn)榘⑦b追著他跑了的緣故引得東方尋領(lǐng)著一群魔教教眾大吵大鬧來武當(dāng)山尋不痛快…… 如此細(xì)細(xì)想來,倒真是一言難盡。 且……他這一回捅下的簍子只怕是比他所能想象的還要大得多了…… 令狐羽心下這么一琢磨,頓時(shí)緊張起來,連身子都不由僵了。 “阿遙,你知不知道你那個(gè)東方叔叔他……他與我?guī)煾妇烤褂惺裁磁f仇?我是說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上,不牽扯那些正道魔教的?!?/br> 他也無心再去管小和尚與田一刀的閑事,一手緊緊拉住任遙,便如是問。 不料任遙卻明顯露出個(gè)困惑的表情。 他回看住令狐羽,猶豫了一下措辭,才接著說道: “那些自詡正派的人當(dāng)年曾經(jīng)攻打我蒼嶺山,殺了我教中許多子弟。你師父現(xiàn)下是他們的盟主魁首,而我東方叔叔如今卻是神教的代教主,要說什么仇,當(dāng)然是立場有別。但要說私下里……與其說是‘仇’,倒不如說是‘怨’吧……” 他顯是不太想提起令狐羽師父與他父母之間的糾葛,免得令狐羽尷尬。 但令狐羽根本顧不得,反而一氣兒催著他追問:“那你東方叔叔到底為什么怨我?guī)煾??我?guī)煾干倌陼r(shí)便入了太華門下,一向克己復(fù)禮,是謙謙君子,與你們教中人更沒什么往來,怎么就偏偏得罪了東方代教主?” 令狐羽對師父自幼敬愛,說到岳君亭仍不免流露出自豪維護(hù)之意,連自己也不甚察覺。 任遙聽著看著,神色便漸漸由困惑轉(zhuǎn)為了驚異。 “怎么羽哥你原來一點(diǎn)也不知道么?”他反問令狐羽。 “……我原來該知道什么?”令狐羽仍是一臉茫然。 任遙眼神復(fù)雜一瞬。 “你什么也不知道,是因?yàn)橛腥丝桃獠m你。但這么多年了,你師父竟一次也不曾與自己的弟子提到過關(guān)于東方叔叔的事么?他又如何能做得到?” 這些話,他卻并不是在問令狐羽,而是在自問,不等令狐羽開口,便又無奈搖了搖頭,接著嘆了口氣。 “他自然是能夠做到的。否則他也不能心安理得娶妻生子,卻從不曾來蒼嶺山找過東方叔叔。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從前覺得,兩個(gè)人只要心里尚惦記著對方,即便不能相見,也是有情??山袢湛磥恚銕煾缚峙庐?dāng)真是個(gè)無情之人。我東方叔叔惦記他這些年,著實(shí)是應(yīng)了那一句‘真心為他卻被他糟踐’,一點(diǎn)也不值得?!?/br> 他感慨如斯,竟是有些不悅了,英氣勃勃的眉眼間隱隱浮現(xiàn)出嫌惡怒色。 但他總還記得岳君亭是令狐羽的師父,很快低下頭來,撇了撇嘴,補(bǔ)道:“但他畢竟對你有教養(yǎng)之恩。羽哥你敬重的人,我自然也要當(dāng)作長輩敬重。我不會叫羽哥你為難的?!?/br> 他說得很是認(rèn)真,低垂眼角竟還染著委屈。 令狐羽只覺得自己心里似有把鑿子正狂敲亂戳,情不自禁收緊十指,死死抓住任遙。 “……阿遙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怎么一個(gè)字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