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家?。?）

    修爾一邊想事情一邊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人扔了石頭，他避開第一塊第二塊卻被條毛毛蟲扔中，怒氣噌噌往上竄！他仰起脖子找到笑呵呵坐在樹上的始作俑者，心道：摔下來！

    伊琉嘩啦跳到他身前，拿出加百列寄來的邀請函拍他腦門，“今天晚上，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修爾抓住她無禮的手，卻覺得那手腕握上去比加百列的都要纖細(xì)，看起來遠(yuǎn)遠(yuǎn)不如實(shí)際能承受力量?！安蝗?，米迦勒和加百列那里沒我的人?！?/br>
    “但是我想去！”伊琉奉送甜美的笑臉，大大咧咧的拍他肩膀，“聽說米迦勒是神界最有力量的人！伊琉大人想去看！”

    “沒什么好看的?！毙逘栐捯粑绰湟亮鹨蝗魢[而去，修爾動用全身反射神經(jīng)才閃開正對腹部揍去的拳頭而擦到腰側(cè)，他踉蹌了五六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一時間話都說不出只能一口一口倒吸冷氣。

    伊琉看看揮空的拳頭表情有點(diǎn)不可思議，她似乎沒想過修爾能閃開。才第二次……她本預(yù)計(jì)第十次左右才能達(dá)到這個程度。哦！這樣??！伊琉回想起修爾的細(xì)微表情變化，原來在拒絕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閃避準(zhǔn)備，揣摩他人性格、預(yù)測對手行動很有一手嘛！上一次五十九分，這次因?yàn)榇蟠蟪^預(yù)期目標(biāo)，獎勵十分。但還是被揍到了，減五分。目前處于無法反擊和閃避的狀態(tài)，如果追加一擊必死無疑，再減五分。綜合下來又回到五十九分，還是不及格。

    伊琉為難的搖搖頭，“肖嘉哥哥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打趴下……不去就算了，我去，伊琉大人非常想知道米迦勒究竟多有力氣，論蠻力是不是比弗朗西斯還厲害？”伊琉對自己嘀咕著，沒管修爾就從他邊上走掉，“加百列著名的邀請函，宴會場居然在米迦勒地盤上，他們是合作者嗎？這有點(diǎn)難度呢，米迦勒加加百列，相當(dāng)于揍不死軍團(tuán)，首先必須強(qiáng)到攻擊力能破開他們的防御才行……”

    “喂！”修爾出言叫住伊琉，那斷斷續(xù)續(xù)不甚清晰的嘀咕聽得他驚詫，“你和米迦勒加百列熟悉？對他們很有了解？！”

    “沒有啊?！币亮饠[擺手，“只不過小時候見過一面，在你的慶生宴會上?！?/br>
    “呃……！”修爾聲音冷下來，“你知道我是誰?！?/br>
    “知道啊。會時間領(lǐng)域，而伊琉大人又沒見過臉的人除了神王最小的兒子還有誰？其實(shí)我見過你臉的啦，只是你還小，小貝比一個。本公主有給過你祝福喲，榮幸吧！”

    伊琉說得自然無比，把修爾刻意隱瞞的東西全然不當(dāng)一回事。修爾怒，沒一會兒又因挫敗泄氣，和伊琉的價值觀差太遠(yuǎn)。“等等！那你為何清楚米迦勒和加百列的能力，尤其是加百列，冥界有這方面的情報來路？”

    “這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傻子才看不出！”被修爾拉住，伊琉開始煩躁并且失去耐心，“放手！我要回去睡午覺！神界陽光太厲害皮膚都變壞了，不照顧好自己肖嘉哥哥會生氣的！……放手，聽到?jīng)]有?！?/br>
    修爾在殺意中松手，心思：這女人看上去不善思考靠本能行動，或許并非如此。只是見過加百列和米迦勒一眼便把他們的合作模式猜透，還那么理所當(dāng)然，智力，或者直感，非常高。他認(rèn)真思考了一個中午加下午，傍晚沖過去對伊琉說，“起來！現(xiàn)在去！我和你一起去！把米迦勒和加百列看個透徹！”

    伊琉睡眼朦朧，“米……勒……是誰？為什么……你在我房間里……？”

    “你又沒鎖門！算了，這種小事不要管了?？炱饋泶┮路　?/br>
    住慣了城堡的伊琉怎么可能有鎖大門的習(xí)慣！就算需要鎖門，向來也是多蘿西一手包辦，她不耐煩的推開修爾又鉆回被子合上眼睛，“……不要……我要睡覺……好幾夜沒睡好了……”

    “沒睡好？”修爾微微一愣，他知道自己忽略了：從冥界到神界，環(huán)境變化那么大，不說好幾夜沒睡好，就算好幾夜睡不著都有可能?！斑@是命令！完成之后今夜回來我陪你睡！”

    “滾開！你抱著不可能比多蘿西舒服！”

    “多蘿西……什么東西？”

    “九條尾巴的魚干小偷！混蛋！我好不容易剛睡著，再煩一句滅了你！”

    駕馭伊琉的難度太高，年紀(jì)尚輕的修爾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深吸口氣，扯住被子整個往外一甩，同時用最快速度閃開，能閃多遠(yuǎn)就閃多遠(yuǎn)。下一瞬間，伊琉果然把他方才所站位置的地板捅穿。修爾心中狂跳，表面上不動聲色，“米迦勒最喜歡和別人比力氣，不想試試？”

    于是伊琉爬起來了，只不過用殺人的眼神刺了他一路。

    宴會場安排在“戰(zhàn)斗天使”米迦勒的地盤上，用了很多奶白色與粉白色綢帶作裝飾，明顯為加百列的風(fēng)格。伊琉對為她舉行的宴會本身沒什么感覺，但一眼就在全部都是大塊頭的宴會參與者中發(fā)現(xiàn)米迦勒。目測米迦勒的胳膊有自己兩個大腿粗，巨人身板，肌rou發(fā)達(dá)到爆，弗朗西斯看了都會眼紅。伊琉在米迦勒身上感受到與梅塔特隆截然不同的氣魄，簡而言之——英雄，無論處于何種境地都必然屹立不倒的男人。他的強(qiáng)大令他不需要有多聰明機(jī)敏、有多能言善道，有多具備領(lǐng)袖氣質(zhì)，自有一批人會被無可匹敵的力量吸引而來。

    這一刻，伊琉心中“肖嘉最強(qiáng)大”的信念動搖了。米迦勒的一拳就算是肖嘉也只能閃避，不能防御。單單一拳會把整個身體轟散的。少女時代的伊琉只遠(yuǎn)遠(yuǎn)見過米迦勒，當(dāng)時神冥兩王都在場成為干擾，伊琉自身也小，未能分辨強(qiáng)者的級別，今天她的感受完全不同。加百列在伊琉身旁親切的介紹，她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回過神來已經(jīng)走到米迦勒身前。

    伊琉隨手抽出米迦勒左手邊一名天使的佩劍，認(rèn)真道，“我能砍你一劍嗎？”

    米迦勒沒說話，將胳膊伸到她面前。

    伊琉扎馬步，壓低重心，將長劍高高舉過頭頂，凝力猛然砍下。劍斷，她被反作用力震倒，而米迦勒的手臂卻未抖動一毫米。米迦勒豎起胳膊給她看，長有紅褐色體毛的皮膚上僅僅畫出一道白印，很快消失。伊琉目瞪口呆，她這一擊起碼能讓魔龍撒旦葉痛得亂飛。

    整個宴會場先是寂靜，緊接著響起泰坦巨人們的熱烈掌聲。加百列把伊琉扶起來，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是第一位能讓米迦勒兄長受傷的女性?！奔影倭醒劾锂悩拥墓庖亮饹]發(fā)現(xiàn)。

    受傷……？這種程度就算受傷？開什么玩笑！米迦勒平時連根汗毛都不掉的嗎？！

    米迦勒左手邊的天使看了眼斷裂的寶劍，有些惋惜，下一秒，他邪靡的目光又鎖定混跡在人群中的修爾。伊琉看了他一眼，本想對折斷他武器表示歉意，但隨之而來的情緒卻是厭惡，非常厭惡。他的目光伊琉很熟悉，在冥界許多低級男性惡魔或者血統(tǒng)低下的男性吸血鬼看她正是這種眼神，那些人毫無例外的被她和弗朗西斯剁碎。伊琉順著他的視線，看到正在宴會場角落里與大地父神一女兒交談的修爾。

    天使收回視線，與伊琉對視，片刻后道，“愛上他的人只有毀滅，別無他路?！?/br>
    伊琉不能理解。她不能理解，“愛”是什么。

    伊琉成為聚會焦點(diǎn)。米迦勒的宴會風(fēng)格本就偏武，沒什么文縐縐的講話或華麗麗的表演，設(shè)有數(shù)個擂臺才是老傳統(tǒng)，很多年輕的泰坦巨人都爭著和她過招。比起聽加百列的長篇“勸誘入伙”大論，伊琉也更喜歡直接動刀子。泰坦巨人長得難看塊頭又大，她就把他們當(dāng)魔獸看，砍起來那叫一個爽，而且因?yàn)閷Ψ降母叻烙图影倭性谝慌暂o助治療，完全不用顧忌鬧出人命，伊琉久違的瘋了一晚，等宴會散場她才想起同來的還有個小男人。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找了一個多小時才發(fā)現(xiàn)他。

    “你在……做什么？”伊琉很不理解。

    倚靠在花園墻角的修爾像塊千年不化冰，散發(fā)出駭人的寒氣。

    “血腥味，是你的還是別人的？”

    淺灰色的眼眸緩緩抬起，看了她一眼。

    “你的衣服呢，為什么光著身體？”

    他開口，“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br>
    伊琉納悶，“我不懂什么了？！”

    他冷笑，不說話。

    伊琉拉他，手冰涼，脫了外衣扔他身上，“穿起來，暖一點(diǎn)，快回去，我想睡覺。前面找了你好久，你身上的氣味很奇怪，有時是沙利葉的香水味，有時又變了，我根本無法確定，找都找不到?！?/br>
    他露出輕蔑的表情，安靜、鎮(zhèn)定且口齒清晰，“……你這樣的人死了更好?！?/br>
    伊琉在黑暗中凝視他，今晚第二次目瞪口呆。她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就希望自己死，也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陷入歇斯底里，伊琉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只不過三小時不見就變了個人，或許這才是他的本性？可是，視線移不了，被這樣的修爾深深吸引，她看到了從他身上延伸出來的罪惡的階梯，明知道不能踏入，卻失了魂般向他跨去，踏空的第一腳，靈魂在下墜。

    跟我回家！（8）

    伊琉醒來時已經(jīng)回到住所，她發(fā)現(xiàn)修爾就睡在身旁，同一張床，兩人間隔十厘米的距離。他幾乎貼著床沿，睡姿很端正，頭發(fā)和衣服就像準(zhǔn)備出門一樣整潔，不知是因?yàn)榱?xí)慣還是疲憊幾乎沒有翻過身，那張?jiān)诔了忻利惼届o的臉像極了天使。伊琉微愣，原本就是天使，只不過醒來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她坐起來拉緊松散的衣領(lǐng)又?jǐn)n了攏頭發(fā)，碰到額上的繃帶才想起昨晚一下子就什么都不記得了。伊琉摸摸后腦，不痛，找到繃帶系結(jié)摸索著解開。

    “別動?！毙逘柋犻_眼睛，一臉疲憊倦意，“沒到換藥時間。”

    “先解釋下怎么回事。”伊琉看到修爾睡下的一側(cè)床邊擺了張椅子，椅子上放著折疊整齊的外袍，除了臉幾乎籠住全身的那種，而脫去外袍后內(nèi)層穿得還是長袖長褲的款式。不喜歡袒露肌膚到偏執(zhí)，從心理角度分析這人自我保護(hù)意識很強(qiáng)，而且缺乏安全感。

    “你被人偷襲，我把你背回來，到凌晨實(shí)在太累就睡了?！边@解釋有些簡潔過頭，伊琉很難相信自己會被人近身而不知，但他沒說謊。修爾緩緩眨了下酸澀的眼睛，萬分不情愿的撐坐起來驅(qū)散睡意，有些沙啞的嗓音在沙利葉看來極為誘人，但伊琉沒感覺，他說，“靠在椅子上睡很不舒服，伏在床邊睡還是不舒服，所以才睡上來。你放心，我什么都沒做?！谖铱磥砟悴攀翘焓??！?/br>
    伊琉沒有理解他說的話，一下子扯斷繃帶，用力之大看得修爾都覺得痛，她把手指插入長發(fā)中確認(rèn)，后腦的傷完全好了，連疤痕都沒有留下。冥姬的表情有些生氣，同時伴隨著少見的認(rèn)真，“既然打我，事情就沒這么簡單?？匆娡狄u者的臉了嗎？”

    “被你折斷劍的那個。”

    “他把你怎么樣了？”

    修爾笑，“……只是用你威脅了下我?！?/br>
    修爾笑起來很美，可伊琉一點(diǎn)也不喜歡那個笑容，謊言的氣味太濃重。伊琉不看他起來給自己倒水，她有睡醒就喝水的習(xí)慣。伊琉心中判斷他們認(rèn)識，并且關(guān)系不一般，她不喜歡被騙，于是繼續(xù)不理他去洗澡?；貋淼臅r候修爾還睡眼朦朧的靠在床頭，似乎在想什么東西。伊琉坐在窗框上吹長發(fā)，“大熱的夏天，你包那么嚴(yán)實(shí)就不熱？”

    “……還好?！?/br>
    伊琉把擦頭發(fā)的毛巾扔給他，突然道，“去洗澡，馬上！”

    修爾詫異，雖然知道她沒有那個意思，但……片刻后他理解為伊琉覺得自己會熱出汗于是搖搖頭，“我馬上回去，這里沒有換洗的衣服。”

    “那就先不要穿。”

    “……你想做什么?！?/br>
    “照我說的做，伊琉大人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對了，只能用清水洗！”

    修爾無所謂的拿起毛巾，十五分鐘后圍了條浴巾出現(xiàn)在伊琉面前。伊琉跳下窗框走來，一邊走一邊想若是自己有這樣新傷壓舊傷的身體，也會包裹嚴(yán)實(shí)不給別人看到一寸肌膚。毫無征兆的，她湊近臉頰深深嗅他身上的體息，然后皺眉，“你洗干凈了沒有？”

    修爾想抽她，但更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你說只能用清水。”

    伊琉抱住他，將鼻尖貼在他脖子里閉上眼睛仔細(xì)聞，片刻后又道，“你身上根本只有我的氣味??！”

    修爾直到這時才明白她在做什么，“你只要記住曼陀羅的花香就可以了……”他一頓，從伊琉半濕的黑發(fā)上嗅到同樣的香味，和自己的氣味很接近，非常接近，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她的清新，自己的渾濁，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伊琉退開小半步仰起臉，“是啊，是曼陀羅的花香，可我要記住自己的味道干嘛？我不想再一次要找你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找不到，等我找到了不是變成尸體就是變成大冰塊。誒？難道你身上原本的體息就是曼陀羅花香？那真是……”伊琉嘀咕著解開他的浴巾，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不放過一處細(xì)節(jié)的仔細(xì)觀察，將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映在腦海中，半小時后她大聲宣布，“好了，我記住了！誰若捉住你要切你手臂來威脅我，你和他說只要一根頭發(fā)就可以了，就算一根睫毛我都能認(rèn)出你來！”

    修爾坦蕩的站在她面前，從頭至尾伊琉的目光都沒有使他感到一絲不舒服，為此他快速做了個決定。伊琉剛想完事撤退便聽到梟燕起飛前展翅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更加優(yōu)雅，悅耳，響亮。修爾輕輕舒展單翼，“在神界，比起切手臂更多的是切翅膀?！彼糜鹨頂堖^自認(rèn)為任務(wù)完成的伊琉，“……你最該記住的是它?！?/br>
    伊琉在這一瞬間驚呆了：誒？神界天使的羽毛不是白色的嗎？什么時候出新品種了？真的如傳言是單翼！像盛夏星空一般的顏色，十分、十分的契合他，但是……不適合神界，不該在神界出現(xiàn)。伊琉冒出這樣的念頭。她伸手去摸，柔軟的、冰涼的、精致的，每一根羽毛都排列得整齊如同有星光在流淌。伊琉不是沒見過天使羽翼，她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墮落到冥界去的天使，冥王特地帶來給她和弗朗西斯看借機(jī)教他們關(guān)于天使的常識。伊琉也摸過那墮天使的羽翼，羽翼堅(jiān)硬蘊(yùn)含著強(qiáng)大的力量，和修爾的完全不同。

    伊琉不禁低頭親吻。

    修爾突然顫抖了一下，猛的收回單翼。在她疑惑的眼神里快速轉(zhuǎn)身穿衣，背對伊琉的臉上一抹淡淡緋紅不知是怒還是羞：這無邪到該死的女人！

    伊琉遲疑了下，“沙利葉來了。”

    話音未落便聽到大門被直接踹飛的聲音，“我才出去三天……?。?！”一個洗完澡頭發(fā)還沒干透，一個在扣衣袍扣子，沙利葉突然僵住，抬手給了修爾兩巴掌，修爾冷冷的用指關(guān)節(jié)揩去唇邊血跡，也不解釋。

    伊琉出神的看著那抹紅色，突然想起還漏了一件事，于是拉住修爾正要抹到血跡的手，踮起腳尖瞇起眼眸，像貓兒一樣輕輕舔他唇角，說，“我記住了，你的血的味道?！?/br>
    無可避免的，伊琉和沙利葉又干了一架，這一次沙利葉用上魔法領(lǐng)域，伊琉吃了虧，沙利葉罵得很難聽，伊琉覺得沙利葉腦子有問題，有了肖嘉哥哥她怎么可能還會喜歡別的男人，何況是個陰險孱弱的小白臉！修爾閃到安全地帶看戲，一臉事不關(guān)己。心想，女人與女人間的差距怎么這么大。

    幾天后的下午拉斐爾登門拜訪，他帶了許多好吃的過來找伊琉。伊琉望著少年如同陽光的笑顏無限感慨，天使與天使間的差距怎么這么大！拉斐爾笑起來就能讓人如沐春光一掃壞心情，梅塔特隆笑起來會讓女人覺得他愛上了你，加百列笑起來親切柔和又端莊賢淑，沙利葉笑起來風(fēng)情萬種無限迷人，修爾笑起來卻叫人呼吸一滯，但伊琉覺得他最美的還是冷笑，實(shí)在驚艷。

    基于少女時代留下的印象還不算壞，她對拉斐爾很友善，拉斐爾倒是旁敲側(cè)擊打聽修爾的情況，他本就對伊琉沒興趣，吸引他來的是時隔數(shù)百年修爾再一次出現(xiàn)在梅塔特隆面前這件事，最近他發(fā)現(xiàn)梅塔特隆有些反常，所以不得不來一趟。閑聊中神界第一美少年驚愕的聽到伊琉稱呼他為“小男人”。其后一兩年間，修爾在神界的形象從吃沙利葉軟飯變成了自己倒貼上門伺候冥姬的賤貨，而且還是個兩頭倒的墻邊草！天使們看他的眼神從鄙視到厭惡，好在修爾沒事甚少出門，沙利葉也不準(zhǔn)他出去。

    在神界的最初一百年，伊琉無所事事，除了和沙利葉干架就是時不時給修爾來一拳來一刀鍛煉他反應(yīng)能力。她知道修爾在私底下鼓搗著什么，但由于種種原因未能成功，所以伊琉還沒出場機(jī)會，她便不惹事的在沙利葉住處待機(jī)。久而久之，人們或淡忘或習(xí)慣了冥姬在神界這件事。伊琉一直惦記著打昏她的人，修爾讓她等等，伊琉等得火了修爾和她攤牌，“你現(xiàn)在沒有戰(zhàn)勝他的希望，不要做有勇無謀的事，我向你保證，這虧必十倍討回來！”

    期間，梅塔特隆隔個八九年會邀請伊琉同游一回，去看看神界美景或冥界沒有的新奇玩意兒，梅塔特隆喜歡伊琉的傳言從這時開始冒了個頭，但還沒什么人相信，畢竟梅塔特隆很注意，從不單獨(dú)和伊琉夜游，也沒有過分的舉動。而伊琉明顯傾心修爾，就算梅塔特隆在邊上她也會無所忌憚的抱住修爾，可她抱人的動作很有問題，不是普通女人的依偎入懷，而是一把摟住修爾脖子硬把他拖下來，充分體現(xiàn)了“小男人”的身份地位。后來，伊琉漸漸發(fā)現(xiàn)修爾晚上很會玩失蹤，然后凌晨四五點(diǎn)帶一身新傷和疲憊回來，這種情況下他首選回到伊琉住處，算是避難，被沙利葉發(fā)現(xiàn)起碼打到半死。伊琉問他，他先是不說，然后亂說，幾次之后伊琉也就不管他了。直到有一晚兩人在屋頂上，話說得好好的伊琉只是轉(zhuǎn)身拿個蘋果他便消失了，伊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峻——修爾是被迫消失，而讓他消失的人很可能用瞬移之類的暗系魔法！

    伊琉立馬找到沙利葉，不顧邊上沙利葉新男友僵硬的表情硬是把她從圣池拖出來，“神界有誰具有暗系體質(zhì)?。俊?/br>
    跟我回家?。?）

    伊琉連問沙利葉三個問題：神界有誰具有暗系體質(zhì)。亞特蘭斯因何墮落。誰更清楚這件事。

    一個小時后她出現(xiàn)在梅塔特隆面前言明來意，梅塔特隆微笑不變，問她打算做什么，伊琉答，“宰人。”梅塔特隆加深笑意，“那公主走錯地方了，亞特蘭斯現(xiàn)在是米迦勒的先鋒大將，早已背叛我?！币亮鸬膹澣邢髀涿匪芈∫淮榻鸢l(fā)，半點(diǎn)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收起你無意義的笑。給我關(guān)于這件事前前后后的所有情報，我一定會讓亞特蘭斯自三界徹底消失。你多久沒有對米迦勒展開反擊了？”

    梅塔特隆短暫權(quán)衡后將伊琉帶到書房，取下書架角落里一本不起眼的書，從中翻出兩張折疊起來的報告紙，“這是剛植入羽毛時的資料調(diào)查總結(jié)，以及拉斐爾的初次診察報告。希望對你有幫助?！?/br>
    “還有的拿來?！币亮鹂焖賿哌^，將紙銷毀。梅塔特隆知道是一回事，若這兩張紙被別人無意看見從而暴露修爾的身體狀況又是另一回事。不增加無謂的敵人是保護(hù)者的職責(zé)，何況紙上寫的都是修爾的“致命弱點(diǎn)”。

    梅塔特隆微微瞇起金眸，轉(zhuǎn)身將書放回書架從而令伊琉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沒有關(guān)注叛徒的興趣?！?/br>
    伊琉面無表情，轉(zhuǎn)身離開。從梅塔特隆這邊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就算他還知道什么，從那一個短暫的眼神中伊琉也能明白契約天使已經(jīng)退讓到底線。那下一站，拉斐爾。從拉斐爾第一次帶著大堆好吃的來訪伊琉時，伊琉便猜測他定一直暗中關(guān)注修爾，而且并不是善意的。

    “伊琉公主，”梅塔特隆的聲音在伊琉背后響起，“你不該涉足神界之事，就算玩樂也太過認(rèn)真。這不是好事?！?/br>
    伊琉未停半秒，揚(yáng)長而去。

    伊琉一走，梅塔特隆緊急聯(lián)絡(luò)拉斐爾，“至少拖住冥姬一個小時，多一分鐘是一分鐘！迅速備戰(zhàn)，今夜突襲米迦勒！”

    被拉斐爾提供的關(guān)于修爾出生到如今的龐大醫(yī)學(xué)資料總集耗掉三小時之多，伊琉終于在星辰熹微之時抵達(dá)海邊，用rou眼搜索到她要找的人。

    亞特蘭斯驚奇于她的到來，嘴角微微一揚(yáng)，“沒想到你真會來，他期待了很久。”

    時間回溯到四個半小時前，伊琉住所，屋頂。

    “菲尼克斯磐涅需要多久？”修爾的表情頗為無奈，不死鳥到現(xiàn)在還是個蛋，他懷疑菲尼克斯是不是故意縮在蛋里好什么力都不出。

    伊琉扔了顆葡萄進(jìn)嘴，連皮帶rou一起嚼，“你一定耍詐才贏的吧！菲尼克斯大姐不高興了孵化期上千年都有可能，你快把蛋放火里烤著然后和她道歉！”

    修爾盯著她的嘴，視線跟著纖細(xì)脖頸的吞咽動作一路下移，忍不住問，“不覺得葡萄皮很澀么？”

    “有嗎？”

    修爾問她要一顆，嘗試著咬了口，“有！”

    伊琉搖搖頭，“你真挑食！我都沒見過你吃飯，你究竟靠吃什么東西活的？”

    修爾從懷中摸出一個玻璃罐子給她看，“糖?！?/br>
    伊琉哈哈大笑，啪啪啪的猛拍他的背，震得修爾手中的糖罐子都叮當(dāng)作響，“別逗了！你三歲小孩子嗎？我來看看，盤子里好像還有個蘋果，比起糖還是啃個蘋果吧你！”

    修爾傾身拉她的手，輕笑著嘆息，“我沒開玩笑，真的。不用拿了，我無法……”指尖還未能觸碰到伊琉的肌膚，修爾聽到了羽翼張開的聲音，短短一瞬間，視野被灰色的羽毛所覆蓋，他僵硬了全身。短暫失重后到達(dá)一個頗為熟悉的地方，這回亞特蘭斯的隨機(jī)空間轉(zhuǎn)移把他帶到海邊。

    “為什么你還能笑！為什么你還能對她笑！？你還有什么資格笑！?。　?/br>
    修爾和往常一樣選擇盡可能的放松身體以承受疼痛。亞特蘭斯在嫉妒，刺拉拉的嫉妒著伊琉，墮落之后的七宗罪在他身上尤其明顯。胸口受了一拳緊接著被踢倒，軍靴踩住脖頸，深陷沙地中的修爾仍舊孤傲，看亞特蘭斯的眼神似乎就在看一只垂死掙扎的螻蟻那么不屑。

    聽到脖頸被踩斷發(fā)出喀嚓的聲音，亞特蘭斯深深吸了口氣，半蹲身使用治愈魔法，“我不會讓你死，在你墮落之前我不會讓你死，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別想解脫……”依常識，修爾半人半神的身體被踩斷脖子必死無疑，可亞特蘭斯使用治愈術(shù)的時候他植入修爾體內(nèi)的羽毛同時產(chǎn)生共鳴，布滿身體各處的無數(shù)根羽毛直接從亞特蘭斯體內(nèi)得到力量，填補(bǔ)修爾先天的殘缺體質(zhì)，讓他一瞬間獲得超然的恢復(fù)能力。亞特蘭斯松開軍靴，大口的血從修爾嘴里洶涌而出，混雜著些許灰黑羽毛。

    模糊的意識再一次被拉回，修爾早就記不清這是第幾回，他已習(xí)慣靈魂半脫離身體的感覺。今夜才剛剛開始，不知道伊琉會作何反應(yīng)，很期待，非常期待，這是第一次從伊琉面前直接消失。

    “期待一個女人來救你……”亞特蘭斯被他的眼神看得怒極反笑，“你沒有作為男人的資格?！焙莺菀荒_踩向修爾下腹，拎起他的衣領(lǐng)，“痛苦嗎？那就放棄你最后一絲堅(jiān)持，身心解放之后才是真正的輕松暢快，你不是最想得到自由嗎？墮落之后就有。唔，那么美麗的臉怎么可以被血糊住，我來幫你洗洗?！眮喬靥m斯提著他走了幾步按入海水中，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溺水昏迷。他無趣的擊打修爾心口，利用踢擊逼出海水。那蒼白的臉、濕透的身體和不住的嗆咳突然就激發(fā)了他的蹂躪欲望，亞特蘭斯笑得邪靡，“過來，自己脫?！?/br>
    意識相當(dāng)清晰，身體卻不聽指揮。亞特蘭斯的命令通過羽毛直接作用于人偶的神經(jīng)和肌rou骨骼，修爾停住嗆咳，從齊膝的海水中走上岸，脫得一絲不掛。亞特蘭斯重重捏住他的下巴，“你這是什么眼神？！……跪下，服從！”

    雙腿微顫，沒動。

    “跪下！”

    雙腿掙扎顫抖得更加厲害，依舊沒動。

    亞特蘭斯一拳揮過去將他打倒，從翅膀上拔下兩根羽毛變成利劍射穿他雙膝，血流不止。修爾咬牙一聲不吭，疼痛使得胸口劇烈起伏，他又急又深的喘著氣。亞特蘭斯?jié)M意了些許，一根根摸過他清晰漂亮的肋骨，“分開雙腿，寶貝，就算意識再反抗，身體也是我的牽線人偶?！?/br>
    每做一次，就在他身上畫一條深深的血痕，用腐蝕咒留下永恒的疤，亞特蘭斯快樂的一條一條數(shù)過、摸過、吻過，這是他愛的標(biāo)記，誰也抹不去的標(biāo)記。正如修爾習(xí)慣了亞特蘭斯的殘暴，亞特蘭斯也習(xí)慣了他的倔強(qiáng)不屈，想要讓他身心配合那是不可能，只要身體不反抗就足夠了。

    亞特蘭斯一遍又一遍熟練地使用治愈術(shù)，為了讓他不死，為了讓他保持意識?！澳愫苈斆鳎乙恢本椭滥愫苈斆?，寶貝，我早就決定如果你和冥界公主提出要?dú)⑽业拿?，我就用你的雙手殺了她，可惜你一直沒說。為什么不說呢？你是那么希望我死，那么希望我消失，為什么不說呢？”

    跟我回家?。?0）

    雖然致命傷經(jīng)過治愈已無礙，但失血過多還是讓修爾的反應(yīng)變得遲鈍，他就覺得很痛，無法冷靜思考，一有機(jī)會便用盡全力反抗掙扎，卻獲得更多痛楚。他憎恨，無比的憎恨，恨這具柔弱無力的身體，恨欺壓過他的所有人，恨這不公平的世界，恨無能的創(chuàng)世神，凌厲又充滿怨念的殺意從他眼中和緊緊抿著的唇角迸射，亞特蘭斯看得出神，這模樣太令人心醉，他忍不住低頭親吻，為了這一刻亞特蘭斯甚至愿意付出一切。他很多時候自己也弄不太清，折磨修爾究竟是想為了逼迫他墮落，還是為了這一刻的驚艷，亦或是想被他因憎恨而銘記。

    每當(dāng)此時，亞特蘭斯都會輕聲懇求他，“和我一起走，我們離開神界，無論你想去哪里……”

    修爾給他的答復(fù)永遠(yuǎn)只有淺灰色眼眸中的鄙視和不屑，然后獲得更殘忍的對待。無限惡循環(huán)。

    星光開始黯淡，海平面上有了朦朧白光，亞特蘭斯回過神，怔怔看著修爾身上的血和傷，新疤痕過半百，橫橫豎豎歪歪扭扭，像猙獰的鬼蟲爬滿他如玉的肌膚：又做了……又做過了……克制不住自己……太愛太愛……克制不住。

    這種事情修爾只字不提，就算遇見伊琉之前清晨歸來無處可藏被沙利葉抓住逼打拷問他都緊咬牙關(guān)，被凌虐到射出血這種事，全都爛在肚子里。接著，他模模糊糊的聽到亞特蘭斯的聲音，“沒想到你真會來，他期待了很久?！?/br>
    伊琉沉下目光。他期待了很久，他期待了多久？無論如何期待都不能對自己說，他知道的東西亞特蘭斯都會知道，所以他寧愿不說寧愿不知也要讓亞特蘭斯無所防備，伊琉沒有任何時候比現(xiàn)在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覺。

    亞特蘭斯離開看起來奄奄一息的修爾，用海水洗去濺到身上干涸的和未干涸的血，“你是憑直覺找到這里，還是通過沙利葉找到梅塔特隆，再通過梅塔特隆找到拉斐爾得知的消息？”

    這應(yīng)該又是修爾所想。伊琉凝視被凌虐至一根小指都無法抬起的人，腦中某根神經(jīng)猛然抽痛：血、無助、淚水、鞭打、虐痕、呻吟、絕望……什么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讓她瞳孔收縮，心跳加快。

    亞特蘭斯漫步走近，“冥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