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程的手捂住了你的眼睛。大概是他不想你看到他彷徨懦弱的一面。仿佛剛剛像一頭野獸一樣，磨著爪子吐著舌頭要一口吞掉你，吸取你的血rou，嚼碎你的骨頭，想要把你和自己融于一體的人不是他。

    也許阿程已經(jīng)不記得，你參與過他所有的不堪。你見過他嘴里說著各種sao浪無恥的yin語描述著自己的下賤，見過他赤身裸體毫無羞恥地翹起屁股向你求歡，也見過他被你束縛起手臂蒙住眼睛的無助抽泣。

    法院的判決，不僅讓阿程沉冤得雪，更讓他重拾了身為人的尊嚴(yán)。韓殊從他身上取走的東西。你都會幫他一件件，一樁樁地找回來。

    十年？也太便宜韓殊了。雖說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還不屑同韓殊那種人渣相提并論。

    你反客為主地推開阿程，轉(zhuǎn)身把他按在墻上。伸出拇指抹掉他臉上未干的淚痕。你喜歡看他在床上被你cao哭，不代表你喜歡在別的地方看到他的眼淚。

    你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親吻他的嘴唇。軟軟涼涼的觸感，讓你欲罷不能。

    手機(jī)鈴聲在這種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你本不想理會，奈何綿長又刺耳的鈴聲不斷敲擊你的耳膜，讓你不得不停下來，查看不長眼的人是誰。

    你掏出手機(jī)，來電顯示赫然寫著你大哥白景欽的名字。白家的人，除了三姐，你都是用名字來備注。他們是你打心眼里不想承認(rèn)的血緣關(guān)系。

    你思考再三，接通了不肯放棄的來電。

    “大哥，什么事能讓你鍥而不舍地找我？難不成父親大人死了？”

    電話那頭聽了你的話先是一頓沉默，就在你失去耐心準(zhǔn)備掛掉電話的時候大哥終于找回了聲音。

    “父親病倒了，你來醫(yī)院一趟?！?/br>
    “哦。”

    你對比并不在意。甚至有點遺憾不是如你料想中的結(jié)果。

    “我過去，難道不會加重他的病情？你就不怕他見到我，一口氣喘不過來？”

    你明白大哥打電話給你的意思。你在庭審直播過程中出柜，要是讓你死要面子的父親看到，氣到病倒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里，你的心里突然愉悅起來。

    你掛掉電話。在你身邊的阿程也能通過你們的對話將事情猜的七七八八。門外肯定有一群記者等著你們出現(xiàn)，拿到一手的采訪。你想走，就需要阿程出去吸引掉大部分的關(guān)注。

    “如果你不想，便不必如此。我想離開，沒人能夠阻止?！?/br>
    阿程搖頭。

    “沒關(guān)系，我也正想有話說，你先去處理你的事。我在家里等你?！?/br>
    阿程不是第一次將你們住的地方稱之為家。這次，你卻覺得有點順耳。你對他點頭，算是贊同他的決定。

    白家的人，到得比你還及時。眼熟的臉生的齊聚一堂。這陣勢，好像你的父親已經(jīng)入土了。他們看到你，對你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真的上前指責(zé)你。

    你懶得同他們周旋，雙手插著兜，慢悠悠地走向正在同醫(yī)生交談的大哥。

    他見你的到來，簡單兩句結(jié)束對話，繼而走向你。

    “你來了?！?/br>
    他攬住你的肩膀向你身后看去，那些竊竊私語對你頗有微詞的人，迫于你大哥的身份地位閉上了嘴。

    “不必在意他們?！?/br>
    你拉開他放在你肩膀的手，順手拍了拍肩上灰塵。

    “無所謂，這樣不是正好嘛？你本來就是白家的繼承人。老二跟母姓，算不得白家人，我又已經(jīng)是出柜的身份，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你的地位?！?/br>
    你向你的大哥送上你的誠意。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br>
    他輕輕搖頭，沒有再說什么，恐怕也是覺得對你這種家伙多說無益。他打開病房門，讓你去見一面你的父親。

    有些事，你該做個了斷。

    老男人穿著病號服，萎靡地躺在病床上，不見往日里犀利與凌厲。他雙眉緊促，看得出躺著也并不安穩(wěn)。

    作為年輕時不曾有心臟病史的人，在看到你庭審直播中出柜的視頻，心臟病突發(fā)倒地不起，很顯然是被你放蕩的行為給氣出病。

    只有你知道，你僅僅做了一個根導(dǎo)火線。真正的炸彈，早就被埋在他身邊。

    “你一定想不明白吧？竟然能因為我這個不肖子孫能把自己氣病。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心里反思自己，比想象中更關(guān)心我？”

    病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冷漠地看向你。

    “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那你還真看得起自己。也不知道我冷酷又無情的性格是隨了誰。血緣還真是個奇妙又多余的東西，能夠把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以這種方式鏈接起來。”

    “我不想聽你廢話。你知道你一句話給我惹出多少麻煩？！”

    面對你父親的指責(zé)，你沒有任何波動，自顧自地繼續(xù)講著自己的話。

    “你就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最想讓你像蘋果一樣慢慢腐爛嗎？”

    你滿腔的憤懣的父親終于舍得將眼神給你。你回以一個輕蔑的冷笑。

    “她并沒有打算讓你痛痛快快地死掉，而是一點點地掠奪你的健康，在你的日常飲食中添加一些有趣的佐料，讓你越來越虛弱，越來越對她有依賴，越來越信任她。如果這個時候，你又發(fā)現(xiàn)滿心滿意愛你為你付出的女人，懷了你們的孩子。你是不是會非常欣慰，想要破例留下一個脆弱卑微的生命？”

    “你在胡說什么？！”

    即使他矢口否決，你知道他是相信的。因為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老來得子，總會比別的孩子來的親。人之將死的時候，感情是最脆弱容易被攻陷的，她會讓這個孩子對你無比依賴、尊敬，做一切你從我們其他人身上無法得到的為人父的快樂。那個女人會不會母憑子貴，你又會不會為幼子謀劃一條出路呢？”

    “你給我住嘴！”

    “到頭來一切塵埃落定，你才發(fā)現(xiàn)自己頭頂了好大一頂綠帽子，疼愛多年的兒子，還是別人的種，說不定你就會帶著這個秘密，直接氣死了?！?/br>
    你的父親氣得臉色發(fā)青，不斷地捂著胸口為自己順氣。他不愿意聽，你就偏要說，他不接受現(xiàn)實，你就要幫他接受現(xiàn)實。

    “其實你應(yīng)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讓你提前病發(fā)，你還得晚一陣子才能發(fā)現(xiàn)你的身體狀況。雖然衰敗的身子無法挽回，至少撿了一條命回來。不如直接退休吧。每天在家里喝喝茶澆澆花，看看報逗逗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大哥很有能力，不會把你們白家拖垮的?！?/br>
    “砰”地一聲，原本放在病床旁桌子上的水杯在你身后的墻上炸裂，杯中的熱水打濕了你的后背。你父親雙眼通紅地喘著粗氣捂著心臟試圖從床上起來。你有理由懷疑，那個杯子瞄準(zhǔn)的是你的腦袋。

    站在你身邊圍觀全程的大哥健步上前，制止你的父親過激的行為。醫(yī)護(hù)人員聽到動靜，也都推門進(jìn)來，安撫病人的情緒。

    你看著氣喘吁吁被眾人包圍的父親，知道你是時候退場了。

    你從病房走出來，脫掉被水打濕的西服外套，抖了抖掛在手臂上。這個時候，你看到三姐姍姍來遲，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秦之睿和禿子。

    你上下打量著眼神閃躲的秦之睿，和擺著手同你打招呼的禿子，突然察覺到，你最近的注意力都放在阿程身上，似乎忽視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