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以后，我再也不敢睡到日上三竿了。每天早晨我都很早就起床，為他們準備早飯。等他們走了以后，我就按照奕坤說的那樣，打掃整個房子。我知道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尤其以他對我仇恨的程度，恐怕已經(jīng)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都是有可能的——我怕他至深，便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但我的身體畢竟不好，很容易勞累，只好做做停停。即便如此，等我把整個房子樓上樓下都打掃干凈，也已是滿頭大汗，渾身虛軟。然而此時時間也已經(jīng)不早，我只好強打起精神給他們做晚飯。

    等我終于能夠坐到飯桌前，我已經(jīng)累得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哪里還有一點胃口——只想快點解決了好上床睡覺。奕坤的臉色總是冷得像結(jié)了冰一樣，就連美黛麗和他說話都是愛理不理的，總是很快吃完了把碗筷一扔就上樓去了。美黛麗顯然對此很不高興，于是把怒氣都發(fā)在我身上——不是故意吃得慢慢吞吞的讓我無法收拾桌子，就是命令我端茶倒水，有幾次甚至說地板太臟了叫我重新擦一遍——這個女人根本是欠揍，但我卻拿她無可奈何，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言而無信吧，只好忍氣吞聲地由著她整我。

    這樣一天天下來，我的身體始終得不到很好的休養(yǎng)，反而越來越差，常常做不了幾分鐘就喘息連連。有時跪在地上擦著地板，猛地就會感到一陣眩暈，眼前漆黑一片——只好停下手來等待回復(fù)光明。而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我干活時所出的汗很快就如同冰水澆身一般——一熱一冷間，便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后來似乎連美黛麗也看不下去了，一日我聽到她對奕坤說：“你姐夫好像病得不輕，要不你叫他休息去吧?！?/br>
    那天正是周六，可能是天氣太冷了，他們沒有出去，正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只聽奕坤冷冷地答道：“他要休息自己會去休息——他喜歡做就讓他做個夠，我們瞎cao心些什么？”

    聽到這樣的話，我拿著抹布的手都禁不住有些發(fā)抖，但我還是低著頭，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擦拭地板。

    美黛麗也沒再說什么，顯然她覺得她對我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我慢慢擦著地，經(jīng)過他們時，忽聽她咯咯嬌笑起來，便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卻正見奕坤把她摟進懷里熱烈地親吻。

    我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類似的情形這些天來我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他們倆總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做出這些親昵舉動，久而久之我甚至都產(chǎn)生一種錯覺，覺得他們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當然我作為一個男人又怎么會去跟個女的爭風(fēng)吃醋，于是我只當什么也沒看見，只是手下加快了速度，想把這一片早點擦干凈了好移到別處去。

    哪知嗓子里突然麻癢難當，我竭盡全力卻還是沒有忍住，越咳越厲害，咳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等到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我已經(jīng)頭昏目眩，全身疲軟無力。于是我只好就地坐下來休息，任憑奕坤和美黛麗說笑的聲音不斷地傳進我耳中。

    “時間過得真快呀，過幾天又到圣誕了?！?/br>
    “嗯……你想要什么圣誕禮物，美美？”

    “要什么都可以嗎？”

    “當然?！?/br>
    “坤你真好！不過我只要你，把你給我……”

    “是嗎？我以為我早就是你的了，呵呵……”

    ……

    我呆呆地聽著他們調(diào)情，心里已經(jīng)麻木得說不上有什么感覺了，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直到后來冷得整個人都不住地打顫，我這才回過神來，繼續(xù)我剛才的工作。

    “我會送你一份很棒的圣誕禮物的，保證讓你終身難忘?！弊詈笪衣牭睫壤ふf，聲音很大，我?guī)缀鯌岩伤遣皇翘匾庹f給我聽的。

    不過那也不太可能，事實上，自從那天晚上說過那幾句話后，他的眼睛里就再也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就像剛才，即使我咳嗽得那么厲害，他也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我木然地站起身來，打掃其他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