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兩腳放到車前座上，電腦放在腿上，嘴里叼根煙，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舞動。

    秦箏把嘴伸過去，示意陸一凡點(diǎn)煙，眼睛卻還是聚精會神盯著屏幕。

    “小小年紀(jì)，老煙槍了?！标懸环猜裉?，但還是乖乖給他點(diǎn)上。

    秦箏愜意地吐了口煙圈，又說了一個字：“渴?！?/br>
    “渴不會喝水？”

    “碼字呢。沒空?！?/br>
    “......”陸一凡無語地拿出水給他擰開，就差喂到他嘴里了。

    “謝謝?！鼻毓~得了便宜還賣乖，對他燦爛一笑。

    陸一凡突然覺得，他跟秦箏的上下位置發(fā)生了改變。

    “放首歌吧?！?/br>
    陸一凡打開車載音樂，只聽了個前奏，秦箏就道：“陳奕迅的?！?/br>
    “你還聽過不少歌啊？”

    “我很喜歡陳奕迅?！?/br>
    “巧了，我也喜歡。”陸一凡切歌，“來首吧?！?/br>
    “我更喜歡聽白玫瑰?！鼻毓~道，“我覺得粵語版更有韻味，因為我就是廣東人?！?/br>
    陸一凡饒有興趣地問：“你們粵語‘喜歡你’怎么說？”

    秦箏看著陸一凡：“我好中意雷啊。”

    陸一凡笑起來，也重復(fù)了一遍：“我好中意雷啊?！?/br>
    秦箏揚(yáng)了下眉，余光一瞥，看到陸一凡的車前座上放著。

    秦箏拿起來翻了翻：“你也看過？”

    “當(dāng)然。”陸一凡評價，“我還挺喜歡桐原亮司的?！?/br>
    “真難得。你竟然不喜歡唐澤雪穗?！?/br>
    陸一凡好笑：“你的意思是我只會喜歡女人，不會喜歡男人是么？”

    陸一凡的手機(jī)響起來，他對秦箏比了個“噓”的手勢。

    掛了電話，他打開車門：“走吧。”

    “去哪？”

    “看看我的新工作室?！?/br>
    工作室的作用還是版權(quán)開發(fā)和利益最大化。對于陸一凡來講，一個合格的商人永遠(yuǎn)都有pn　b。秦箏的版權(quán)動不了，就成立工作室招募槍手開展影視化新項目。

    一個女孩坐在陸一凡身邊，兩人旁若無人地說笑。女孩一頭黑長直，穿著JK制服，甜美可人，天藍(lán)色的格裙下是又細(xì)又直的雙腿。

    突然女孩感覺到一道不同尋常的目光鎖住自己。她轉(zhuǎn)過頭和那目光來源相對。來自于一個年輕男孩，戴著鴨舌帽，穿著件白色夾克，脖子上還掛著耳機(jī)。他雙手插在兜里，雖然長了張白皙俊朗的臉，但那雙眼睛冷冽逼人，讓他整個人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不好惹的氣息。

    男孩走過來，陸一凡站起來介紹：“這是我經(jīng)紀(jì)人，梅子煮酒。這是我哥們和槍手，秦箏?！?/br>
    梅子很大方地和他握手：“你好?！?/br>
    秦箏依然冷冷地盯著她。

    陸一凡湊過去低聲道：“你一直看我的經(jīng)紀(jì)人干嗎？我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秦箏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梅子尷尬地笑了一下：“你的事陸總都告訴我們了。這個工作室以后會培養(yǎng)很多槍手，你就當(dāng)主筆吧?！?/br>
    秦箏皺起眉，看著陸一凡：“培養(yǎng)槍手？”

    “對啊，”梅子笑著解釋，“一部長篇到完成需要素材收集、大綱、初稿、潤色、二稿、成稿好多步驟，所以需要槍手來共同完成，這樣也減輕了你的負(fù)擔(dān)。陸總沒跟你說嗎？”

    秦箏不可置信地看著陸一凡，有種自己被騙了的沖動。

    “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為什么現(xiàn)在要養(yǎng)這么多槍手？”

    梅子剛想說話，陸一凡作個手勢，示意自己跟秦箏溝通。

    陸一凡把他攬到一邊：“我看你總是那么辛苦，所以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沒跟你商量而已。多點(diǎn)槍手，也可以減輕你的負(fù)擔(dān)?！?/br>
    “少在這扯淡?！鼻毓~打斷他，“一直是我一個人寫的，這么多年都沒事，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單獨(dú)創(chuàng)作，還給我找了這么多‘幫手’，到底什么意思？”

    陸一凡想了一會，妥協(xié)：“那行，就由你單獨(dú)創(chuàng)作。你寫自己的就行了，不用管那么多?！?/br>
    陸一凡邁開步子，秦箏拉住他：“陸一凡！”

    陸一凡扭頭看他。

    秦箏的表情有些悵然：“你是不是覺得不需要我了？”

    陸一凡笑了，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沒有這個意思?！?/br>
    “今天開這個會，主要是想跟大家講講我們要開展的新項目。”

    陸一凡正在給員工開會，秦箏悄無聲息地站在會議室門口。抱起雙臂，面帶笑意地看著他。員工們好奇地打量，又被他一記眼刀給嚇回去。

    陸一凡一轉(zhuǎn)頭，看到杵在門口跟門神似的秦箏。秦箏對他歪了歪頭，陸一凡和他相視一笑。

    陸一凡意氣風(fēng)發(fā)、侃侃而談的樣子讓秦箏看著看著，有些恍惚。眼前的陸一凡跟生活中并不一樣——事實(shí)上，他天生就該做商人或資本家。秦箏是打心眼里這樣認(rèn)為。這樣的陸一凡讓他感覺既遙遠(yuǎn)又陌生。他沒有領(lǐng)導(dǎo)的架子，親和大方，亦莊亦諧，但又有著不怒自威的領(lǐng)導(dǎo)者氣場?；叵肫饺漳莻€溫文爾雅，如沐春風(fēng)的他，秦箏一時分不清。

    他想起第一次見陸一凡，他還是個星巴克都要編輯買單的摳搜鐵公雞。

    時間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它到底是改變了人，還是只是讓人把自己另一面完美地隱藏起來了？

    他和陸一凡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職場中的上下級，生活中的朋友，也是他在這個陌生城市唯一的牽掛，但是他從來沒有懂過這個圓滑精明的男人。

    他只能隱隱窺到他內(nèi)心的一角——不經(jīng)意間和自己產(chǎn)生共鳴的部分。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冒冒失失地跑到會議室門口：“請問......”

    秦箏回頭看他一眼。

    梅子趕忙起身：“來面試的是吧？”

    “對，對?！蹦泻⑼屏送蒲坨R，里面的陸一凡對他笑了一下。男孩眼睛立刻亮了。

    “綠洲！”要不是秦箏和經(jīng)紀(jì)人攔著，男生恨不得上去給陸一凡一個熊抱，“我靠我竟然見到我的偶像了！我太喜歡你了綠洲大大！我......”

    陸一凡有些尷尬：“謝謝?！?/br>
    “綠洲大大待會兒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還要合照！綠洲大大你真人比網(wǎng)上帥多了?。。。?！”

    秦箏拎著他領(lǐng)子，把他扔給梅子，梅子把他拖進(jìn)人事辦公室。

    暮色吞噬了夕陽，萬物都籠罩上一層青藍(lán)色的陰影。

    秦箏在車邊抽煙，不斷地看表，看向陸一凡的公司。

    陸一凡終于出來，只是身后還跟著他那“小迷弟”。

    小迷弟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陸一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陸一凡也疲于應(yīng)付，說了好幾遍“再見”，對方還是一臉癡漢地傻樂。

    秦箏嘖了一聲，直接上前拽著陸一凡拽進(jìn)車?yán)铩?/br>
    小迷弟還在那揮手：“洲大明天見！”

    秦箏啟動車子，語氣不爽：“他誰?。俊?/br>
    陸一凡拍了拍剛才被小迷弟拽亂的衣服：“你也看到了，一個狂熱粉絲，因為喜歡我才來應(yīng)聘槍手的，沒想到一過來正好看到我在開會?！?/br>
    秦箏嗤了一聲：“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他是我的粉絲？”

    “可以這么理解?！标懸环蔡裘迹安贿^他顯然是折服于我的個人魅力?！?/br>
    “噗?！鼻毓~剛吃的飯差點(diǎn)吐出來。

    梅子打來電話，陸一凡對著對面的梅子，立刻變了副語氣，溫聲軟語宛如一個絕佳好男人。

    秦箏鄙視地看他一眼。

    “對美女當(dāng)然要紳士?！标懸环踩缡钦f。

    秦箏狀似不經(jīng)意問：“你對她有意思？”

    “怎么可能?！标懸环埠眯?，“我把工作關(guān)系跟私人感情分得很清。”

    “那你對每個下屬都是這樣嗎？”

    “老板對下屬好，下屬才能賣命。這是很基本的社交手段?！标懸环踩嗔巳嗲毓~的頭發(fā)，“我就說你太小，小屁孩?！?/br>
    秦箏嘁了一聲，心里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