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83.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很默契地什么也沒說,昨晚的事情就像一陣風(fēng)一樣散入了夏末的陽光罅隙里,吹散了點點光斑。 楚慈早上還有課,正著急著楚杭怎么辦的時候,對方告訴他自己有點事情,今早要出去一趟。楚慈張了張嘴,還是沒問是什么事情。 楚杭自然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的表情,卻什么都沒說。 下午,楚慈結(jié)束了這周的最后兩節(jié)課,忙帶著楚杭到學(xué)校附近訂酒店。辦好入住手續(xù)后,兩人在酒店了吃了頓晚飯,楚慈就說要回學(xué)校了,他今晚還有會要開。 楚杭靜靜地看了他良久,才不舍地點了點頭,真像只被主人留在家里看家的可憐兮兮的大狗。 楚慈剛伸出去的手半路又拐了回來,他想起昨晚的事情,好一陣尷尬。楚杭好像和他心有靈犀,分別的時候沒再像以前一樣纏著他不給走。 楚慈整晚的會議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楚杭看著他離開時那個受傷的表情。 和昨晚他甩開楚杭手時看到的表情一模一樣。 出于愧疚和心疼,楚慈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楚杭住的酒店房間門口,原本他把早餐都帶過來想悄悄地給楚杭一個驚喜,結(jié)果尷尬的是,他沒有房卡啊,這個點楚杭肯定沒起,他又不忍心打電話吵醒楚杭,所以注定在酒店大堂等到人醒來。 果不其然,楚杭開門把他迎進來的時候,他買的早餐早涼了。 他八點送到的早餐,楚杭十點才醒,他足足等了兩個小時。 楚杭一邊幫他把冰涼的手捂熱,一邊罵他是不是傻。楚慈回想起來,無言以對,他好像真有那么一點傻逼了。 于是楚慈只能令叫了酒店服務(wù)。 吃完早飯后,楚杭在浴室里換衣服。楚杭說想讓楚慈帶自己到附近逛一下,好熟悉一下環(huán)境。楚慈也沒問他是熟悉什么環(huán)境,只是頓了一下,開始用美團搜附近有沒有值得去的景點。 天知道他來A市一個多月就沒走出過學(xué)校,這里的環(huán)境他自己還不熟呢。 楚杭在浴室梳妝鏡前開始剃胡子的時候,楚慈捧著手機走過來,想問他中午去哪兒吃,結(jié)果一抬頭看到楚杭在做什么,下意識又愣了一下。 他以前和楚杭在家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怎么都算是一起長大的關(guān)系。他自己天生毛發(fā)就稀疏,青春期時就沒怎么為胡子這問題苦惱過,如今看見楚杭在剃胡子,才緩緩意識到,他們都已經(jīng)從傻小子,長大成大傻子了。 他記憶里那個在舞臺上光著腳又唱又跳的少年,下了舞臺后也是日常生活里的一份子,他們本質(zhì)上沒什么區(qū)別。 楚慈看著楚杭那逐漸光潔的下巴,下意識地想,正常男人的毛發(fā)都那么旺盛的嗎,就像楚杭,每天早上要剃一次胡子,他下身的陰毛…… “啪”的一下,楚慈把自己從不好的腦補里拍清醒了。 楚杭轉(zhuǎn)過頭疑惑地看著他:“哥哥,你在干嘛?” 楚慈的手還沒從腦門上拿下來,他迅速假裝不經(jīng)意地撥了額前的短劉海,低頭說:“剛想問你中午吃什么呢?!彼痤^,對上楚杭那沉靜的目光,自己的眼神也在不自覺間緩和下來,“小杭,生日快樂?!?/br> 他的小杭,今年十七歲了。 楚杭一頓,迅速洗了把臉走過來,伸手把楚慈抱進了懷里。楚慈身體僵了那么一瞬,很快又松垮下來,默默地把手攀上了楚杭寬闊的肩膀。 他們在浴室門前接吻,感受窗外陽光灑滿肩頭的溫度。 84. 晚上吃完飯,楚慈跟著某些景點推薦的文章來到了A市的河邊。晚上過了八點,那里就陸陸續(xù)續(xù)有不少小攤販出來擺攤,不為掙幾個錢,大多是退休后的閑散老人為給自己找點事兒干,出來搭個棚,美名其曰擺攤義賣,實際就是老人茶話會。 一些住附近的上班族吃完飯有空也會跑來這里,和老人們嘮會兒磕,或者飯后散步,吹吹河風(fēng)。 兩兄弟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楚慈走路的步速比常人都要快,他是個凡事都追求效率和節(jié)省時間的人,走路也要比別人快半步,好像這樣才能顯示出時間的寶貴來。 楚杭則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看他雙手擺在腰后,跟老大爺一樣又一下沒一下地敲在自己的后腰上。楚杭其實沒怎么聽前面的人講話,滿心滿意都集中在楚慈那雙修剪得干凈又漂亮的雙手上。 小的時候,這雙手給他擦過眼淚,抱著他為他擋過意外;長大后,這雙手溫柔地撫摸過他的臉,他的肩膀,緊緊地揪過他胸膛前的衣服,撓過他手臂的肌膚,同樣為他撫慰過最隱秘的地方,楚杭光是想想,就覺得喜愛得不行。 他一時沒忍住,趁著四周沒人注意的時候,快步趕上去,牽住了楚慈其中的一只手。 那只手的掌心干燥而溫暖,上面覆著一點硬繭,握在手中特別有安全感。 楚慈被他這一牽嚇了一跳,跟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奓了毛地往后瞪他,手先是下意識地要抽回去,頓了一下又僵住了,好像在抑制自己不要沖動一樣。 楚杭無來由就想起這只手昨天還拍了他一掌,伴著那一句“別碰我”。 楚杭眼神一沉。 楚慈松了肩膀,他注意到楚杭壓根沒在聽他的話,沒忍住問了一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楚杭后知后覺地抬頭看他,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間又明亮了起來:“怎么?” 楚慈停下腳步,等后邊的人趕上來,悄悄地僵硬著手指,把對方的五指都握緊自己的掌心里,楚杭有點驚喜地看著他。楚慈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故作鎮(zhèn)定說:“你不是在準備藝考的備考嗎?是打算在哪里集訓(xùn)?” 聞言,楚杭又走上來一步,原本五指被握在楚慈手里,他反客為主,掙開楚慈的手,硬是把自己的五指插入對方五根手指的指縫里,十指相扣著,楚慈耳朵微微紅了起來。 楚杭就這樣牽著他,領(lǐng)頭走在了前面,絲毫不在意四周的目光:“哥哥,以后我也考A市的大學(xué),好不好?”他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轉(zhuǎn)頭看著楚慈。 他的眼睛很黑又很深,迎著河上夜游的燈船照出來的燈光,朦朦朧朧的像蒙了一層霧,他輕輕地說:“我以后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他像終于做了什么重要的決定,深吸了一口氣后對楚慈說:“我報了這邊的集訓(xùn)班,昨天早上去見了老師,如果沒有意外,下個月,我就能來A市上課。 “哥哥,我想考這邊的音樂學(xué)院。 “我想一直陪著你。” 85. 當(dāng)天晚上,楚慈沒有回宿舍,他想在酒店陪楚杭過生日。 兩人在酒店樓下的面包店買了個小小的巧克力慕斯蛋糕,裝模作樣地插了“十七”字樣的蠟燭,楚杭許了個愿,就把蠟燭吹滅了,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蛋糕吃完,準備洗澡上床睡覺。 楚慈一想到今晚又要兩人睡一張床,難免要想起那天在宿舍床上的尷尬事。他心不在焉地隨便從衣柜里抽了套浴袍出來,也沒看仔細,逃也似的就沖進了淋浴間里。 楚杭站窗邊打電話,是徐小田打來的。 徐小田在電話那頭祝他生日快樂,還說她準備的禮物都在家了,就等楚杭回去拆。然后又問了點楚杭這兩天的情況,問他玩得開不開心。 楚杭其實沒什么心情理她,他聽到楚慈鎖上浴室門的聲音后一直心癢癢的,心思跟著對方飄進了淋浴間里,哪還有心情和徐小田談天說地,于是他隨口敷衍了兩句就把電話掛掉了,專心致志地坐在床邊聽浴室里的聲響,頭一低,猛然發(fā)現(xiàn)掉在浴室拐角處的一塊白色布料上。 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條一次性的內(nèi)褲,正尋思著這玩意怎么會放這里,才猛地想起來酒店前,楚慈說要到便利店買點東西。 這一次性內(nèi)褲的包裝袋還躺在他床頭的垃圾桶里呢。 楚杭瞬間聯(lián)系起前后,估計是楚慈走太急把內(nèi)褲落下了,而以楚慈那種薄臉皮生物的性格,絕對不會干出讓楚杭幫他找內(nèi)褲這種事情,于是楚杭偷偷把內(nèi)褲塞進了酒店衣柜的縫隙里。 楚慈洗完澡才發(fā)現(xiàn),他忘了帶內(nèi)褲! 他想讓楚杭幫他找一下,但是一想到前晚兩人才發(fā)生那么尷尬的事情,現(xiàn)在洗澡忘帶內(nèi)褲還要別人幫著拿,簡直不要更尷尬。 他看著手上那件薄薄的浴袍,大概到他膝蓋處,前面每個拉鏈也沒個紐扣,純靠腰間一條綁帶,別說穿著內(nèi)褲他都覺得不安全,何況是現(xiàn)在他不得不里面真空! 楚慈猶豫再三,還是直接在外邊套上了浴袍,把自己裹嚴實了,等會兒等楚杭進來洗澡了,他再在外面穿內(nèi)褲也不遲。 于是他一邊感受著從下邊吹上來的絲絲涼風(fēng),一邊紅著耳朵打開了浴室的門。 楚杭不知什么時候打完電話,已經(jīng)坐在床上玩著手機等他。 對方聽見聲響,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起手機,說他進去洗澡了。 楚慈應(yīng)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手機,等楚杭關(guān)上浴室門的聲音。然后他迅速在衣柜里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看見他買的那條一次性內(nèi)褲,然后連帶著地上床底桌子下又找了一遍,還是沒發(fā)現(xiàn)。 楚慈坐床上,越想越奇怪,不應(yīng)該啊,那么大一條內(nèi)褲,怎么說不見就不見呢?而且還只是在他洗澡這短短五分鐘內(nèi)。 該不會是落在浴室里了吧?可也沒道理啊,他剛在浴室里也找了一圈了。 他心里急,坐在床上光是思考起了內(nèi)褲的事情,絲毫沒注意到楚杭很快就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下身只為了一條浴巾,上半身光著膀子,露出青少年有素訓(xùn)練的身材。 楚慈一抬頭看見光膀子的小帥哥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朝他走來,嚇得一激靈,目光鎖定在對方胸上腹部微鼓起的肌rou紋路上,把內(nèi)褲的事情忘了個一干二凈,而更可恥的事。 就這么一眼,楚慈感覺到自己腿心不正常的蠕動。 他有點濕了。 楚慈在心底暗罵自己一聲禽獸,不自覺并進了雙腿,他浴袍下半身是空的,腿心開始泥濘的一處有點要沾到屁股底下浴袍布料的意思。 楚慈忙翻身躺床上,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腿,在床頭柜上摸了一圈,拿出了手機來。 可耳朵連帶著脖頸一片紅潤出賣了他的害羞。楚杭全看在眼里,卻只是不動聲色地盯著,他佯裝啥也不知道,大咧咧地把下半身的浴巾扯下來搭一邊的椅子靠背上,露出他底下黑色的內(nèi)褲來,腿間一團的鼓囊囊十分有存在感地杵在他胯前,楚杭彎腰從行李箱里拿出睡褲來,那團鼓囊囊就隨著他的動作垂下,然后又搖晃了一下。 楚慈人羞得要縮進被子里。 楚杭套好睡褲后,走過來要吹頭發(fā),他順便伸手摸了一把楚慈腦袋,還有點濕,瞬間就不樂意了:“哥哥,你頭還沒干呢,怎么就躺下了?” 楚慈只有又爬起來,下身謹慎的藏在厚重的棉被里。 楚杭先幫他吹了頭發(fā),然后自己吹干頭發(fā),這才走開去,他叫酒店送了盒牛奶上來,房間里有微波爐。他背對著楚慈站在微波爐邊把牛奶倒杯子里,楚慈從后邊看不見他的動作,只是紅著耳朵問:“你不冷嗎?” 聞言,楚杭只是側(cè)過頭,笑了:“還行。” 微波爐“叮”的一聲,楚杭把兩杯溫?zé)岬呐D潭肆顺鰜?,一杯遞給楚慈,一邊自己喝:“哥哥,喝完早點睡?!?/br> 楚慈低頭一點一點嘬著玻璃杯里的牛奶,楚杭就靜靜地看著他的上唇沾上一圈的奶沫,輕聲問道:“哥哥,不換套睡衣嗎?” 楚慈差點被嗆得要吐奶,他迅速搖頭,把牛奶灌進肚子里就遞給了楚杭,打發(fā)他下去,自己要睡覺了。 楚杭把玻璃杯收走,很快就從床的另一邊上去了,抬手關(guān)掉了房間的大燈,把床頭燈開了,然后在被窩里用赤裸的身軀抱住了楚慈。 “晚安,哥哥?!彼p聲說。 楚慈只好僵著身體,一邊夾緊雙腿,一邊感受身后隔著那層單薄的浴袍,從楚杭光裸的上身傳來的熱度。 他忽然覺得今晚比從前的任何一天的晚上都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