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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馭龍?jiān)诰€閱讀 - 第七章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七章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七章

    真帝李隱從幽州離開時(shí),手下不止有自己從燕州帶來的大軍,幽州平王張成華的三子張恒也率幽州軍隊(duì)相隨,平王的“張”字大旗和王旗翻飛一處,向天下人昭示幽州已是真帝的幽州。

    玄野道:“算他們識相?!?/br>
    李隱寫信的筆頓了頓,不動(dòng)聲色道:“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在燕州現(xiàn)出真身,張成華那只老狐貍怎么會把張氏將來托付于我?!?/br>
    玄野托著下巴,欣賞地望著書案后的真帝,真帝的衣裳下可藏著他的名字呢!誰能想到,運(yùn)籌帷幄千里之外的大翊君王乳兒上居然戴著金環(huán),誰又能想到,素以殘忍冷漠聞名天下的真帝在床幃之間居然比誰都蜜意柔情。

    “這些天怎么這么喜歡夸我?”

    李隱抬眼看他,淡淡道:“你若不喜歡,那將來我不這么做了?!?/br>
    玄野笑著說:“我可不敢不喜歡大翊的真帝陛下?!?/br>
    李隱抿抿唇,這回,拿筆的手沒有再留下不該有的墨痕。

    玄野看著眉心微蹙的他的月奴,想又是為戰(zhàn)事憂心了?爭奪帝位實(shí)在不是一樁易事,他比誰都清楚月奴究竟為此付出了多少,也比誰都希望月奴的付出終將得償所愿。他抬起手,越過虛空描摹月奴,在微微晃動(dòng)的燭光中,龍覺得自己寒冰似的身體沒那么痛苦了,只要有月奴。

    來寶在王帳外道:“陛下,張將軍求見?!?/br>
    李隱放下筆,沉聲道:“宣?!?/br>
    張恒是個(gè)不到三十的年輕將領(lǐng),平王張成華最看重的兒子,也是……李隱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龍?jiān)茸^的地方,有外人在,龍會隱去身形,連他也看不見,張恒也是他將來的王后一母同胞的兄長,就像李耀是他的兄長一樣。

    李隱露出一個(gè)嘲諷的笑。

    張恒道:“陛下,斥候來報(bào),三十里外有敵軍駐扎,旗上繡著‘宇文’二字。”

    李隱眉梢一跳。

    “宇文”并不是一個(gè)常見的姓氏,據(jù)他所知,大翊上下,姓宇文的將領(lǐng)只有大將軍宇文疾。宇文疾奴隸出身,戰(zhàn)場上殺敵無數(shù),立下赫赫功勞,昔日平定嶺南叛亂,英帝擢他為鎮(zhèn)南大將軍,封嶺南王,如今,宇文疾北上,想也知道是李耀下詔令他回護(hù)王駕。

    宇文疾……

    李隱想起來了,數(shù)年前,宇文疾回豐都述職,他們曾有一面之緣。這個(gè)奴隸出身的大將軍生著一身傲骨,哪怕是在他面前都不肯逢迎討好,說起話來也隱隱有挑釁意。這樣一個(gè)人,真的心甘情愿做李耀的走狗?還是說,他北上別有目的?他的斥候能探到宇文疾的軍營,宇文疾也一定能探到他。

    李隱站起來,說:“寡人要去見一見宇文疾?!?/br>
    張恒臉色立變,攔道:“陛下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怎可孤身犯險(xiǎn),把自己置于險(xiǎn)境之中?陛下若真有此意,末將愿替陛下前去,和宇文將軍一晤。”

    李隱掃他一眼,“宇文疾心高氣傲,你去,適得其反?!?/br>
    張恒道:“那,末將與陛下同去。”

    李隱沉下聲,說:“張將軍,寡人的話你不愿聽,盡可以回你的幽州,做你的三少爺?!?/br>
    張恒低下頭,不再開口。

    李隱一人一騎離開駐地。

    夜色茫茫,月光暗淡,梟鳥哀鳴,真帝的身影映在雜亂的草地上,仿佛是個(gè)揮斥方遒、征戰(zhàn)四方的大將軍,他胯下騎著可日行千里的烏騅馬,在林間鬼魅般的陰影中穿行,黑夜追逐在他的身后,要把他吞噬掉。

    輕佻的聲音在他耳邊道:“真漂亮?!?/br>
    龍把他攬?jiān)趹阎?,手覆住他拉著韁繩的手,胸膛抵著他的后背,和他一起騎在馬上,月光轉(zhuǎn)明,仿佛一輪蒼白的太陽,把他們的身影照在地上,親密無間,渾然一體,看不出任何崩塌的印記。

    夜風(fēng)避開龍,也避開龍懷里的君王。

    李隱靠在龍的胸膛上,說:“知道你不會讓我自己犯險(xiǎn)?!?/br>
    玄野親親他微亂的發(fā)絲,笑道:“吃準(zhǔn)我了?”

    李隱抬起臉,看向他,“不行嗎?”

    玄野心情大好,說:“對你,沒什么不行?!?/br>
    他把手按上真帝的心臟,那兒跳得很快,太不尋常,“緊張了?怕宇文疾不肯歸附?”

    李隱沉默好一會兒,方道:“是?!?/br>
    玄野安撫地收緊手臂,用力把他抱在懷里,“有我在你身邊,你什么都不用怕?!?/br>
    烏騅馬騰空而起。

    李隱微微一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坐騎飛越樹梢,不停往上,離大地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梟鳥驚慌地振翅遠(yuǎn)避,不明白為什么人也能遨游于天穹之上,李隱低頭望向大地,原先看上去無邊無際的山和樹此刻小的可憐,哪值得他迷失其間。

    李隱斂回目光。

    玄野在他耳邊道:“這樣看,人間的一切也不過如此,是不是?”

    李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冷冷道:“你是龍,當(dāng)然覺得人間的事不過如此??晌沂侨?,沒辦法和你一樣超然物外,你要是不喜歡,盡可以不來?!?/br>
    玄野嘆了口氣,似乎想說什么,又吞回肚子里,因?yàn)樗涝屡膱?zhí)念究竟有多深,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抹平。月奴想要的一切,他都會給他,可他怕的是,有朝一日月奴坐上王位,會發(fā)覺自己沒有原以為的開心。

    烏騅馬在宇文疾的軍營中心落下。

    守夜的士兵:“……”

    他真的沒有走神?。。?!

    宇文疾看見李隱,似乎沒有多么吃驚。

    宇文疾道:“世子深夜造訪,真擾人清夢?!?/br>
    他顯然是從床上爬起來的,未著甲胄,衣衫齊整,但頭發(fā)凌亂,顯得有些不耐。宇文疾年少成名,聲震九州,從奴隸到將軍,人生完成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dāng)然有不把“逆黨”、“亂賊”放在眼里的底氣,沒把李隱捆起來,已是念及英帝的拔擢之恩。

    李隱道:“不是世子?!?/br>
    宇文疾:“嗯?”

    李隱看著他的眼睛,說:“李耀和我不同,一心想要廢除分封,當(dāng)年在豐都,你親眼見過他的,想必很清楚,我敗了,他就會騰出手來對付你。”

    宇文疾不動(dòng)聲色:“那只是年輕氣盛的幾句笑談,這么多年過去,沒人會妄圖動(dòng)搖大翊根基。”

    李隱淡淡道:“你真這么想?”

    宇文疾希望自己說是。

    張恒焦灼不安。

    他在軍營門口來回踱步,滿心都是最壞的想法,幽州已經(jīng)上了真帝這條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真帝出事,那不管是幽州還是他自己,都將墮入無底深淵。出征之前,父親特意交代過他,他身上擔(dān)的是張氏一族的擔(dān)子,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可一夜過去,真帝還沒有回來。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張恒緊咬牙關(guān),就要聚攏軍隊(duì),前去救援。就算是宇文疾,也不會輕易殺死真帝,也許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還能把真帝從他手中救出來。他轉(zhuǎn)過身正要返回軍營,就見身邊的大太監(jiān)來寶跳了起來,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他的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詭異的東西。

    張恒回頭望去。

    只見蒼翠欲滴的林木之間,烏騅馬閃電般朝他奔來,馬背上黑色的騎士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就像一面生生不息的旗幟。騎士的臉?biāo)偈煜げ贿^,那是他現(xiàn)在所侍奉的君王的臉,也是他的meimei將來夫婿的臉。

    他身后的駿馬負(fù)著身著甲胄的威武將軍,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嶺南王宇文疾。

    看見宇文疾的瞬間,張恒就知道這一夜坐立不安的等待沒有白費(fèi)。

    下一瞬,君王翻身下馬,把韁繩交到他的手里,自己大步走進(jìn)軍營。

    張恒看看君王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韁繩,不知怎么,心里居然雀躍激動(dòng),是因?yàn)檎娴廴毴驳幕貋砹藛??還是因?yàn)樗约河H眼見證了君王的勇氣可以帶來多大的收獲?他知道自己追隨的不是一個(gè)懦弱的君王,恰恰相反,他知道真帝有以命相搏的勇氣。

    大軍再次拔營,這一次,王旗下不再只有幽州平王的軍隊(duì),還有嶺南王宇文疾的大軍,短短幾個(gè)晝夜,真帝的軍事力量就得到了瘋狂的擴(kuò)張,如果所有的諸侯王都和這兩個(gè)異姓王一樣,肯把自己的前途命脈寄予真帝,那在真帝割下安帝的頭顱之前,豐都就會崩潰。

    但在多數(shù)諸侯眼里,他只是一個(gè)逆黨,叛賊,妄圖動(dòng)搖大翊的江山。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英帝都把王位的去向說得很明白,大翊的江山是要傳給太子耀的,而非世子隱,為人子,拂逆君王父親的心意,可謂大不敬,這樣的人怎么能做這天下的君王?

    連番惡戰(zhàn)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的向真帝昭示,在大多數(shù)人心中真正的君王不是他,而是他的哥哥李耀,他只是一個(gè)妄圖顛倒乾坤的逆賊,就像天下所有不甘心被排除在權(quán)力核心以外的弟弟一樣,他的所有嘗試都是蚍蜉撼樹,螳臂擋車,永遠(yuǎn)都不可能取得成功,登上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