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袋包子》 微微抬起的胳膊底下立馬鉆入個毛茸茸的大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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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大雨傾盆而下,落在小腿深的積水里,砸出一串串泛白的魚泡。 這個時候還在外流竄的,除了野狗野貓,就只剩些無家可歸的人。 兩個披著一次性雨衣的人,連蹦帶跳趟過雨河,幾乎是撞開小舊旅館的門,手忙腳亂地把糊在鼻孔上的口罩揭開大口喘息。 老板娘抬頭瞥了一眼,繼續(xù)看電視嗑瓜子,默許了這兩個徒步旅行者進屋躲雨。 褚雨看了看身后蔫頭耷腦的蘇拉,猶豫了一下,卸下背包讓她坐著,走去柜臺,沒忍住先掃了眼桌上吃剩的半籠湯包:“阿姨,住店,兩個人?!?/br> “一課兩課?” “一間?!瘪矣臧褟纳系较聝r位表捋了一遍:“標間。” “身份曾,押金二柏。” 褚雨把自己身份證遞過去,指了指那邊戴著口罩休息的蘇拉:“我弟弟,還在上初中,身份證沒隨身帶。”把現(xiàn)金雙手遞了過去。 老板娘指指二維碼:“支付寶、微信,木得?” 褚雨搖頭:“木得?!?/br> 等辦入住的功夫,褚雨盯著墻上懸掛的24寸電視,看新聞看得入了神,指著老式大尾巴電視機:“阿姨,現(xiàn)在都開始管養(yǎng)狗了嗎?” “唷,到處嚴嘚弗得了!動弗動要灑狗滴呀?!?/br> 褚雨:“……”陷入了沉思。 他拽著蘇拉進了房間,確認關(guān)好門窗拉好窗簾,才摘下口罩,對門口直戳戳站著的人說了句:“可以了?!?/br> 話音落地,高挑的紅發(fā)青年瞬間軟了下來,倒在地上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可憐兮兮的落湯雞,隔著口罩打了個噴嚏。 口罩直接繃斷了線,褲子和夾克還套在狼身上,下一秒也不堪重負光榮犧牲。 褚雨跪下幫蘇拉把衣服拽掉,見它愧疚地抬眼瞟他,給它順了順毛,順便揉了把大耳朵:“乖,忍得很好。你先洗個熱水澡,我去外面買點吃的回來?!?/br> 蘇拉跟著褚雨走去小格間,又打了個噴嚏,看著爸爸搗鼓搗鼓攢滿的一缸熱水。 它猶豫地坐在缸前,皺著小眉頭沉思。 褚雨猜了猜它那小腦袋瓜在想什么:“努力變成人洗比較好噢,不然要吹毛,不過實在變不了也沒關(guān)系?!?/br> 蘇拉從善如流,撲通跳進去,一身火紅長毛舒舒服服地飄蕩在水里,美得瞇了眼。 趁蘇拉泡澡的功夫,褚雨去外面買吃的。這回住旅館,萬一那人還在找他的話,行蹤就已經(jīng)暴露了。既然如此,索性吃好喝好一次。 他聞著香味找到了小籠包店,等待的時候忽然回頭環(huán)顧。 天地之間盡是白茫茫一片雨簾,除了夾雜在雨珠縫隙間的灰色石磚墻,別的什么東西都沒有,什么人、或者動物,也沒有。 就該是這樣。 可褚雨又抱著一種奇怪而糾結(jié)的心理,買了第二屜包子,回旅館時路過一處廢棄的拆遷樓,把其中一袋掛在了砸到一半的墻上。 他從內(nèi)袋掏出一個小包,吝嗇地揪出一小撮狼毛,放在了袋子上。 這些狼毛對驅(qū)趕野貓野狗意外地管用。 蘇拉向他保證說,她有告訴小狼在森林里等,絕對不能跟來,并且小狼答應(yīng)得好好的。 褚雨對此將信將疑,但又無處查證。 旅館里放了個祖宗,盡管那位小祖宗正因為嗓子不舒服萎靡著,但褚雨也不敢多耽擱,只摳摳索索買了必需品和四袋泡面,打算回頭再跟老板娘借倆碗。 手里現(xiàn)金不多了,連一根火腿腸都沒舍得買。 果不其然,小祖宗真的闖禍了。 回來的時候,老板娘正在他房間門口東張西望,耳朵貼在門上,見褚雨立刻直起身子:“儂弟弟怎的了?動靜吼大的?!彼€抓著一把咸香的黃瓜子,邊說邊極其自然地分給褚雨半把。 她這一出聲,房間里立刻沒任何動靜了。 “沒事,小子愛折騰,現(xiàn)在老實了?!瘪矣晷ρ蹚潖?,只把門推開條縫,橫著溜了進去。 一進門,就見一匹濕透的紅狼端端正正坐立在門后,伸著脖子,瞇著雙眼,諂媚地飛快眨巴。 它兩只小腳規(guī)矩地擺成個八字,再看耳朵,快背到后腦勺了。 “……老實交代?!瘪矣昀淇岜П?,雙眼寒光四射。 蘇拉垂著尾巴領(lǐng)他去浴室。 不多,一個浴盆,一個水龍頭,再加一扇門而已。 褚雨如林黛玉附體,捂著裝錢的口袋順著墻滑了下去。 蘇拉第一次住賓館,雖然這樣情有可原,但褚雨發(fā)現(xiàn)十分有必要讓蘇拉了解一下,其實她爸爸是個窮鬼。 “你過來,我跟你談?wù)劇!瘪矣昝嫔?,語氣低沉。 蘇拉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做狼,并以驚人的毅力硬生生熬過了個把小時的經(jīng)濟小課堂。 挨完訓,連第一次吃的rou包子都沒那么香了。 然后,它被褚雨強行堵在墻角吹干了毛,小心翼翼地嘗試爬上床,試探著顛了兩下便一發(fā)不可收,笑得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過程中興奮得忍不住仰頭對空干嚎,被褚雨一巴掌拍在腦后勺上熄了聲。 褚雨聽了幾個小時新聞,勉強跟上了時事,熄了燈醞釀睡意。 人類城市中的夜似乎比森林里更寂靜,沒有瑟瑟風聲與此起彼伏的蟲鳴鳥啼,關(guān)緊門窗后,便會陷于一片徹徹底底的黑暗,每個人都只有自己。 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肚子上一沉,褚雨伸手摸了摸,軟軟的大耳朵在掌心里彈動。 蘇拉用腦袋拱拱他。 褚雨的嘆息中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把床讓出大半,微微抬起的胳膊底下立馬鉆入個毛茸茸的大腦袋,熱烘烘的身子一拱一拱,緊緊貼著他睡著了。 就像,小狼小時候一樣…… 褚雨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 凌晨三點,與城市闊別四個月的人類失了眠,緩緩睜開眼。沒一會兒他又坐起來,握著胸口的狼毛袋子發(fā)呆。 “嗚?!碧K拉在褚雨起身的瞬間驚醒,扭頭盯著褚雨佝僂的背影,打了個噴嚏。 褚雨回頭撓撓蘇拉的肚子:“我出去一小會兒,你接著睡,乖?!?/br> 蘇拉卻立刻跳下床,抖抖毛走到門口坐下了。 “你現(xiàn)在能變成人嗎?”褚雨問。 蘇拉努力找了找感覺,搖頭。 “你這樣出去會被警察叔叔抓住關(guān)起來的。先好好休息,等你能變?nèi)肆?,咱們再一起出門。”褚雨叉著蘇拉的胳膊,給它費力地抱走:“我30分鐘之內(nèi)回來,鐘表在墻上,自己數(shù)時間?!?/br> 出了旅店,涼意便明顯了。微雨淅瀝瀝滲入了夜色,遠山上,模糊而稀廖的燈假扮成星星,一閃一閃。 褚雨憑記憶找到那處拆遷房,遠遠看見好像有一個欣長高挑的身影在那里搖晃,霎時心頭一震,立刻奔過去。 小狼果然來了!他怎么可能聽話乖乖等呢! 黑影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 “小……”褚雨立刻頓足,看著那人手中的一袋包子,目光從他陌生的臉頰一路觀察到臟兮兮的單薄黑色襯衣與滿是泥點子的褲腿,然后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低頭致歉。 他放在口袋里的那撮狼毛,已經(jīng)落在男人腳邊,風輕輕一吹就往廢墟里滾去了。 褚雨捏緊了口罩的鼻梁條,試探開口:“……先生,需要幫忙嗎?” 黑襯衣沒理會這個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口罩男,沉默地蹲回那堆破爛墻瓦邊,懷里摟著那兜白花花的包子,拿出一個。 見沒應(yīng)答,那個口罩男自行離開了,緩慢的腳步踩在積水中,發(fā)出沉悶而拖沓的聲響,漸漸遠了。 黑襯衣把包子掰開一半放到地上,向著廢墟口中“嘖嘖嘖”地喚。 剛才還似有若無的貓叫現(xiàn)在幾乎聽不到了,他掏出沒電的手機,氣急敗壞地摔到一邊。 “它要死了?!鄙砗罄洳欢〕霈F(xiàn)一個低沉的聲音,饒是見過大場面的黑襯衣也嚇了一跳。 他竟一直沒發(fā)現(xiàn),身后還藏著個衣衫不整的白毛青年,身上比他還臟,光著腳,連雙鞋都沒有。 不知白毛悄悄躲了多久,好在暫時看上去沒有敵意。 黑襯衣也猜出小貓的情況不好,轉(zhuǎn)而再次嘗試將半堵坍塌的磚墻抬起來。他咬牙用力,額頭青筋直爆,滿是血污的手死死摳著石墻邊緣,緊繃的肌rou將衣料撐出一陣陣裂帛聲。 突然,這個男人卻捂著心口蹲了下去,可那堵墻依舊紋絲不動、穩(wěn)如泰山。 而那個離家出走的不良青年就那么旁觀著,半點沒有出手的意思。 “貓自己,出不來?!卑酌殖雎暎骸翱焖懒??!?/br> 黑襯衣涌到嘴邊的國罵硬生生給憋了回去:“過來搭把手,你要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br> 確認黑襯衣廢了,白毛這才現(xiàn)身。模樣比那人想象中干凈俊俏得多,眸色好似洗過的夜空,干凈得不染世塵。 那堵黑襯衣無論如何也抬不起的墻,被白毛稍微用力就搬起來了,然后男人眼睜睜看著小孩仿佛撥木板踢石頭一樣,三下五除二清理出一條路,俯身伸手果斷一掏,眨眼間,一個灰呼呼的毛團被塞回了他懷里。 白毛怕他不兌現(xiàn)條件,拽著他不讓起身,又執(zhí)拗地不肯跟他一起走。 “你要多少錢?”黑襯衣煩躁地掏出錢夾。 誰知白毛二話沒說,直接上手扒了男人的鞋,穿在自己腳上,因為他發(fā)現(xiàn)很多人類都愛盯著他的腳指指點點。 想了想,他又利落地扒了男人上衣,一點不在乎別人光膀子。然后提起那兜早已涼透的包子,一口氣往嘴里塞了兩個,把剩下的用那件黑襯衣兜起來,視若珍寶地抱在懷里,瀟瀟灑灑地晃悠進了雨中。 “哪家的孩子……”男人抱著貓開車往寵物醫(yī)院趕,經(jīng)過路口時見到白毛蹲在胡同口,往一家小旅館張望,看樣子是想找個地方落腳。 他記著這個路口,想著在給貓治完傷回來找白毛,可特意返回后卻發(fā)現(xiàn)人早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