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己和蘇元善都可以出宮，不過蘇元善出門不多，出去也只是待在諾娃的父母家。蘇克己倒是經(jīng)常出宮，每次都是先去許府看望祖父母，然后就跟裴文月或者別的公子哥兒游戲作樂。

    “裴公子和許公子來了，里邊請?！兵Q雁樓的女老板熱情地招呼他們。蘇克己在外要低調(diào)，便假稱許家公子。鳴雁樓是長安城里有名的做皮rou生意的地方，那些富家子弟最喜歡在這些地方尋歡作樂。

    “還要那間?！迸嵛脑抡f。

    “都留著呢。兩位公子要點(diǎn)哪幾位姑娘？”老板說。

    “暫時(shí)不用，等會兒需要再找你。”蘇克己說。

    “是，那我先過去了?！崩习逭f。

    蘇克己和裴文月進(jìn)了那個(gè)房間喝茶，聽著樂人在簾子后面撥弄樂器。鳴雁樓不止姑娘們、小倌們長得可人，在床上懂事，這里的裝潢與格調(diào)也是一流的　，一些達(dá)官貴人也會往來于此。

    “聽說裴侍中為你安排了一門親事，是王家的娘子，下個(gè)月她就要過門了吧。怎么，還有心思來這兒玩？”蘇克己說。

    “沒什么區(qū)別。”裴文月說。

    “你身邊那個(gè)丫頭，好像叫梅香，你很喜歡她？”

    “也許，她又不可能成為我的妻子，丫頭只是丫頭罷了。倒是你，很喜歡我meimei？”裴文月的meimei叫裴金月，在許貴妃身邊侍奉，有女官的名位。

    “她是我母親身邊的女史，無非多看過幾眼。金月跟另一個(gè)梅女史玩得才好?！?/br>
    “梅女史？”

    “梅氏凝雪，梅長史家庶出的女兒?！?/br>
    “也不算很高的出身，你怎么就注意到她了？”

    “不是我看她，是我看金月?！?/br>
    “你不喜歡她怎么天天看她？”

    “她是漪瀾殿的女官，我也住在漪瀾殿，刻意看不到才難吧?！?/br>
    “你如果真喜歡金月，這件事也不難辦。她是裴家的女兒，要說嫁給皇子，還是配得上的?！?/br>
    “我才不想那么早成親。再說了，要是你meimei不想嫁給我呢？”

    “女兒家遲早要嫁人的。許公子出身高貴，長得又好，天下沒有哪個(gè)女子不想嫁給你?！?/br>
    “有，你meimei。”

    “她的意見不重要，我父親自然會替她做主。”

    蘇克己知道，以自己的地位，想娶誰家的女兒都不是問題。只是，他看得出來，裴金月不喜歡自己。就算真的在一起，裴金月也不會愛他，有什么意義呢？

    “就算是王室貴胄，也不是能事事如意的?！?/br>
    “小時(shí)候，我答應(yīng)過梅香，說以后只和她在一起。長大后才知道，那時(shí)候她一定在笑我傻。”

    “她不能為你的妻子，卻還是可以侍奉左右，橫豎你對她好點(diǎn)?！?/br>
    “也是，王氏應(yīng)該是個(gè)好人，不至于為難她?！?/br>
    “裴侍中的眼光不會錯(cuò)?！?/br>
    “聊了不少了，也該上酒了?！?/br>
    “你去喊兩個(gè)姑娘上來，再叫幾個(gè)舞姬歌姬過來助興?！碧K克己對身邊的仆人說。仆人聞言，便下樓去找老板了。

    蘇克己玩得太晚，這個(gè)點(diǎn)不好回宮，于是他會在許府留宿。諾娃的父母非常疼愛這個(gè)孫子，蘇克己的眼睛都是黑色，但他的臉很像諾娃。

    諾娃父親的眼睛是少見的金色，諾娃母親的眼睛則是赫達(dá)人最普遍的藍(lán)色。諾娃之前送了一把赤金短刀給蘇克己，那是她的母親曾經(jīng)使用過的配飾。

    根據(jù)蘇克己的觀察，短刀上面的紋樣不像是普通人會有的東西。不過這不重要，蘇克己很喜歡那把短刀，因?yàn)樗闷饋砗茼樖帧?/br>
    蘇克己在許家留宿，在睡夢中突然回憶起幾年前的事情。蘇辛得了一塊璞玉，打磨后做成了一對玉鐲，然后送給了諾娃。諾娃很喜歡，時(shí)常戴在手上。

    小時(shí)候的蘇克己總是頑皮好動，又時(shí)常愛擺弄諾娃的那些首飾。金的還好，玉的一砸地上就容易碎掉。那對鐲子，說巧不巧，就被砸碎了一只。

    諾娃很可惜那只鐲子，但也不生氣，反而把另一只送給蘇克己沒事把玩。鐲子是一對，既然碎了一只，那另一只也沒什么好戴的。蘇克己得到的那只，沒事就玩著，倒是一直保存得不錯(cuò)。

    諾娃是一個(gè)怕熱不怕冷的人，一到夏天，她就不喜歡長安。長安的位置比云州更南，夏天更熱。蘇辛雖然會年年帶諾娃去山上的行宮避暑，但暑熱也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殿里放著冰塊，幾個(gè)宮女為諾娃扇風(fēng)。諾娃側(cè)躺在短塌上，閉著眼休息。蘇克己中午沒事，也喜歡瞎晃悠。他進(jìn)來看到諾娃穿著薄衫躺著，一邊衣服滑落，露出一半肩膀。那雙腳也很漂亮。

    “阿媽！”蘇克己用赫達(dá)語說。

    “阿爾來了?！敝Z娃起身，稍稍扶正了自己的衣衫。

    “沒意思?！?/br>
    “行宮不好玩嗎？”

    “皇宮也不好玩，都不好玩，我可想出去了。我喜歡阿公阿婆家?！?/br>
    “等你大一點(diǎn)，你阿爸會讓你時(shí)常出門的?，F(xiàn)在的話，過兩天我讓你去他們家怎么樣？”

    “好誒！”

    這時(shí)候，蘇辛走了進(jìn)來，拿了旁邊宮女手里的便面扇子，坐在旁邊給諾娃扇風(fēng)。他說：“你們又在說什么？”

    “阿爾想出去玩。”諾娃說。

    “行宮那么大，隨便玩。”蘇辛說。

    “他想出去?！敝Z娃說。

    “等你再大幾歲，隨你怎么出去?！碧K辛說。

    “阿爸之前也是這么說的?！碧K克己說。

    “哈哈哈，你這孩子?！碧K辛說。

    小時(shí)候，蘇克己最想的就是出去玩。如今是容易出來了，卻沒什么意思。若以后大婚，會在外面修建王府居住，出宮就更容易了。

    不過，能出來和裴文月那些公子哥兒們在花街柳巷廝混，比在宮里守著規(guī)矩強(qiáng)。裴文月都要大婚了，想來自己的終身大事也是這兩年內(nèi)的事情。

    如果能自己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選裴金月。無論是身份相配，還是了解性情，她都是最合適的人選。而她愛不愛自己，就像裴文月所說的，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