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初到首都時，曹亦帆給楊靖轉(zhuǎn)了十萬，算是斷干凈了他們的關(guān)系。后來她又在離家鄉(xiāng)最近的城市給父母租了套公寓，因為蘇文杰的事傳回家鄉(xiāng)了，蘇家人天天上門sao擾，要曹父曹母叫曹亦帆撤銷訴訟。曹亦帆不得不把父母遷走，也方便曹父去市醫(yī)院覆診。

    這么折騰下來，曹亦帆的錢所剩不多，在首都，只租得起簡陋、陰冷的地下室?？煞娇∩匀皇遣煌馑∧欠N地方，畢竟是自己把她帶過來的，也是自己有好感的jiejie。于是他提議兩人先同住，把他家的一個房間以很便宜的價錢租給曹亦帆。

    曹亦帆拗不過他，而自己又的確經(jīng)濟拮據(jù)，只好答應(yīng)。因此兩人算是同居過一段時間，但后來她賺到錢了，便搬走了。

    這次的“丑聞”就是有人“爆料”他們同居，說他們關(guān)系不一般，指方俊森靠女作家兼導(dǎo)演上位，沒紅之前是個“軟飯王”，隨文還附上幾張偷拍照片，拍到方俊森進了曹亦帆的家，徹夜不出，到天亮才離開。

    那幾張其實是近照，當(dāng)晚除了方俊森，張艾云、徐安然、方俊森的經(jīng)紀人、女主演、女主演的經(jīng)紀人等，都在曹亦帆家，她只是請大家來自己家討論劇本。媒體卻只放出方俊森的照片，明擺著是有人要“弄”他。

    雖然各方都出了聲明，想澄清事件，可那些“營銷號”仍然不斷抹黑方俊森。這令方俊森的粉絲急瘋了，竟開始挖曹亦帆的黑料，希望把批判的矛頭轉(zhuǎn)移到她身上。后來有人“揭發(fā)”曹亦帆曾在出版社的國際版網(wǎng)站上連載過色情，內(nèi)容涉及性虐、援交、捆綁、強jian等，指曹亦帆是個心術(shù)不正的老女人，是她威逼利誘方俊森，對他用“潛規(guī)則”。

    其實寫色情這事兒，只有出版社和一些老粉絲知道，因為曹亦帆只在“新月”的博客上提過，說她會以“望月”這筆名，在國際版網(wǎng)頁連載成人。然而當(dāng)她和楊靖分手后，她就寫不出來了。停更幾個月后，出版社索性將下架，也把她那篇博文刪了。沒想到如今會被挖了出來。

    事件發(fā)酵得很快，馬上又有人挖到蘇文杰綁架曹亦帆的那起案件，連蘇文杰的照片都被放了上網(wǎng)。本來蘇文杰就是個長的人模人樣的斯文敗類，竟有人認為他長得這么帥，沒必要綁架并企圖強jian曹亦帆這么普通的女人，猜測他們是情侶糾紛，解決不了，才弄得要提告、起訴什么的。

    后來更有人扯出她求學(xué)時期被欺負的舊事。雖有人同情她，但網(wǎng)上的風(fēng)向更傾向于指責(zé)受害者（Bme　the　victim）。

    “所有人都討厭你，你本身肯定也有問題吧？不然為何誰都不欺負，就欺負你？”

    “她肯定是從小被欺負而導(dǎo)致心理扭曲，所以才會寫出那些教壞小孩的吧？我懷疑她寫的所謂青春或多或少都有點變態(tài)，我小女兒可喜歡她的書了，我得趕緊檢查一下內(nèi)容！”

    “對，她心理肯定是有些扭曲的！跟姓蘇的說不定是在進行什么不道德的交易，可能最后價錢談不攏，才反咬男方一口，告他因jian不遂?！?/br>
    “我朋友說這女的是姓蘇的小三！”

    “強烈要求法院公開案情細節(jié)，為蘇帥哥翻案！”

    “越挖越多，越挖越臟，我開始相信方俊森是被‘潛規(guī)側(cè)’的了，畢竟長的又奶又帥?！?/br>
    網(wǎng)絡(luò)上出現(xiàn)大量類似的“酸民”留言，只能說這真是個臉帥即正義的荒誕世界，黑能說成白，白也能說成黑。

    這時候，投資方居然落井下石，以導(dǎo)演和演員失德為由，不僅撤掉整個項目的投資，還要求曹亦帆等人賠償前期投入的資金。曹亦帆哪有這么多錢賠償或訴訟？只能盡力找新金主。

    方俊森非常愧疚，好幾次想親自出面澄清，因為蘇文杰一案，他是重要證人，最初也是他提議曹亦帆住自己家的，他甚至想讓她和自己假扮情侶，這就能讓“同居”變得合理。但這些都被公司及曹亦帆反對和阻止了。

    如果是從前，她肯定會選擇逃避。可現(xiàn)在的她，成長了。自殺不遂、被jian不遂、被愛人拋棄，樁樁件件都教她要自強，天無絕人之路。更何況，當(dāng)年跟在楊靖身邊做事，最大的收獲就是他在商場上的態(tài)度。冷靜、機智與堅持，再大的事，也不輕言放棄。

    曹亦帆身為導(dǎo)演，選擇自己扛。她召開記者會，一一回答、反駁那些質(zhì)疑，解釋了成人只發(fā)表在國際版網(wǎng)頁，而且讀者須滿十八歲才能該書，一切都是合法的。再者，她用的筆名是“望月”，不是“新月”，不存在看“新月”的書令青少年學(xué)壞一說。

    她甚至剖白了父母的身世；展示了那些年自殘的刀疤，以及被同學(xué)欺凌而留下的傷痕；又公開了自己被蘇文杰綁架后的檢查報告，證明自己體內(nèi)被注射了催情劑。

    記者會以后，果然改變了部分人的想法，網(wǎng)上的風(fēng)向也不再是一面倒。然而，一個月過去，仍沒有找到合適的投資方，這是現(xiàn)時最令曹亦帆傷腦筋的事。舊債未還、工作人員的薪水也拖了一個多月。

    “帆帆、帆帆！好消息！好消息！”張艾云幾乎是“手刀式”跑進來，嗓門大得整個攝影棚都能聽見。

    “找到了？”曹亦帆淡定問。

    “聰明！”張艾云喘了好幾口氣才答。

    “哪家公司？”曹亦帆心頭松了一半，雖未知談不談得來，但有消息總比沒消息好。

    “風(fēng)順影視。”

    “風(fēng)順？這名字取得真像快遞公司。沒聽過?！辈芤喾珦u搖頭道。

    “這家今年才成立的公司，不過已經(jīng)有一定的規(guī)模，之前投資過幾部劇，我問過那些劇組了，是家不錯的公司。”張艾云慢慢道來，喜悅之色躍于臉上。

    “不錯的公司居然會想趁這淌混水？是有什么苛刻的條件嗎？”曹亦帆自己也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好人。

    “沒有！對方說是你的書迷，所以很希望你第一次執(zhí)導(dǎo)的電影能順利面世。帆帆，你真有魅力！”張艾云激動地摟了摟她。無他，這何嘗不是張第一次當(dāng)制片人的電影呢？誰也不想搞砸。

    “書迷？”曹亦帆側(cè)頭看了徐安然一眼。

    對方馬上明白，問：“云姐，請問這位書迷的名字是？”

    三年前，自從跟曹亦帆見了一面，徐安然便偷偷為她組織了個書迷會，她可不記得書迷會中有這么個隱形富豪。

    “呃……跟我接洽的人姓李，全名有點忘了，要回去查名片。”

    信息太少，徐安然只好對曹亦帆聳聳肩，表示不知道是誰。

    “對了！對方說想跟你見一面，當(dāng)面談細節(jié)。我怕夜長夢多，就約了今晚，你把今晚的戲改到明晚吧。”張艾云終于說到重點。

    曹亦帆想了想，點點頭。她這學(xué)姐是位出色的導(dǎo)演，卻似乎不是很適合當(dāng)制作人，對于談生意，沒有經(jīng)驗。她一起去也好，好歹她也在C&T待過。

    ?????

    當(dāng)晚，曹亦帆換上比較正式的襯衫和西褲，稍微化了個淡妝，便帶上徐安然，與張艾云一起前去約定的地點。對方約在H市最貴的飯店，還是VVIP包廂。曹亦帆不知為何嗅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飯店員工一左一右，打開包廂的歐式大門。張艾云走在最前，曹亦帆跟在身后，可就在門被打開的那刻，她一眼就看到他。剛失戀那會兒，她想過千萬種兩人重遇的情景，唯獨沒想過是這樣。他好像總愛出現(xiàn)在她落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