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rou蛋】第四十四章,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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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城昭華宮如往日死水一潭,平靜無波。凌云殿內(nèi),顯帝端坐書案之后,朱筆游龍,又是丟開一本奏折。 宋丘儀默不作聲接過,自覺為顯帝收攏整齊,瞥一眼顯帝臉色,試探道:“陛下,大軍已去數(shù)月……” 顯帝一甩朱筆,跌坐回長椅之中,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句芒有消息傳來?” “回陛下,每日子時報(bào)春所諜報(bào)必至,從不間斷?!彼吻饍x忙答道。娘娘離宮數(shù)月來,這是陛下第一次問起,想來這是消氣了? “哦?”顯帝挑眉瞥向他,嗤笑道,“騰開不是早就歸入她麾下?竟也肯給你報(bào)信?” “回陛下。”宋丘儀忙道,“靖賢妃娘娘不曾阻止?!?/br> 顯帝聞言語氣略微緩和幾分:“講吧。” “是?!彼吻饍x應(yīng)一聲,將打好的腹稿背了出來,“娘娘雖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手段卻極為老辣。數(shù)日內(nèi)穩(wěn)定軍心,將士上下無一不心悅誠服?!?/br> “情理之中?!憋@帝閉目一嘆,以她的手段,做到這些不是難事。 “娘娘定下大策初見成效,幾場小勝已斬?cái)硵?shù)萬。”宋丘儀繼續(xù)道,“與中庸太子配合無間,因中庸太子質(zhì)弱不堪為戰(zhàn),多是坐鎮(zhèn)中軍。數(shù)十萬大軍,娘娘也是指揮若定?!?/br> “哼,配合無間?!憋@帝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來,“她倒是逍遙快活。朕聽聞,她拜了個白丁為軍師?” “確實(shí)如此?!彼吻饍x猶豫著,盡量將話說的委婉,“攻人之策便是出自這位大才之口,娘娘倚重他,也是情理之中事?!?/br> “倚重?”顯帝敏銳地察覺到宋丘儀用詞曖昧,睜開眼瞥向他,氣勢洶洶,“如何倚重?” 宋丘儀額角滲出冷汗,猶豫片刻,不敢瞞顯帝:“許他不論何時自由進(jìn)出帥帳之權(quán),同出同入,言聽計(jì)從,便是在中庸太子面前,也是處處維護(hù)……” 知道顯帝想問什么,宋丘儀自覺說道:“此人……尚未娶妻。” “一別兩寬……一別兩寬!”顯帝臉色陰沉如水,指節(jié)捏得扶手都變了形,“江辭準(zhǔn),你可真是寬心啊!” “陛下,此事尚未有定論?!彼吻饍x小心道,“奴才看來,娘娘不是無情之人?!?/br> “你倒是懂她,看來這丫頭連朕身邊的人都收買了啊?!憋@帝橫他一眼,擺明了是遷怒于人。 “奴才不敢。”自賢妃離宮,顯帝越發(fā)喜怒無常,便是宋丘儀也不敢多說。 “擬詔,”顯帝閉目養(yǎng)神,語氣中是壓不住的怒火,“著大皇子鐘泓持節(jié)前往堪化宣旨,賞她江辭準(zhǔn)首戰(zhàn)有功,進(jìn)堪虞總帥為靖侯?!?/br> “再有,”顯帝一頓,又道,“堪化府尹潘伯煦延誤軍情,收授賄賂,即刻處斬?!?/br> 宋丘儀低眉順眼:“是?!?/br> 看來這一次殃及的池魚便是堪化府尹,陛下如此已不知多少時日,雖說受罰者確有貪腐,然而這處斬隨心而定,到底令人膽寒,試問這朝堂上又有幾人是干凈的?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guān),最初宋丘儀還覺不妥,日子一久便也不當(dāng)回事了。 著翰林院的擬詔,宋丘儀親自前往瑞德妃宮中宣旨。 與其父刑部尚書——不對,現(xiàn)在是荊越將軍王沐舟八面玲瓏不同,瑞德妃王青沛胸?zé)o點(diǎn)墨,卻囂張跋扈。 終日迫于母親威懾,教出的兒子自然怯懦膽小,這位大皇子也是個無擔(dān)當(dāng)無眼力的廢物。 奈何此次出使,陛下極為看中,未免殃及池魚,他不得不來提點(diǎn)這位大皇子幾句了。 后宮之中無人不知陛下倚重宋丘儀,早年陛下不近女色,后宮女眷自然不敢得罪,便是數(shù)月來頻頻招幸,也還是要看這位宋總管的臉色。 莫說她王青沛四妃之一,便是周皇后對宋總管說話也得是客客氣氣的。 這壁廂領(lǐng)旨謝恩,大皇子鐘泓直起身來,望向母親:“母妃,這位堪虞總帥……我怎么從未聽過?” “她就是那位焦云宮的靖娘娘?!蓖跚嗯娌幌滩坏瓚?yīng)一聲,也站起身來,揮退宮娥,面向宋丘儀時已是堆滿笑容,“宋總管,敢問陛下怎的突然想起讓泓兒上戰(zhàn)場?莫不是……有立儲之意?” 宋丘儀強(qiáng)忍下心底鄙夷,緩緩道:“回娘娘,陛下并無此意?!?/br> “宋總管,”瑞德妃說著上前一步,袖中沉甸甸的錦囊便要向宋丘儀手中送去,“敢問……” 宋丘儀忙后退一步,開玩笑,此時陛下最要緊查的便是這受賄,他可是一枚銅板都不敢收,更何況這樣一袋金子? “老奴此來便是關(guān)照大皇子的?!彼吻饍x不動聲色,繼續(xù)道,“陛下看重靖侯,此番前去當(dāng)務(wù)自然是安定軍心,其次也是問靖侯安好。殿下此去,該看的不該看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定要處處留心?!?/br> 鐘泓沒什么本事,禮儀學(xué)的倒尚可,聞言對宋丘儀行一禮:“鐘泓愚鈍,還請宋總管指教?!?/br> “老奴不敢?!彼吻饍x還禮,這才道,“殿下可記好了,待歸來述職,對靖侯盡撿好聽的說。靖侯身在苦寒之地如何如何不便,戰(zhàn)場之上或有負(fù)傷也可。只是靖侯畢竟嬌縱慣了,女兒家在男人堆里用有不便,若是有什么出格的舉動,還請殿下就當(dāng)沒看見,莫要同陛下提起?!?/br> 宋丘儀原不想把話說得這么白,奈何深知這對母子的性情,生怕一個說不清楚,被二人曲解,可是大大的不妙。 “當(dāng)然了,老奴這樣說,也是為了娘娘和殿下?!彼吻饍x和善地笑了笑,對著凌云殿方向拱手,道,“老奴說句僭越的話,后宮之中陛下獨(dú)寵賢妃不是什么秘密,莫說娘娘和殿下,便是闔宮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比得上賢妃?!?/br> 瑞德妃情知這是事實(shí),縱然不甘,也只得點(diǎn)頭稱是。 “賢妃此番掛帥出征,已有軍功傍身,如今又遠(yuǎn)在天邊,便是有什么錯處陛下也不好責(zé)罰。”宋丘儀壓低聲音,曉之以理,“然則聽聞賢妃舉動不端,定會大怒。便是不好責(zé)罰娘娘與殿下,難道還不可責(zé)罰王大人?老奴可是聽聞,王大人駐守荊城,收了不少南越使臣的賀禮……” “宋總管!”瑞德妃臉色煞白,連忙尖聲打斷,拉著兒子俯身下拜道,“我們母子二人,謝宋總管提點(diǎn)之恩?!?/br> 宋丘儀嘆了口氣,虛扶道:“老奴這也是為了陛下。老奴跟隨陛下多年,不忍陛下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動氣,若是氣壞了身子,是老奴的過失?!?/br> 穩(wěn)住瑞德妃二人,宋丘儀退出啟祥宮,遠(yuǎn)眺西北,卻只看到薄暮姹紫,一片太平。 宋丘儀輕輕嘆了口氣:“這位賢妃娘娘,還真是會給老人家添麻煩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