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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番外山河顛覆,故人長絕

    “你不要忘了……不要忘了,盟棺之約……你會放過我的?!?/br>
    他眼睜睜看著這個人臨死之前都還在想著與他劃清關(guān)系。

    不放!他在心里這般回應(yīng),面上卻沉默不語,只是伸手擦拭他口中吐出的鮮血。

    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卻還在呢喃重復(fù),“不要忘了……”還未說完,瞳孔潰散開來,最后一口氣就這般斷掉。

    “不!”他猛地從夢里醒來,恍然隔世。

    緩過勁來,心臟還有些鈍痛。

    他茫然的撫上胸膛,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又開始做夢了。

    幾乎從小到大,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直到他母親為他去求了一串佛珠來,他纏了幾圈戴在手上,再也沒有做過夢,如今卻頻繁做夢。

    佛珠不管用了嗎。

    指尖摩挲著圓潤的珠串,上面還刻著梵文,撒發(fā)著淡淡的檀木香味。

    贏昭顏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后,比起這些光陸迷離的夢,他還不如花時間注重現(xiàn)實。

    他到達(dá)公司,往高層去。

    特等席早已經(jīng)久等,“主席,早安?!?/br>
    贏昭顏點了點頭,特等席連忙道,“今日C區(qū)的聞主席會來拜訪交涉之前的意外沖突事故……”話未說完,贏昭顏阻止他繼續(xù)往下說。

    “不必交涉,拒絕拜訪,在我這里,沒有通融的可能性,讓他在十三審判庭狡辯去吧?!?/br>
    特等席有些為難,“主席,若是與他交惡,恐對我們不利?!?/br>
    一個A區(qū)主席,一個C地主席,論身份地位,都是旗鼓相當(dāng)?shù)模@兩位要是干起來,簡直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在沒有發(fā)生沖突之前,我就已經(jīng)申請過交涉,他拒絕我的談判請求,還當(dāng)眾與我難堪,如今出了事,聯(lián)邦帝國要求有人對此事負(fù)全責(zé),他倒是想起跟我談判起來了,我準(zhǔn)了嗎?愛找誰找誰,不見!”

    贏昭顏從來都不是意氣用事的,在大局面前,一向很能容忍,但是這一次,他被C區(qū)的主席如此下面子,他若輕易和解,以后其他人怎么可能服他,只怕還覺得他是軟柿子,誰都能拿捏。

    見他這般強(qiáng)硬,特等席只能閉口不言,回頭就向?qū)Ψ酵褶D(zhuǎn)表達(dá)了拒絕交涉談判的要求。

    但是沒想到對方竟不惜放下身段,不請自來。

    “這就是A區(qū)?”聞?wù)研睦镉行┘刀省?/br>
    靠近王廷的A區(qū)果真是處處奢華。

    C區(qū)比這里可差遠(yuǎn)了。

    光是懸浮車就比C區(qū)先進(jìn)十幾年,更不要提能源科技之類的東西,跟這一比,一個天一個地。

    他豁下臉面來求和,也不知道對方領(lǐng)不領(lǐng)情,巴巴就來了,到了人家地盤,還不敢進(jìn)去。

    誰叫他自負(fù)一時爽,事后火葬場,捅出了簍子,不得不求人呢。

    最后一咬牙,還是進(jìn)去了。

    冰冷的金屬門打開,通過門口機(jī)器人的檢測,確定沒有危險物品,才被允許進(jìn)入那富麗堂皇的大廳。

    冰冷得沒有人情味兒,一切都是高逼格設(shè)計。

    C區(qū)雖然也不差,可是落后十多年的科技,就是一個短版,聞?wù)丫透l(xiāng)下人進(jìn)城一樣,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是自己不請自來,對方也就沒有安排人接待,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忙的不可開交,聞?wù)岩宦穯柹蠘?,還是光榮的迷路了。

    關(guān)鍵是這一層突然就沒人了,空蕩蕩的。

    腳下突然踩到了什么,是一份特殊的邀請函。

    這年頭,還有人用紙質(zhì)邀請函?不免驚奇。

    打開一看,不是邀請函,是聘請通知書。

    一等官聘請書涵。

    “是韓先生嗎?主席要見您,請跟我來。”

    本來要解釋的話,默默咽回去。

    他來就是要見贏昭顏,此行真是天助他也。

    被誤會就誤會吧,到時候解釋就行了。

    聞?wù)芽戳艘谎圻@個人的制服徽章,心里對他的職位有了了解。

    特等席執(zhí)行官,贏昭顏的副主席。

    特等席有意提點一下新來的小伙伴,“韓先生,您之前有擔(dān)當(dāng)過三年一等官的經(jīng)驗,相信您會非常專業(yè)并且盡快上手我們這邊的流程,希望這一次您能面試成功。我很期待與君共事?!?/br>
    聞?wù)押苌系赖陌炎约捍虢巧?,用著上流社會的官腔道,“這將會是我的榮幸,借君吉言?!?/br>
    穿過長廊拐彎,再路過一處類似歐式建筑的庭院,終于到了目的地。特等席敲門,“主席,韓先生到了?!?/br>
    “進(jìn)?!崩锩?zhèn)鱽硪坏捞貏e磁性的男音。

    “請?!碧氐认龀鲅堊藙?。

    聞?wù)炎吡诉M(jìn)去,特等席站在門外,關(guān)上了房門,將空間獨自留給他們。

    贏昭顏坐姿很悠閑,臉上帶著電子屏遮擋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帥氣俊美的下半張臉。

    他似乎在查閱資料,電子眼屏上出現(xiàn)許多密密麻麻的代碼文件。

    聞?wù)岩贿M(jìn)來就看見整個空間,有些意外。

    贏昭顏辦公的地方意外的比較休閑,并沒有一路走來的冰冷規(guī)格。

    贏昭顏按了一下太陽xue處的開關(guān),電子眼屏立刻化作無數(shù)個方塊數(shù)據(jù)消失。

    聞?wù)涯且凰查g全然忘了自己以及來這的目的。

    贏昭顏臉色也與他不遑多讓。

    聞?wù)鸭儗偈潜悔A昭顏的顏值給秒殺了。

    這人簡直要命,長得也太對他胃口了。

    清冷又矜貴的禁欲貴公子,是隔在云端的天之驕子。

    贏昭顏臉色有些扭曲,眼里有什么要流露出來,是狠絕和扭曲的癡狂,不仔細(xì)看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變化。

    腦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面鋪天蓋地的將他淹沒,仿佛瞬間被拋進(jìn)記憶的洪流中,他的時間,突然被撥亂。

    一直以來丟失的東西好像回來了,跨越了數(shù)千年的光陰,滄海桑田,重新活了過來,在平靜的內(nèi)心卷起驚濤核浪。

    明明是那么漫長的一生,現(xiàn)實里只過了幾分鐘。

    “顏先生?!甭?wù)鸦剡^神來發(fā)現(xiàn)這人比他還愣。

    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丑到了人家的眼。

    贏昭顏伸手扶額,深呼吸了幾次,才把自己壓制住,光是維持表面的冷靜就耗光了力氣。

    他語氣緩慢,輕聲得仿佛怕驚動了什么東西。

    “韓……煜?”

    聞?wù)烟裘?,直接否定,“很抱歉,我不是韓煜,贏主席?!?/br>
    贏昭顏眼睫顫動了下,那雙漂亮的狹長眉目盯著聞?wù)选?/br>
    聞?wù)褜ι夏请p眼,心里砰砰直跳,他很確定自己栽了。

    聞?wù)炎孕盼⑿?,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叫聞?wù)?,C區(qū)主席官?!?/br>
    他不敢再看那雙眼,他怕自己獸性大發(fā),干出什么禽獸不如的事來。

    他第一次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對一個人,干些什么,還是特別壞的那種。

    這不太好,他想,別嚇著他的小美人。

    “聞?wù)选彼路鹩行┓磻?yīng)遲緩,好半響才說下一句,“我記得你?!?/br>
    聞?wù)延行擂危斑€給人難堪來著,今兒就對人家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我不是有意冒充韓煜來聘一等官,上次也是意外,都是誤會,希望你能抽出時間聽我解釋?”

    贏昭顏有些頭疼,“誤會?”想起事因,他也不想再追究了,比起那些沖突,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好好理一理這莫名其妙的記憶是什么回事。

    聞?wù)岩恢痹谟^察他的臉色,見他臉色有些疲倦蒼白,“你不舒服?”

    “聞先生,今日不大方便,我們不如再約時間吧,好好聊聊?!?/br>
    聞?wù)崖牪怀鏊强蜌庠掃€是什么,但是不想給人印象更差,只好起身應(yīng)下,“你身體不舒服,那我們就再約時間,我會很期待你的邀約?!?/br>
    贏昭顏應(yīng)付的笑了一下,起身送他,“我會的?!?/br>
    他有一瞬間的頭暈,那些記憶嚴(yán)重干擾到贏昭顏此刻的鎮(zhèn)定。

    聞?wù)蜒劾镩W過一抹異色,不動聲色的圈住贏昭顏,握住他的腰肢,心里吹了一聲口哨。

    他甚至有些變態(tài)的聞了聞贏昭顏的發(fā)香。

    贏昭顏很快站穩(wěn),并沒有發(fā)現(xiàn)聞?wù)炎儜B(tài)的舉動,聞?wù)岩沧R趣的松手,沒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吃豆腐的行為。

    “我讓特等席送你?!壁A昭顏特意吩咐特等席把人送走。

    聞?wù)蚜魬俨簧岬碾x開,手指輕輕摩挲了下,暗暗在心中回味方才觸碰到贏昭顏的滋味。

    真的是,讓他內(nèi)心sao動難耐。

    贏昭顏在他走后,才徹底撐不住,腳步有些踉蹌的回到休息室,倒在柔軟的床上。

    他閉著眼,陷入沉睡,也陷入那漫長的過去。

    “我不欠你的……你放過我吧?!?/br>
    “你放我走……”

    “陛下……”

    “太子殿下……”

    “陛下從不信佛。”

    “朕不信佛,朕因果……”

    不知道過了多久,贏昭顏再睜開眼,房間里一片昏黃。

    余陽殘輝的黃昏,周圍一片寂靜,襯出幾許悲涼落寂,他從久遠(yuǎn)的記憶里回來,好似整個世界隔絕了他,獨留他活在數(shù)千年的舊時光里。

    他是贏昭顏,也是司空祈。

    一生愛恨生死,天命臨了,原是一碗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再下一個人間。

    他一生高坐明堂,創(chuàng)下盛世太平,終生孤獨,到頭來連個死后相見都不能實現(xiàn)。

    不知道該恨還是該怨,又或許是感激。

    死生不復(fù)見,奈何不見君。

    他以為他們再沒有交局,他一生就該那么稀里糊涂的過去。

    為什么偏偏讓他想起來,是懲罰嗎?

    罰他山河顛覆,故人長絕,獨留他這千年之人看今非昔比,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