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飄然遠去
不死島。 玄河、腓烈特、冥晧處在三片區(qū)域,都在向麾下武者來講明最新的局勢,準備待到神恩大陸進入陌生域界后,安頓麾下好好修煉。 那些人,分別修煉死亡、尸力、御魂奧義,以前分散在荒域各個區(qū)域,暗中為玄河三人做事,收集資料,是他們的后備的力量。 變化悄然間來臨……玄河看向麾下武者,忽然留意到他們額頭的血色印記,一點點的消散,如被涂抹掉,這場景極為的詭異。 然后玄河留意到麾下看他的目光,同樣變得奇怪驚悚,他下意識取出一面鏡子,看著鏡子內(nèi)的自己。 眉心中,那血色印記奇妙消失。 玄河心神驚顫,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立即棄下麾下,找腓烈特、冥晧聚集,要弄明白狀況。 同樣的場面,發(fā)生在每一個嗜血一脈武者身上,任何擁有血色印記者,眉心的烙印都在消散! 玄河震動、冥晧、腓烈特也大驚失色,就連楊青帝、血魔、費蘭一眾人,也都惶惶不可終日,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這是對未知的恐懼。 一道道身影穿梭著,紛紛聚集在不死島一片區(qū)域,那些人原來都是屬于嗜血一脈,不論他們接受的傳承是由嗜血給予,還是通過禁地血海內(nèi)傳承之島得到,他們眉心中都有同樣的印記。 這一刻,所有人眉心印記都消散了,發(fā)生了什么? 血魔、楊青帝、費蘭、莉安娜、卡托等人,眼見玄河、冥晧到來,發(fā)現(xiàn)他們同樣沒了印記,都愈發(fā)的惶恐起來,“到底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大家的印記,全部都消散了,老天,不會出現(xiàn)什么驚天變故吧?”卡托叫嚷著。 不遠處的峭壁上,德庫拉凝神望著玄河眾人,看著他們眉心印記消失,內(nèi)心也充滿疑惑,遠遠看向那石巖沉寂的小島。 已經(jīng)半月時間過去了,半月時間,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德庫拉量著,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擔心起石巖身上會出現(xiàn)意外。 在嗜血一脈眾人驚懼不安到了極點的時候,石巖的身影,如由空氣凝結(jié)而成,奇妙的在眾人中間閃現(xiàn)出來。 玄河眾人立即將他圍住,臉色急切,張口便欲追問。 “有沒有一種輕松的感覺?”石巖率先笑道。 玄河、冥晧、腓烈特給他這么一說,都突然愣住了,他們在那印記消散了,內(nèi)心充滿巨大的恐懼不安,倒是沒有仔細感受別的微妙細節(jié)。 石巖一提醒,他們凝神去體悟,都神情微震。 他們都生出一種輕松自在的感覺,仿佛束縛靈魂的一道枷鎖,就此徹底被解開了。 很多人都心生自由,覺得呼吸的空氣仿佛都比前一刻要清新自然,甚至有一些境界被困很多年的家伙,有一種振翅高飛,要突破境界瓶頸的感受,這讓他們驚喜若狂,全部目光灼灼盯著石巖。 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個解釋! “那印記,是嗜血當年以秘術(shù)凝煉而出,和虺、噬麾下額頭的印記類似,但卻沒有約束你們靈魂,讓你們與他一道隕滅的效果,相比較噬、虺而言,嗜血要仁慈太多?!?/br> 看著他們,石巖娓娓道來:“那印記,也有一些奇妙效果,他能通過那些印記,知道你們所有人的動向,知道你們的位置,你們的生死,甚至知道你們的想法,也是一個隱形的牢籠,束縛你們所有人?!?/br> 眾人臉色都陰郁下來。 “以后不再有了,在印記消散那一刻,你們徹底自由了?!笔瘞r笑了笑,“他最后一縷殘魂消散后,所有印記都灰飛煙滅,以后你們不能從我這里得到能量饋贈,但失去束縛,你們的天空更加廣闊,境界的突破會變得容易,算是有利有弊吧?!?/br> “自由,比額外的能量積累更加重要!”玄河率先表態(tài)。 “生命重于一切!”腓烈特也點頭。 “他……那殘魂,難道沒有將你奪舍的意圖打算?”冥晧幽幽道。 石巖沉默了一下,說道:“沒有,他最后的遺言,只是讓我煉化噬和荒,他的存在和悲劇的一生,完全是噬和荒斗爭的犧牲品。他自知他即便將我奪舍,因為他靈魂的局限性,也難以徹底戰(zhàn)勝噬和荒,所以主動放棄這唯一的可能,以自身徹底隕滅為代價,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由我來實現(xiàn)他畢生都實現(xiàn)不了的目標——毀滅噬和荒!” 此言一出,玄河、腓烈特、冥晧都臉色消沉,唏噓感嘆,為嗜血的真正消散而惋惜。 一代霸主,睥睨荒域萬年的不世強者,最終舍棄最后一絲重生可能,將希望寄托在石巖身上,由石巖來達成他的夢想目標。 “從今起,你們失去靈魂束縛,可以追求奧義的至深境界,當然,你們需要力量的積累,你們突破的時間將會變得漫長?!笔瘞r道。 玄河等人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事實,都露出笑容。 ——他們似乎更愿意接受這個結(jié)果。 ……時間如流淌的溪河,從不停歇,一直向前。 神恩大陸在虛空亂流內(nèi)逐漸朝著域門靠攏,來到這里的武者,被分配在不同的島嶼上,各自修煉著奧義,各自在安居樂業(yè)的生活。 在這段時間內(nèi),石巖放棄了一味苦修,他走出了無盡海,腳步出現(xiàn)了幽云之地,在神州大地,在暗磁霧瘴,在大陸的邊沿之地,在海洋的盡頭。 他見過很多人……在幽云之地重見了穆語蝶,可喜的是穆語蝶恢復了清麗的模樣,她勒破束縛壽命的境界,她有了更加悠長的生命,也有了更廣闊的未來。 只是時隔多年,穆語蝶雖境界突破,但是與他相比,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他只是如老朋友一樣,和穆語蝶敘敘舊,說說當年的邂逅,說說往昔的故事。 僅此而已。 在神州大地上,他去了冰帝城,見了在冰帝城修煉的冰晴彤、寒翠、霜雨竹、冷丹青四個成熟嫵媚的女子,她們四人在冰帝城修煉境界,時而探討奧義的時候,提起她會真心歡笑。 他在冰帝城住了一段時間,給了四女生命中又一段終身難忘的燦爛記憶,然后飄然而去。 他還見了暴驁、桀棘這兩名魔族族長,和他們把酒言歡,將自己對奧義的見解言明,給暴驁、桀棘開啟一扇全新的境界之門。 他在永夜森林和炎龍、烈炎金獅也見了,并且?guī)砹颂煅宓男逕捴g(shù),給了他們未來的方向。 他的身影在大陸每一個角落都出現(xiàn)過……這大陸一草一木一花一景,人間百態(tài),眾生萬象一一被他看過,想過,被他記著心底,這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他透過這個世界,去想他將來始界內(nèi)的變化,想內(nèi)部的自然規(guī)則,想生靈出現(xiàn)后的神奇。 他通過感悟眾生,體會真實世界內(nèi)的萬物變幻,來去想始界往域界蛻變的關(guān)鍵。 神恩大陸往域門而去的速度不快不慢,他也沒有刻意催發(fā)力量提速,就這么安靜的,在大陸上走動著,觀看萬象,一晃又是十來年。 這十來年,他完全停止了神力的聚集修煉,停止了奧義的追索,只是在四處走動,在凡人酒肆內(nèi)飲酒,在山林深幽處餐風宿露。 直到有一天,希羅、蔓蒂絲一同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是凡人一個很小的國度,在一個很普通的酒樓……酒樓處在熱鬧的街區(qū),靠著窗口能看到街上人流如織,能聽到所有喧囂。 他倚在窗口,喝著酒,醉眼惺忪的望著嘈雜的街道,看著平凡熱鬧的生活,還不到吃飯的時間,酒樓內(nèi)只有三三兩兩幾個食,在說著生活中的瑣事。 掌柜的在柜臺百無聊賴的翻著賬本,時不時瞥一眼窗口的青年,這青年最近三個月,天天在此喝酒,天天都在一個位置,一坐就是大半天,青年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卻像是經(jīng)歷了人間百態(tài),背影說不出的蒼古深幽。 “蹬蹬蹬!” 輕快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一個相貌秀麗的女子,帶著一名丫鬟上樓,那女子氣質(zhì)溫柔典雅,一身青翠長裙,體態(tài)嬌好,她過來后就帶著丫鬟在青年后方坐下,眼眸有意無意的瞥向青年。 掌柜的看女子一眼,心中暗嘆,他知道這女子是城主的女兒,出身尊貴,也知道這女子對那青年頗有心,所以最近時常光臨酒樓,他也知道那女子臉皮子薄,在等待青年的主動搭訕。 可惜那青年從沒有交談的意,每每讓那女子失望而歸,但那女子并不生氣,第二天又會帶著丫鬟過來,喝和青年一樣的酒,點著一樣的菜式……就連時常來酒樓吃飯的許多食,都能看出女子的心,可那青年仿佛太遲鈍,始終沒有多言一句。 同樣的一天,同樣的場面,青年漠然端坐,俯瞰著窗口下的人生百態(tài),沉默不言。 少女帶著丫鬟,在他身后坐著,明眸凝視著他的側(cè)臉,看著他的落寞背影,心中說不出的酸澀。 “他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女子在心底暗暗的輕聲低語,一向多愁善感的她,越想越是酸楚,仿佛連眼眶都要漸漸濕潤。 突地,兩道光閃過,一個小女孩,和一具白骨,如鬼魅般在青年身旁突兀出現(xiàn),那白骨突然口吐人言:“石巖,就快到荒域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呢?!?/br> 仿佛永遠冷漠的青年,首次露出淡然笑容,在酒樓雞飛狗跳的驚叫惶恐聲中,他站了起來。 他終于回頭,第一次看向那在身后坐了一個多月的女子,“謝謝你的垂青,可惜我們沒有緣分,這枚丹藥贈給你,服下它,你能青春永駐,至少有五百年壽齡,哎,有緣再見吧?!?/br> 輕嘆一生,他和小女孩和那一具白骨,化為三道虹光,破天而去。 女子捏著令整個街道都幽香起來的丹藥,看著那天際三道虹光漸行漸遠,眸中內(nèi)淚水悄然滲出,一時間竟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