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凜趕到醫(yī)院，林教授拿著體檢報告遞給他，激動得眼圈都紅了：“曲凜，我們找了這么久，他是最符合要求的。我相信用他做試藥人，一定沒錯。”

    曲凜接過報告粗略翻看了一遍，也十分驚異：“真沒想到他跟小然身體狀況的相似度如此之高。”

    林教授指著幾個關(guān)鍵指標(biāo)說：“是啊，這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竟然被我們遇到了?！?/br>
    曲凜也被林教授感染，有些激動，大聲道：“就他了！”

    林教授又說：“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做過體檢，他只比你弟弟大三歲，如果有他三年前的體檢數(shù)據(jù)，就更好了！”

    曲凜沉吟道：“明天約他來醫(yī)院簽協(xié)議，到時候問問。他的家庭條件并不好，別抱太大希望?！?/br>
    林教授笑道：“能找到這個人，我已經(jīng)覺得很幸運了。上周新藥已經(jīng)制出來了，簽完協(xié)議，我們立刻就可以試試?！?/br>
    曲凜點頭，想了想又說：“甄微的家庭背景有些復(fù)雜，您跟他接觸的時候，不要提我弟弟。他只需要試藥就好。”

    曲凜又簡單提了一下甄微的家庭情況，林教授了然地點頭：“我明白，我會注意的。不過他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你要付出的成本可能會很高吧？”

    曲凜沉聲說道：“只要對我弟弟的身體有好處，在他身上多投一些成本也是值得的。要求如果不過分，我會盡量滿足，換取他積極配合試藥?！?/br>
    甄微在晚上接到了醫(yī)院的電話通知，說體檢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讓他去一趟。

    第二天上午，甄微從抽屜里翻出了兩本厚厚的筆記本，放進了背包，又專門跑去買了一盒某個牌子的煙和打火機，直接去了醫(yī)院，等了沒多久，就在醫(yī)院小樓的一間辦公室見到了曲凜。

    甄微盡量壓下心中的忐忑，嘴角一彎，笑盈盈向曲凜問好，胸有成竹地打探體檢結(jié)果：“曲醫(yī)生，早！我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很健康吧？”

    曲凜看著眼前沖他笑得像只小狐貍般的少年，原本緊繃防備的心松了松，面色卻不變，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反問：“這么自信？”

    甄微拖過椅子坐在對面，隔著辦公桌笑嘻嘻地對曲凜說：“當(dāng)然，我的身體一直很健康的。”

    曲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面色一沉，翻開桌上的報告開始讀：“甄微，18歲，身高178cm，體重52kg，體重過輕，中度營養(yǎng)不良，骨骼和性器官發(fā)育較同齡人遲緩2年，身體激素紊亂……”

    甄微的笑容登時尷尬地停滯住了，有些局促地搶過報告說：“哎，別念了，還是我自己看吧?！?/br>
    曲凜不再理會甄微，自己揀了本桌上的醫(yī)療雜志看。

    過了一會，甄微拿著體檢報告站了起來，深吸口氣問：“我符合要求嗎？”

    曲凜捕捉到甄微眼中閃過的一絲緊張，收起雜志扔在一邊，盯著他的眼睛反問：“你想簽嗎？”

    甄微敏銳地察覺到了曲凜語氣中的一絲戲謔意味，緊張的身體忽然放松下來，坦然點頭承認(rèn)：“如果體檢結(jié)果符合要求，我愿意試試，不過，”

    曲凜挑了挑眉，“嗯？”

    甄微不客氣地說了出來：“不過我想先了解一下報酬?！?/br>
    這本就在意料之中，曲凜閑閑地問：“你要多少？”

    甄微咬了咬牙，直接說出自己經(jīng)濟上的窘迫：“我家欠了娛樂城二十五萬，我mamazigong癌，還在醫(yī)院等著手術(shù)，我打聽過，手術(shù)一期的費用加上后續(xù)的化療，大概要十幾萬。我至少需要四十萬?！?/br>
    曲凜冷哼一聲，問道：“你覺得試藥值這么多嗎？”

    甄微沉默了一會，抬起頭認(rèn)真地說：“我沒做過試藥人，不知道值多少。但是我需要四十萬，您同意這個數(shù)目，我就簽。”

    曲凜挑眉看著甄微，“如果我不同意呢？”

    甄微竭力讓自己冷靜，迎著曲凜的目光，毫不退讓地說：“如果不同意，我就只能放棄了。因為我需要保持健康的身體去做其他的工作賺錢，不能冒險試藥?！?/br>
    曲凜腦海中立刻閃過那天在娛樂城酒店房間的情形，一股戾氣冒了出來，冷笑道：“其他工作？另外找個金主？”

    甄微被噎得漲紅了臉，咬了咬嘴唇，直視曲凜的眼睛，豁出去說：“這跟您沒關(guān)系。”

    曲凜見他毫不羞恥地頂嘴，氣得把體檢報告搶過來摔進了垃圾桶，冷冷道：“確實跟我沒關(guān)系，你可以走了，別耽誤你賺錢?！?/br>
    甄微胸口起伏不定，深吸了幾口氣，人卻沒走，轉(zhuǎn)身從背包里取出兩本厚厚的筆記本放在了桌上，又拿出了一盒煙和打火機。

    甄微不緊不慢地撕開煙盒，取了一支出來遞到曲凜眼前，故意做出一副諂媚的笑，討好地說：“島上您常抽的，來一根，我給您點上，消消氣。”

    曲凜睨了一眼，指著墻上的禁煙標(biāo)志：“醫(yī)院禁煙?！?/br>
    甄微笑嘻嘻地從窗臺上拿起裝著煙蒂的煙灰缸放在桌上，打著火湊近，眨了眨眼睛：“都抽兩根了，不差這一根。”

    曲凜看著甄微笑著點煙的樣子，和在島上的時候一樣可愛，終于繃不住，神色緩了下來，欠身點著，吸了一口，夾著煙，指著桌上的筆記本問：“那是什么？”

    甄微收了打火機，將筆記本推了過去，說：“您先看看。我想醫(yī)院會需要這個?！?/br>
    曲凜打開筆記本看了幾頁，十分動容。

    里面竟是甄微從十二歲開始，整整六年的詳細病歷和檢查報告。

    全部按時間順序整理得清清楚楚，里面整齊地貼著醫(yī)生的醫(yī)囑和處方，檢查單，還有甄微自己記錄的詳細的身體狀況。

    曲凜震驚地看著甄微：“你自己整理的？”

    甄微點頭：“我知道自己身體情況特殊，我想可能有一天會用得上?！?/br>
    曲凜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甄微的頭，夸他：“挺聰明，確實有用?！?/br>
    甄微摸了一下剛才曲凜拍過的頭發(fā)，說：“十二歲之前我mama很少帶我去醫(yī)院，就是這幾年，因為身體發(fā)育，激素紊亂，身體經(jīng)常出問題，沒辦法多去了幾次。也沒敢總?cè)ネ患裔t(yī)院，用的都是假名，所以我自己整理了一下?！?/br>
    曲凜剛才被挑起的那股戾氣，還沒完全散，口氣依舊有些冷淡：“加上這個，也不值四十萬。”

    甄微抿了抿嘴，誠懇又期盼地看著曲凜：“那您說值多少？剩下的，能不能先借給我？我以后會還的。”

    曲凜被那可憐巴巴眼神看得心里軟塌下去，戾氣瞬間散得無影無蹤，兩口抽完了手中的煙，掐滅，拿起桌上的那盒煙說：“成交?！?/br>
    甄微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俊?/br>
    曲凜用煙盒敲了敲甄微的腦門，笑了一下：“我說，成交。”

    甄微高興地道謝，說了一堆好話，之后又有些欲言又止。

    曲凜看著眼前燦爛的笑臉，心情很好，縱容地問：“還有什么事，一起說了吧。”

    甄微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立刻說：“娛樂城那邊，您能不能替我去說說？就說您替我還錢，還有，”

    曲凜打量著甄微瘦削的身形，不由得笑了一下：“說你被我包了？”

    甄微有些難為情，還是點了點頭：“嗯?！?/br>
    曲凜又磕了一根煙出來，夾在指尖，說：“不是不可以，我也有條件。”

    甄微趕緊替他點上，笑道：“您說。”

    “第一，試藥的事，要保密，連你mama也不要告訴。”

    “沒問題，原本我就沒打算告訴她?！?/br>
    “第二，試藥協(xié)議期內(nèi)，不能跟任何人發(fā)生關(guān)系。”

    甄微一怔，問道：“為什么？”

    曲凜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地問：“做不到嗎？”

    甄微看曲凜的臉色晴轉(zhuǎn)陰，忙說：“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曲凜有些不耐地答道：“性生活會打破身體的激素平衡，影響測試數(shù)據(jù)?！?/br>
    甄微恍然，“明白了，我答應(yīng)?！?/br>
    曲凜卻還是有些不舒服，“剛才反應(yīng)那么大，是在學(xué)校有喜歡的人？”

    甄微搖頭：“沒有。您繼續(xù)說?！?/br>
    曲凜吐了口煙圈，“第三，既然要裝作被我包了，就要裝像一點，我定期出去釣魚，你陪我去?！?/br>
    甄微巴不得裝像一點，連忙答應(yīng)：“好的，不過，”

    “又怎么了？”

    “寒假可以隨時陪您去，春節(jié)后我就要回學(xué)校了，只能在周末或者節(jié)假日趕回上海。試藥，也是。”

    曲凜爽快地同意：“我在京城也投了一家醫(yī)院，試藥可以去那里?！?/br>
    “那太好了，謝謝曲醫(yī)生?！?/br>
    甄微對曲凜如此爽快又意外又高興，接過曲凜手頭的煙蒂掐滅，將煙灰缸放回了窗臺，又打開窗戶散煙味。

    “你跟我去見見林教授，帶著你的筆記本?！?/br>
    甄微跟著他去另一間辦公室見林教授。

    林教授看見筆記本高興地直夸甄微細心周全。

    三人大概聊了一小時甄微的身體狀況和試藥的事，曲凜接了個電話，留下一個姓汪的助理處理剩下的事，自己先走了。

    汪助理帶著甄微簽了兩年的試藥協(xié)議，醫(yī)院提前支付一年二十萬的試藥費和營養(yǎng)費，另外二十萬，甄微寫了張借條，如果第二年順利完成試藥，就算一筆勾銷。

    簽完協(xié)議之后，汪助理當(dāng)著甄微的面給紅姐打了電話，約好第二天見面處理那二十五的賭債。治病的十五萬則直接打到了甄微卡上。

    處理完事情，汪助理開車送了甄微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