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志和牛排(接上章h)
等身體從生理性的快樂里緩過勁來,沃夫坐起身,抬手在眼上擦了一把。老板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驟然變得清晰起來的視野里。 “您要說什么?” 一開始沃夫以為老板有什么新的工作上的指示。他準(zhǔn)備好聽候調(diào)遣,卻只聽見對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很快,沃夫了然地說: “哦,您也來嗎?” 喘息聲一滯。老板抬起下巴,蹙起眉毛,用很高的音量說:“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 “可是……” 沃夫也皺起眉毛。不同于對方夾雜著厭惡驚嚇的受辱般的神色,他只是單純地感到疑惑。他問: “你不是已經(jīng)硬了嗎?” 是的。只要燈光夠亮,誰都能看出來,老板勃起的性器已經(jīng)將他的西裝褲頂起了顯眼的小包。但換作周圍的客人們,是不會有人像沃夫如此直接地指出來的。老板有時簡直痛恨沃夫又直又笨的性格。 他要反駁沃夫,也要向沃夫證明,自己沒有被挑起欲望。他的理性與修養(yǎng)這樣告訴他。但事實是,他確實在圍觀了一場暴力的輪jian后興奮了,他興奮得胸腔發(fā)抖,牙齒打架。就像每一晚他在暗處看著客人們把拳手揍得爬不起身時,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會發(fā)熱,他用來抓鋼筆的手握成拳,仿佛那些施加在沃夫身上的拳頭就是自己的拳頭。 現(xiàn)在,他用那雙手鉗著沃夫的脖子,將沃夫按回泥濘不堪的地板上。他聽見沃夫的后腦勺和后背拍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沃夫在呼吸。老板從手掌中溫?zé)岬囊惶惶挠|覺,感覺到與沃夫動脈連接的心臟跳動的頻率。他用力收起手指。然后沃夫急促地呼吸。 只要保持的時間再長上那么一點。 幾秒太短,要過上幾分鐘,不到一刻,沃夫就會腦袋一歪,身體一軟,永遠(yuǎn)不再呼吸。 老板為此心潮澎湃。 “夠了?!彼f。他松開卡住沃夫脖子的雙手,又抓住了拳手的一邊肩膀,把沃夫翻過去。這幾個動作的意思是“不夠”。 沃夫任憑自己被擺布成跪趴的姿勢。“再低點?!崩习蹇圩∷暮竽X勺,把他的臉壓在地上?!霸俑唿c。”老板挽著他的腰腹,讓他的屁股支得更高。燈光照得他光滑的深色背脊像是涂了一層蜜。老板將他豐滿的臀rou分開,連帶著撐開里面紅腫的xue口。那一圈嘟著的rou顫抖著,從里面擠出來的jingye混著血絲,順著男人的大腿根往下流。 老板命令沃夫伸手搭上膝蓋內(nèi)側(cè)。扣在膝窩的手讓沃夫的身體彎成扭曲的三角形,同時也讓他不得不自己分開雙腿。在場的文明人們對這個動物交配一樣的姿勢非常滿意。于是沃夫就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臉貼地,腰抬高,屁股懸在空中。當(dāng)老板的性器cao進(jìn)來時,沃夫就以這樣的姿勢迎接對方。 由于地板時常會濺上新的粘滑液體,沃夫難以跪穩(wěn),他扭動著身體想要維持平衡。在后面cao他的人發(fā)現(xiàn)他擺著腰主動吞吃侵犯者的性器,就會伸手把他的臀尖打得通紅一片,以示懲戒。出于職業(yè)精神,沃夫說對不起,再將打顫的腿根分得更開。 人們重新聚了過來,圍在沃夫身邊。老板的加入連插曲也算不上,這只是他們尋歡作樂的過程中的一環(huán)。唯一遺憾的一點是跪趴的姿勢讓他們很難再揉到沃夫的胸肌,他們只能看著那兩團(tuán)豐滿的乳rou隨著抽插的動作晃動,偶爾抵在地板上,乳尖沾滿冷卻的jingye。他們就這這副凄慘又色情的景象擼動自己硬漲的性器,再對準(zhǔn)沃夫的身體射出來。 有人會射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撬開拳手的嘴巴,讓他把滴著精水的手指舔干凈。沃夫得艱難地抬起腦袋,順帶著仰起肩膀,伸舌舔弄塞進(jìn)嘴里的手指。偶爾他會被嗆得輕微地干嘔,人們看見他漆黑的眼睛里閃動的水光。接下來就會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拿yinjing去拍他的臉,或是要往他喉嚨里捅。 “急什么?”他身后的人從兩側(cè)扶著沃夫的腰抱怨,“他都保持不住平衡了?!?/br> 掐著他喉嚨的客人這才松開手。按他們一貫的行事原則,這名客人應(yīng)該和被他打擾到的客人禮貌地說聲抱歉,然而他什么也沒說,只顧盯著拳手略微失神的臉瞧。 沒人知道這事兒什么時候停下。跟它沒頭沒腦的開始一樣,一個人終于冷靜下來,把自己從沸騰的性欲里解放出來,于是他開始顫抖,開始一邊抱住自己的肩膀一邊后退。 隨后越來越多的人停止施虐。像是病毒擴散一樣,他們一個接一個抱住肩膀,后退,后退。他們驚恐地看向燈光中央的沃夫。 方才快樂的來源就是現(xiàn)在痛苦的來源。 沃夫伏在地上。他用手揉搓著還在微微痙攣的大腿根,他手掌下的皮膚上有好幾個血淋淋的牙印。沃夫的小腹看起來有點鼓,人們內(nèi)射的次數(shù)太多了。 他倒還清醒。實際上,他正在思考今晚他會得到多少報酬。 他舔了一下紅腫破皮的嘴唇。 “你們?yōu)槭裁催@么害怕?” “這怎么是害怕?!崩习逭f。與此同時,他壯膽似地又灌下一杯葡萄酒。 我們是在內(nèi)疚。他對自己說。 沃夫開始動手切割面前的牛排。他手勁很大,銀制刀叉刮擦在瓷盤上的聲音在空曠的餐廳回響。 烤得半生不熟的rou排流出淡紅的汁水。過去沃夫在炭火不夠的冬天吃掉過無數(shù)條動物前腿,那些rou塊也都淌著這樣的汁水。它們又腥又咸,從沃夫的舌尖滾到胃袋,留下酸苦的余味。那種感覺像是rou塊恢復(fù)成垂死的動物,在他的嘴里喉嚨里腸胃里一路爬一路流眼淚,然后再被胃酸溶解成rou塊。 現(xiàn)在,一塊同樣流著血水的牛排躺在盤子里,躺在高高的、高高的大廈頂層。牛排旁邊擺著裝飾用蔬菜,上面撒著調(diào)料。黑胡椒或鼠尾草,迷迭香或rou桂皮。 不對,大廚說,先生,顧客們追求本味。所以上面可能只撒了一撮精心計算過克數(shù)的粗鹽。 “我知道你們會這樣做。”沃夫咀嚼著rou排,“我很早之前就見過像您一樣的人?!?/br> 他也有著閃閃發(fā)亮的寶石袖扣和領(lǐng)帶夾,原本應(yīng)該亮得反光的漆黑皮鞋(沾著爛泥地濺上的泥點子),雙排扣的長風(fēng)衣。 手套都是麂子皮。 那位原本是到鄉(xiāng)下度假的先生表現(xiàn)得像是個被人發(fā)現(xiàn)的小偷。他用非常惴惴不安的語氣喊住沃夫。 “孩子,”他的聲音無比柔和,還有點發(fā)抖,“你知道這里的教堂在哪嗎?” 沃夫說:“教堂是什么?” 小偷先生抿起嘴唇,這個回答讓他非常難過。他喘了口氣,喃喃道: “那你們該在哪里禱告?” “什么是禱告?” 小偷先生發(fā)出一聲充滿同情的嘆息。沒關(guān)系——他用同樣充滿哀憐的語調(diào)說。他一下從竊賊轉(zhuǎn)換成受害者,他轉(zhuǎn)換成一個寬容博愛的受害人。 受害者先生原諒了傷害到他的沃夫,和沃夫同樣的罪孽深重的問題。 然后受害者先生在原地立正,又微微縮起肩膀,合起手掌。他把自己的頭顱擱在并起的手指尖上,眉間正好抵在柔軟的麂子皮手套前端。 他就這么站在爛泥地里,念著只有自己能聽清的語句。澄黃的夕陽照得他半個身體都是橙紅色。 “那就是在禱告?!?/br> 少年把吸滿冷水的布塊擱在鼻梁上。他拼命地把眼珠向下翻,直到沃夫把原本搭在他膝蓋上的紙冊舉到他眼前才罷休。 “那位先生講了很多。他們會禱告,他說大部分人都會這么做。他們信神。祈禱就是他們向神乞求原諒,然后自己替神原諒自己?!?/br> 少年說:“他說神愛著所有人?!?/br> 少年指了指自己喉間的刺青:“他又說,這是神的祝福?!?/br> “他是說你一直被揍得這么慘是因為神愛你?” “他是這么說的?!?/br> “那你呢?” 少年笑了。 “算了吧?!彼f,“我的刺青是我媽留給我的。” “我爸一直打她。高興也打,生氣也打,沒事干也打。我不讓就連我一起打。后來有一天,她在廚房上吊了。站上椅子前她最后一次吻了我的臉,然后我就死不掉了?!?/br> 少年說:“那天晚上我爸被熊咬掉了一條腿,現(xiàn)在他拿我賺錢。我現(xiàn)在養(yǎng)著我的瘸腿老爹,還有連句話都不愿意和我說的小弟弟。我很厲害,對不對?” 地下室那扇虛掩著的木門哐地響了一聲。 “我就知道皮普又在那聽著。”少年說,“那小子總喜歡偷聽。” “也許他并不討厭你?!蔽址蛘f,“這又是什么?” 他抖了抖手里薄薄的書冊。 “這是雜志。拳擊雜志?!鄙倌暾f,“那位闊氣先生拿來的,他要教我認(rèn)字?!?/br> “嗯?!?/br> “誰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拳擊聽起來可真棒。挨揍換錢,聽起來和我干的活挺像,是不是?我就是拳擊手?!?/br> 少年烏青的臉上露出微笑。 “咱們都是拳擊手。” “他的雜志就像您的牛排。”沃夫放下刀叉。 “聽說那位先生住的地方離我們那大概隔了有兩座小山,他每周還是照來不誤?!?/br> 沃夫真誠地說:“你們也會這樣?!?/br> 別開玩笑了。 老板咧著嘴,始終沒有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