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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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利用 江霖打起精神附和道:“你這話是有道理的,但愛情啊、緣分啊這種事情又勉強(qiáng)不來。反正顧公子還年輕,還有時(shí)間可以慢慢體悟。” 顧庭靜沉吟道:“這些都是虛妄的、沒有價(jià)值的東西,怎么能讓他這樣浪費(fèi)大好青春?我明明有能力給他安排順風(fēng)順?biāo)目登f大道,現(xiàn)在卻讓我眼睜睜看著他走彎路、受折磨?真是讓人焦急,這孩子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 江霖心想:“其實(shí)顧先生很疼愛他兒子的,他把他認(rèn)為最好的東西都塞給了他兒子,可惜那不是他兒子想要的?!?/br> 江霖斟酌著答道:“說不定他走彎路會更快樂呢?也許他真的能找到真愛,成就一段美滿姻緣?!?/br> 顧庭靜說道:“我不能把未來寄托在‘說不定’、‘也許’上面?!?/br> 江霖合上眼睛,臉頰蹭著顧庭靜褲子的毛料,語氣已經(jīng)帶著倦意,說道:“那你要怎么改變他呢?我看他這個人蠻倔的?!?/br> 顧庭靜不語,緩緩撫摸江霖光滑白膩的頭頸。 就在江霖快要睡著時(shí),他忽然說道:“談話是沒有用了,還是讓他親自體驗(yàn)一下吧。” 江霖模糊地“嗯?”了一聲,顧庭靜搖了搖他,說道:“你起來,我有話跟你說?!?/br> 江霖只好強(qiáng)撐著坐起來,說道:“什么話?” 顧庭靜微笑著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想找個人陪一陪望蘭,幫助他了解一些事情?!?/br> 江霖起初不理解這話是什么意思,但看著顧庭靜別有深意的微笑,他心里冒出了一個荒誕的猜測,臉色漸漸變了,眼睛瞪得渾圓,說道:“你在……開玩笑嗎?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顧庭靜反問道:“你認(rèn)為這法子不好?” 江霖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我……我不想惹你生氣,但我覺得這個方法太……太極端了?!?/br> 顧庭靜笑道:“你也看出來了,這孩子相當(dāng)倔強(qiáng)的。如果不用極端手法讓他認(rèn)識到事情的本質(zhì),他是不會看清現(xiàn)實(shí)世界的。” 江霖憋得臉都紅了,半響才冒出來一句:“但這樣子,他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因?yàn)轭櫷m是那么純粹固執(zhí)、揉不得一絲雜質(zhì)的人,他內(nèi)心向往著真正的愛情,他父親卻偏偏要?dú)缢@一份憧憬,逼迫他承認(rèn)世上并沒有靈魂之愛,愛情的本質(zhì)被降格為rou體之歡……這不是太可憐了嗎? 顧庭靜卻說道:“如果他不能快點(diǎn)成熟,以后只會更可憐。”還有一句話,他按在心里沒有說:“我們這樣的人家,容不下這種天真幼稚?!?/br> 江霖心道:“你所謂的‘成熟’,就是要他變成第二個你,把天下男男女女視為掌中玩物,只關(guān)注rou體的欲望,而不相信愛情的可能,成為冷心冷肺的人。” 但是改變一個人哪有這么容易? 顧庭靜肯定會碰一鼻子灰,那時(shí)他就知道這法子是多么滑稽了,用不著江霖在這里苦苦勸諫。 所以江霖推了顧庭靜的腿一把,裝傻笑道:“我可不懂這些,你別問我啦,我要睡一會兒?!?/br> 顧庭靜抓住他的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微笑說道:“怎么能不問你?我想交給你去辦啊?!?/br> 江霖一呆,看顧庭靜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悚然驚道:“可是……可是我是你的人??!” 顧庭靜說道:“所以你要聽我的話啊?!?/br> 江霖嚇得一骨碌坐起來,急道:“顧先生,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你不要我了?那……那你可以直接跟我分手?!?/br> 顧庭靜笑著摸了摸他的下巴,說道:“說什么傻話?就是因?yàn)槟愫芎?,所以我才把這件事交給你。” 江霖又是害怕,又是不能置信,滿臉抗拒之色,央求道:“顧先生別嚇唬我了,我做不來這個的,我會搞砸的……” 顧庭靜挑眉看著他,說道:“你就這么不愿意嗎?我兒子就這么討人嫌?” 江霖忙道:“不是的,是我不配?!?/br> 顧庭靜嗤笑道:“那更沒道理了。你是我的人,怎么會配不上他?” 江霖絕望地發(fā)現(xiàn)顧庭靜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而且從顧庭靜的角度看來,這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因?yàn)榻厥撬膼鄣耐嫖?,而他要把最好的都給他兒子,所以他理所當(dāng)然派江霖去“教導(dǎo)”他兒子。江霖既然能心甘情愿做他顧庭靜的小情人,為什么輪到顧望蘭就不愿意了? “可是……”江霖艱難地開口辯駁,“可是顧公子肯定不愿意的,你這是要我做……做個強(qiáng)jian犯?我做不來啊?!?/br> 顧庭靜皺眉說道:“什么強(qiáng)jian犯,怎么說得這樣難聽?” 江霖連忙撲進(jìn)他懷里,兩手摟著他頭頸,懇求道:“顧先生,你不要為難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行?!?/br> 顧庭靜看著他漂亮的臉蛋,神態(tài)放松了些,微笑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望蘭要是不愿意,光靠你一個人的力量確實(shí)成不了事。嗯……我會安排好的,你放心吧?!?/br> 江霖急得快哭了,慌慌張張說道:“求求你了,顧先生,如果你非要做這件事的話,那就交給別人去吧,好不好?” 顧庭靜看江霖是真的不愿意,心里不免有些自得。 因?yàn)檫@水晶似的小美人平時(shí)看起來內(nèi)心空蕩蕩的,好像不管誰和他睡覺,他都會逆來順受。但今天他這么苦苦哀求自己,有這么大的情緒反應(yīng),說明他不是來者不拒,他是想要跟著他的。 但這么一來,顧庭靜更加要把這件寶貝分享給兒子,哄道:“好了,只要你幫我做成這件事,我就完成你一個心愿,什么事情都行?!?/br> 江霖一怔,登時(shí)想起了壓在他心頭的那件事——分手。 顧庭靜繼續(xù)柔聲說道:“你從不開口問我要什么,但我想你肯定有想要的東西的,對不對?這次就給你一個機(jī)會說出來,你不要浪費(fèi)了?!?/br> 江霖胸口劇烈起伏,轉(zhuǎn)身背對顧庭靜坐在床沿,內(nèi)心反復(fù)思考掙扎。 ——他可以借這個機(jī)會離開顧庭靜嗎? 這就意味著,他必須傷害顧望蘭,但顧望蘭全然是無辜的,他怎么能把顧望蘭當(dāng)成踏板? 可是內(nèi)心中另一個聲音在竭力說服江霖:就算他不去做這件事,顧庭靜終究也會找別人。那么顧望蘭遭受傷害已成定局,罪魁禍?zhǔn)资穷櫷レo,而不是他們這些玩物…… 江霖竭力不去想顧望蘭,接著思考第二個問題:如果他在事成以后提出分手,顧庭靜真的會答應(yīng)嗎?顧庭靜親口說“什么事情都行”…… 顧庭靜上前摟著江霖的腰,低頭吻他脖頸,調(diào)笑道:“你已經(jīng)在打小算盤了?” 江霖不答話,心想:“我一定要和顧先生分手的,現(xiàn)在他主動給了我一個機(jī)會,我必須試一試。像他這么高傲的人,絕不可能自己說的話又自己反悔?!?/br> 再說,這件事完全可以成為分手的借口,到時(shí)候江霖可以裝作不能忍受一人伺候他父子倆,這樣就可以把任琦完全遮掩掉……否則顧庭靜一定要追問他為什么分手,打破砂鍋問到底,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江霖感到他的吻一個個印在自己頸子上,柔軟而又溫暖,輕聲說道:“你是說真的嗎?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應(yīng)?” 顧庭靜說道:“當(dāng)然了?!?/br> 江霖追問道:“我要是說了讓你不高興的事,你會發(fā)火嗎?” 顧庭靜聽出他所求必定極難,倒有些好奇了,說道:“你想要什么?” 江霖說道:“我……我以后再告訴你,你就說,你會不會發(fā)火?” 顧庭靜想了想,說道:“你會要求我傷害我自己或者望蘭嗎?” 江霖用力搖了搖頭,顧庭靜說道:“那我保證不會發(fā)火?!?/br> 江霖深呼一口氣,說道:“一言為定?!?/br> 顧庭靜笑了笑,心里則猜測他到底有什么愿望…… 顧望蘭從前來到S市,向來是住在愛神噴泉花園洋房的。 但這次回國,家里人告訴他,他父親派人把他房間砸掉了,讓他搬到客臥里住。 他當(dāng)然知道父親為什么大發(fā)雷霆,于是說不必了,另外找了市內(nèi)一所高級公寓居住。 父親并沒有阻攔他。而且父親這次允許他退婚回國,已經(jīng)做出了極大的讓步。 顧望蘭不免以為父親終于改變了,心中產(chǎn)生了一些希望。 可是中秋家宴的時(shí)候,家里長輩輪番勸他聽從父親的話,他頂住一層層壓力,堅(jiān)決不肯松口,心里那點(diǎn)希望也隨之湮滅:父親終究是父親,暫時(shí)的退讓只是為了更長遠(yuǎn)的控制。 所以顧望蘭定了回英國的機(jī)票,他必須逃離這個沒有自由的壓抑家庭。 今天他去愛神洋房和父親辭行,沒想到撞上了那么尷尬的一幕。 現(xiàn)在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寓所,卻始終忘不掉那人坐在父親懷里的樣子;一個年輕男性,長得秀氣漂亮,卻做出那么乖順又小鳥依人的姿態(tài)。 這也就罷了,這類人實(shí)在太多了,但他父親那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顧望蘭認(rèn)為,相比之下,他父親更加無恥。 這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痛苦,因?yàn)樗赣H是這樣一個無恥的人,他們之間有那么深的隔膜,他們無法互相改變,卻又被血緣綁定在一起互相折磨。 顧望蘭獨(dú)自收拾著行李,把他從英國帶回來的東西又一件件放入箱子。 不知忙了多久,砰砰砰,有人敲門。 顧望蘭提防著過去打開門,那是洋房派來的兩個女傭。 她們端著好幾層的保溫食盒,客客氣氣說道:“你還沒吃飯吧?今天廚房做了廣式煲湯,顧先生說味道很好,特地做了一鍋送給你?!?/br> 顧望蘭心想:“父親又跟我示好了,他還是想把我留下?!?/br> 還有幾個小時(shí)飛機(jī)就會起飛,顧望蘭不愿做無謂的反抗而多生枝節(jié),朝客廳努了努嘴,說道:“放在那兒?!?/br> 兩個女傭進(jìn)屋打開食盒,取出一盤盤飯菜煲湯放了滿桌。但桌上本就堆了很多待打包的雜物,如此一來,更顯得擁擠不堪。 女傭們又熱情地說道:“你坐下好好吃飯,讓我們幫忙吧?!?/br> 盡管顧家不準(zhǔn)用老爺、少爺這種舊社會稱呼,但顧望蘭實(shí)際上過的就是這種少爺生活。他點(diǎn)點(diǎn)頭,坐下來靜靜吃飯喝湯。 女傭們快速整理行李箱,又不斷用余光瞟他,看他把一碗湯都喝下去,熱得臉都出汗了,便殷切地問道:“味道好嗎?” 顧望蘭覺得這碗湯鮮美到了過分的程度,好像幾倍的精華濃縮在小小一碗中,矜持地答道:“還行?!?/br> 等他用完了飯,女傭已經(jīng)打包好所有東西,只留下他還要用的幾個物件,然后收拾了餐具就離開了。 家里登時(shí)空了下來,光禿禿的桌上只剩下一本護(hù)照。 顧望蘭不想太早去機(jī)場,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看一本書。他漸漸覺得身體很熱,心神不寧的。 他知道父親不會輕易放他離開,“你看能不能飛”,父親把威脅說得那么明顯。 所以,顧望蘭一直在等,他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家里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像是暴風(fēng)雨到來之前的死寂。天徹底黑了,距離起飛還有兩個小時(shí)。 就在顧望蘭決定還是去機(jī)場等待的時(shí)候,又有人來敲門了。 顧望蘭心里一緊,走過去從貓眼里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是他父親的小情人。 他知道這人叫江霖,月餅禮盒上印著他的名字。 但讓顧望蘭覺得奇怪的是,江霖眼神游移,明顯也是心神不寧的。 “他一定心里有鬼?!鳖櫷m心想。 他不愿讓江霖進(jìn)來,隔著門說道:“你來干什么?” 江霖對著門說道:“你不讓我進(jìn)去嗎?” 顧望蘭又問了一遍:“你來干什么?” 江霖說道:“你父親說,你這里有一個盒子是他的東西。如果你一定要去英國,那就把盒子交給我,我?guī)Щ厝ミ€給他?!?/br> 顧望蘭一怔,怎么父親連盒子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他只好開門把江霖放進(jìn)來,但看也不看江霖一眼,冷冷說道:“我要打電話跟父親確認(rèn)一下,然后才能給你?!?/br> 其實(shí)江霖根本不知道盒子是什么,是顧庭靜教他這么說的。他答應(yīng)了一聲,拘謹(jǐn)?shù)刈叩轿堇铩?/br> 顧望蘭本來要去別的房間打電話,但看江霖漫無目的在客廳里晃來晃去,他怕江霖會偷走他的護(hù)照或者暗地動什么手腳,于是走到桌子邊,一手按著自己的護(hù)照,一手撥通了電話,眼睛則直直地瞪著江霖。 江霖被他的警惕弄得十分尷尬,走到一個空蕩蕩的角落,低頭站在那里,十根手指互相交纏搓揉,簡直不知道往哪里放。 顧望蘭撥了幾個電話,對面始終不接,于是他更加起疑了。 他不認(rèn)為江霖有膽子敢騙走盒子,那么就是江霖和父親竄通好了,故意演這一場戲拖累他的腳步。但他又不能不負(fù)責(zé)任地把盒子丟給江霖,萬一出事了呢? 他覺得心煩意亂,渾身熱血都往頭上沖。他不得不脫下外套,終于覺得清涼了一點(diǎn)。 江霖低頭看著地板,小聲問道:“電話通了嗎?” 顧望蘭強(qiáng)忍著不快說道:“過幾分鐘我會再打一次,實(shí)在不行,我親自把盒子送過去?!睆倪@里去機(jī)場要四十分鐘,他頂多再陪他們周旋一個小時(shí),然后他一定要走了。 江霖立即抬頭看著他,說道:“那你現(xiàn)在就跟我回家吧!” 顧望蘭更加確定他們是故意拖延,涼涼說道:“盒子的事情應(yīng)該是他著急,不是我?!弊叩缴嘲l(fā)前坐下,繼續(xù)看那本書。 他胡亂看了幾行字,但那些字符都失去了涵義,他心里非常不安而且躁動,房間里太熱了,熱得人難受……忽然有人在他身邊說道:“你在看什么書?” 那聲音貼得太近了,近到呼吸都撲在顧望蘭的耳朵上! 他渾身打了個激靈,體內(nèi)那股躁意更加沸騰難忍,立即丟下書站起來,心想:“這人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 江霖似乎沒注意到顧望蘭的嫌惡。他撿起顧望蘭丟下的書,那是英語的。 雖然江霖這段時(shí)間一直在自學(xué)英文,但乍一看去,每一段里面還是有好幾個復(fù)雜的生詞,忍不住贊嘆道:“好深奧啊,這是你的專業(yè)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