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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竟思得假了,葛正德點(diǎn)名要讓他陪自己去談生意,這一去就要半月。完全沒把一旁極力推薦葛修遠(yuǎn)的二夫人當(dāng)回事,甚至沒考慮過葛修遠(yuǎn),給二夫人臉都?xì)饩G了。 “老爺,思兒他……” “好了,修遠(yuǎn)好不容易回趟家,就讓他好好陪你待兩天,等這半月一過人一走,你又得叨叨了?!?/br> 語塞的二夫人氣得牙癢癢,但又不敢多說什么。她知道葛正德疼這個傻兒子緊,這傻子一心又只掛著娘子,便把注意打蕭之之身上。要是蕭之之出了什么事,葛竟思還離得開? 她算盤打得妙,招來簟紅商討,如何在不傷害孩子的情況下讓蕭之之吃苦頭。主仆二人商量半天,竟不小心被路過的葛修遠(yuǎn)聽見了,他雖不喜這個嫂子但也不討厭,更不想讓二夫人做出錯事。 “娘,我本就不想去做什么生意,再說家里基業(yè)遲早都是二哥的,你就別費(fèi)這心了?!?/br> “你這孩子,就是因?yàn)槟悴粻?,按葛竹軒那陰險毒辣的性子,他要是繼承了家業(yè),哪還有咱娘倆的立足之地?!?/br> “娘,二哥不是那種人,你就是悶在家里太久想多了,也該多出去走走,和別家夫人打打牌看看曲什么的?!?/br> 她哪有什么心情打牌看曲,二夫人痛心疾首,她做這些事都是為了葛修遠(yuǎn),哪想人根本不領(lǐng)情,反倒過來教育她。 “你把人當(dāng)二哥人還不一定愿意認(rèn)你這個弟弟呢?!?/br> “那總歸大哥和大嫂是無辜的,爹也沒帶二哥去,對我沒威脅。娘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咱倆流落街頭的?!?/br> 二夫人被說動了,這事也就翻了一篇。 葛竟思知道可以出遠(yuǎn)門后開心得不得了,但一聽蕭之之不能跟著頭又聳拉下來,跑到葛正德面前詢問能不能帶上他一起去。 “糊涂,大夫昨才說了胎象不穩(wěn)要靜養(yǎng),都要做父親的人了還這么不知輕重?!?/br> “好吧,那我不去……唉呀!爹你打我干嘛?!备鹁顾嘉嬷^上的大包眼淚汪汪,葛正德從小到大都舍不得對他動手,這還是第一次。 “男子漢大丈夫一點(diǎn)擔(dān)當(dāng)都沒有,遇到點(diǎn)小事就退縮?!?/br> “才不是小事呢,我要是離開了之之會想我的,孩子也會想我,你不信問之之!” 葛正德氣得想罵人,但一想這是自己親兒子又忍住了,沒辦法只好先放葛竟思回去問蕭之之。他以為對方會挽留,沒想到卻見到了垂頭喪氣的葛竟思。 “怎么說?”看這樣就知道事成了,葛正德偏偏裝不懂,唰的扯開了葛竟思的傷疤。 葛竟思想哭,他以為娘子與他心意相通,誰知道他把事一說,就聽到—— “去吧去吧,跟著爹多學(xué)點(diǎn)東西回來,我和孩子都等著你呢,呵呵。”蕭之之看著這張臉就想給他撕爛,他昨天不過是滑了一跤,什么事都沒有,這大傻子卻急火火的把大夫找來了。 也沒什么,他想著讓大夫看出沒懷自己也不用多費(fèi)口舌解釋,誰知道這庸醫(yī)說他有滑胎之象,接下來幾個月內(nèi)都得靜養(yǎng)。給他氣得差點(diǎn)從床上蹦起來戳爆大夫雙眼,就他這面色紅潤一口氣能吃兩頭牛的樣哪像“滑胎”了? 還勒令他半月內(nèi)不能下地,每天都得喝苦得要命的保胎藥——雖然背著翠珠都灌葛竟思嘴里了。 走了好,他一個人也樂得清靜,順便懲罰葛竟思亂說話還不肯跟人解釋。讓他就這么稀里糊涂揣了崽,十個月后還不知道怎么交差。 “娘子,你就不會想我嗎?”葛竟思可憐兮兮的卷著蕭之之散在枕頭上的發(fā)尾,妄想讓他改變注意。 “乖啊,你去的時候最好跟爹解釋清楚孩子的事,不然——”蕭之之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你不愿意解釋我也不勉強(qiáng)你,我可以帶著孩子改嫁,你就跟著鬼過吧?!闭Z罷裹著被子翻身,留了個后腦勺給葛竟思。 “不要不要,不要改嫁,我現(xiàn)在就去跟爹解釋!沒有孩子,之之和我一樣都不能生孩子?!痹捯粢宦涫捴吐犚娔_步塔塔塔離去的聲音。心想不錯,這次看來很有決心,人啊,果然還是得激一下。 不對!蕭之之回想剛剛大傻子說的話,他的意思難道是!不行,他只是想讓他解釋孩子的事,并不想把自己男身的事也給抖出去。 可是晚了,等蕭之之穿好衣服追上去時人已經(jīng)上馬車了。 應(yīng)該還沒有說出去吧,不然現(xiàn)在應(yīng)該來找他審問了,那還有閑心去談什么生意。蕭之之想著,驚魂未定的安撫自己脆弱的小心臟,思考著沒了葛竟思,他待會兒該怎么解決那碗黑乎乎的安胎藥。 真是讓人頭疼,要不直接告訴翠珠實(shí)情,她應(yīng)該不會說出去的……吧。算了,還是不要冒險。 “嫂嫂怎么在這?是來送大哥的嗎?最近天寒還是少出門的好。” “???”頭頂傳來的聲音下了蕭之之一跳,抬頭才發(fā)現(xiàn)是葛竹軒,他抱著賬簿不知道要去哪,當(dāng)然去哪跟自己也沒關(guān)系。 “我這就回去?!?/br> “一起吧?!?/br> ?。渴捴屑?xì)一看,對方確實(shí)和自己走的同一個方向。 蕭之之本想說“不太好吧”,但又想這是大傻子兄弟,也沒避嫌那個必要,便同意了。 就算他拒絕了兩人還是得往一條路走。 葛竹軒不說話,走路的時候一直目視前方,到給了蕭之之偷偷打量他的機(jī)會。明明是相差無幾的臉,葛竹軒看起來卻比葛竟思要俊一點(diǎn),如果葛竟思不傻的話會不會也是這樣? “唉?!笔捴p聲嘆了一口氣,希望大傻子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說,他不想喝那鬼安胎藥。 “心情不好?因?yàn)榇蟾鐔??他很快就回來了?!备鹬褴幇参康?,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們感情真好?!?/br> 嗯…… 蕭之之不知道該回什么,尷尬的笑了兩聲,算作回答了。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確實(shí)有一點(diǎn)點(diǎn)是因?yàn)楦鹁顾?,畢竟突然之間少了個人不習(xí)慣很正常,過幾天就好了。 這么一想內(nèi)心更加惆悵了,本來就沒什么喜悅的心哇涼涼一片,蕭之之沒忍住又嘆了口氣,面前突然多了一樣?xùn)|西——葛竹軒的手和他手心的飴糖,也不知道是從哪變出來的。 “吃糖應(yīng)該對小侄兒沒什么影響吧?!币娛捴疀]反應(yīng)葛竹軒笑著說,又往他面前湊近了些。 “給我的嗎?謝謝?!?/br> 真是個蠢問題,都擺面前的不是給他還是給誰。蕭之之懊惱著,小心捏著飴糖放進(jìn)口中,甜滋滋的味道融化開,咬一咬還有點(diǎn)黏牙。 不,是特別黏牙。 悶頭想弄掉黏在牙上的糖的蕭之之并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不見了,沒往前幾步就聽見了翠珠的聲音。 她急忙跑過來拉住差點(diǎn)走進(jìn)池子里的蕭之之,“嚇?biāo)牢伊?,怎么不吱一聲就走?!?/br> 蕭之之沒空回答她,更沒空去想葛竹軒怎么消失得那么快。他感覺自己上當(dāng)了,這糖死死黏著牙根本弄不下來! 翠珠小心護(hù)著他回到房間,桌上放著一碗黑乎乎冒著熱氣的藥,“藥熬好了,快趁熱喝?!?/br> 嗯!不要! 蕭之之猛搖頭,拒絕的意思溢于言表,但翠珠只當(dāng)他是撒嬌,怕苦。 以前都是大少爺哄著他喝,現(xiàn)在大少爺離開了,哄少奶奶喝藥的重任就落在自己身上,她一定不會辜負(fù)大少爺?shù)钠谕?,好好照顧少奶奶?/br> “乖啊,喝完藥就吃糖。” 還吃糖?!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吃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