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嫌疑犯的尸體被帶回了母星，停放在冷凍庫里，等待大皇子和亞當·凱的家族前來進行最后的確認工作。

    安德·萊爾坐在警署的辦公室里，聽屬下對他進行日常工作的匯報。

    有警員敲了敲他的門，出聲提醒：“萊爾警督，殿下他們已經(jīng)到了。”

    “嗯?！?/br>
    安德輕點下頭，把筆帽蓋上，領著他的幾位親信下樓去。

    格列·杜蘭正坐在警署大樓旁物證館的外廳右側(cè)的沙發(fā)上，他雙腿交疊，向后靠著，做出一副非常優(yōu)雅和自在的姿態(tài)。他身后站著的是他的親衛(wèi)，而在他對面的數(shù)位，則是凱家族里與亞當關系最為緊密的蟲族。

    雙方簡單寒暄幾句后，安德轉(zhuǎn)入正題。

    “警署的調(diào)查報告，剛才已經(jīng)給各位發(fā)送過了。秦正逃竄時隨身攜帶的物體，以及查到的他的身份信息，都有記錄在上面?！卑驳骂D了頓，“我們的警員會帶諸位去看他的尸體。但我還是想再確認一次，殿下，還有凱閣下，你們確定要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就這么結(jié)案了嗎？”

    亞當·凱的兄長平靜地點了點頭。

    大皇子含笑道：“我們相信警方的調(diào)查能力。既然基本確定他就是兇手，現(xiàn)在兇手已經(jīng)死去，并且也沒有再發(fā)生針對我的惡性事件，那么這件案子就到此為止吧?！?/br>
    “……我明白了?！卑驳绿鹗郑慌缘木瘑T做了個手勢，“就讓聞姚帶各位進去吧，我會在這里等各位回來，然后進行結(jié)案的簽字工作?！?/br>
    等大皇子一行跟隨警員離開外廳，安德低頭看著調(diào)查內(nèi)容，目光冷淡。

    他靜靜地想，亞當身上的傷口不可能是秦正做出來的，因為以秦正的經(jīng)濟能力和身份不可能買得到符合創(chuàng)口的武器，并且秦正的自殺也很古怪……這么多明顯存疑的細節(jié)，大皇子他們卻根本不在意，就像是急著要把整個案子拍板。這簡直……

    突然地，一個警員腳步匆忙地沖進門來：“萊爾警督！外面，外面……”

    安德抬起頭，把調(diào)查報告放回到桌上：“不要這么冒冒失失的。外面怎么了？”

    “是，很抱歉我失態(tài)了……是這樣的，二皇子殿下也來了?！本瘑T抹了把臉，“他說這件案子、這件爆炸案還沒有完。他需要立刻見調(diào)查組的長官?！?/br>
    安德一怔，隨后立刻大步往外走，同時朝另一邊的警員說道：“把文件收回去，暫停簽字工作！”

    桑塔尼斯和他的親衛(wèi)正站在大門口。見到安德，他微笑著說：“好久不見，萊爾警督。”

    “二皇子殿下。”安德行了個禮，放下手，懇切地問道，“您說這件案子還沒有完，是指您有掌握什么新的情況嗎？”

    桑塔尼斯也不繞彎子，點點頭，隨后與安德邊往里走邊談：“格列也在這里嗎？他在的話，就更好了?！?/br>
    安德回答：“大皇子殿下確實也在。今天本來是要進行結(jié)案的工作，不過，既然您來到這里，今天恐怕無法結(jié)案了?！?/br>
    桑塔尼斯笑了一下：“那么，就等見到他的時候，我再一一細說吧。”

    等格列·杜蘭回到外廳，見到桑塔尼斯的那一瞬間，他的臉色明顯地沉了下去。他露出冷笑，抱著雙臂，不客氣地說：“桑塔尼斯，你不請自來這一套倒是很熟練?！?/br>
    “請不要生氣。因為我是為你好，格列?！鄙Ｋ崴箶傞_手，故意重重嘆口氣，“我可不希望你被繼續(xù)蒙在鼓里了?！?/br>
    格列不作聲。

    桑塔尼斯轉(zhuǎn)頭看向凱家族的蟲，聲音不疾不徐：“各位，秦正并不是真正的兇手，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替死鬼罷了。事實上，不管是殺害亞當，還是炸毀俱樂部，策劃這一切的蟲，正是我兄長——”

    在周圍警員不自覺齊刷刷地望向大皇子的時候，他又接上：“最為信任的朋友之一，方野?！?/br>
    格列墨綠色的眼瞳劇烈地收縮了一下。他死死地盯著桑塔尼斯的臉，低低地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信任的蟲族想要殺害你，這樣的真相你一時半會不能接受，也是很正常的?？晌也⒉皇菦]有依據(jù)，胡言亂語。”

    桑塔尼斯打了個響指，他身后的強壯蟲族打開隨身提著的公文包，上前將數(shù)份文件排列在桌面上。

    “爆炸案發(fā)生后，在將秦正鎖定為嫌疑犯的時候，警方第一時間調(diào)出了秦正在數(shù)據(jù)庫里的信息，并以此展開調(diào)查。但是，我發(fā)現(xiàn)數(shù)據(jù)庫中秦正的親族信息有問題。數(shù)據(jù)庫上所記錄的是，秦正雙親已故，他也沒有兄弟，孤身一個從遙遠的b－12星系來到母星工作。我派遣了蟲員去秦正的故鄉(xiāng)進行查證，卻發(fā)現(xiàn)數(shù)據(jù)庫上顯示已故的秦正雙親，根本不是秦正的親族。那兩位確實已經(jīng)死亡，但他們的四個孩子至今仍在b－12活得好好的。他們也并不認識秦正。也就是說，他的信息是被蟲為修改過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當秦正逃亡在外時，我在母星上追查秦正生活過的痕跡，想要查出他是否有親密關系的蟲族。大多數(shù)搜集來的線索都只是與他本身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有關的，只有少數(shù)的線索提到他身邊好像有個幼崽。為了求證這件事，我去了很多地方，但大多都是無功而返。

    “但是，我的堅持沒有白費。我在長山樂園、塞里的商業(yè)街，以及龍華區(qū)的地下市場里，找到了對他有印象的蟲，并取得證據(jù)，確認了他有一個雄蟲胞弟的事實。在爆炸案發(fā)生前的兩個月，他與那個未成年的胞弟還一同出行過?？稍跀?shù)據(jù)庫里，他弟弟的信息完全被抹除了。各位，我們都很清楚，在整個帝國，能夠這樣暗中修改數(shù)據(jù)庫內(nèi)信息的蟲族并不多?！?/br>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從一沓文件中抽出數(shù)張相片。

    “非常幸運的是，我們找到了那個孩子。秦正原本要他乘船離開母星，但他偷偷又折返回來了。秦正被認定為嫌疑犯后，他就獨自一個躲在地下市場喬裝生活，搜集著與他兄長有關的消息。這里有一個很有趣的點，他使用的臨時終端里有一個私密的儲值賬號，里面有一筆數(shù)額驚蟲的存款，并且是在案發(fā)前一個月左右打到他這個賬號上的。這個賬號的開戶名不是他的名字，開戶地址不在母星，與秦正的賬號沒有過任何的金錢交易，非常干凈，正常情況下完全查不出他們的關聯(lián)。

    “而在他那里，有秦正留給他的至關重要的證據(jù)。那就是秦正之前使用過的個蟲終端。在那個終端里有一段錄音，還有一張相片。在相片上，雖然并沒有拍到完整的蟲身，但相片里暴露了他的拍攝地點，就是在方野的私蟲房宅。這一點，我已經(jīng)想辦法與曾經(jīng)在那處房宅里工作過的蟲族求證過了。”

    桑塔尼斯看向安德，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來：“我想，只要警方圍繞方野和他身邊最為親近的蟲族在爆炸案發(fā)生前后的行動進行調(diào)查，就能找到更為直接的證據(jù)吧。尤其是在金錢交易，以及修改數(shù)據(jù)庫信息等方面的異常行為。雖說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月了，但我相信，他不可能將一切都做得干干凈凈，總會留下蛛絲馬跡?！?/br>
    安德認真地看著桑塔尼斯給出的文件，把里面梳理好的時間線和證據(jù)都看了一遍，神色愈發(fā)凝重。他問桑塔尼斯：“殿下，那個孩子現(xiàn)在……？”

    “就在我那里。我怕他留在地下市場會出事，便與他協(xié)商，帶他回了我的府邸，派蟲保護他。如果警方有需要，他一定會配合的?！?/br>
    安德朝他一點頭，請他們暫時留在大廳里，自己則快步走到外頭的長廊處，發(fā)送通訊聯(lián)系上級長官，將二皇子所帶來的信息都告知給了對方。

    而外廳里，氣氛明顯降到了冰點。

    桑塔尼斯恍若未覺，還對凱家族的蟲族說一定會為亞當?shù)乃烙懟毓?。他又轉(zhuǎn)身看著格列，笑瞇瞇地表示，像方野這種敢對皇子下手的惡劣蟲族決不能姑息，早點發(fā)現(xiàn)了也好，叫格列不要因為下屬的背叛而感到傷心。

    格列·杜蘭怒極反笑：“那我可真是感謝你，桑塔尼斯?！?/br>
    桑塔尼斯很自然地回答：“你太客氣了。雖說這花費了我不少時間，但是很值得。你知道的，被潑臟水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闭f著，他還故意地往大皇子的方向靠近一步，單手撐著桌子，說，“當然了，我想，我的兄長肯定也不會相信外頭那種不實的謠言，認為是我做了那種下作的事情吧？”

    格列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他的大拇指不自覺地在食指指節(jié)上輕輕摩挲，這是他在思考時下意識做的小動作。

    很快，安德回到外廳，向格列道：“抱歉了，殿下，這件案子還不能結(jié)案。等案件有進一步進展，我們會向您、向凱閣下，還有陛下遞送信息的?！彼届o地說，“請您先回去吧。”

    顧不得禮數(shù)，格列直接甩袖而去。在他與桑塔尼斯擦身而過的那一刻，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相似的綠色眼瞳里閃爍的是陰冷的惡意。桑塔尼斯并不畏懼地對上他，只是唇角的笑容也漸漸失了溫度。

    “二皇子殿下，還請您跟我來。羅警監(jiān)想與您見一面。有一些具體的情況，也還需要您再與我們細說。”

    桑塔尼斯轉(zhuǎn)過頭，溫和地應道：“好?！?/br>
    離開物證館之后，格列的一個部下忍不住開口：“殿下，那邊需不需要……”

    “沒必要?！备窳写蟛较蚯?，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對方，“我早說過，他那無用的憐憫總有一天會給他招來災禍?，F(xiàn)在就該是他為他自己的失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br>
    “可是殿下……”

    “夠了！”格列語氣強硬，“沒看見桑塔尼斯拿出來的東西嗎？當初是他自己不肯按照我所說的那樣清理干凈，現(xiàn)在被別的蟲逮了尾巴也是自作孽?！?/br>
    頓了頓，他的眉宇又舒展開來，聲音放緩些許，“這次確實是被桑塔尼斯給將了一軍。不過也已經(jīng)無所謂了。該弄干凈的都已經(jīng)弄掉了，反正很快就……”

    他冷笑一聲，甩開披肩，腳下的長靴踏出強而有力的音節(jié)，一下一下地砸在這些蟲族滿是畏懼的心頭。他們不敢再多言，只埋頭快步跟上前方的格列。

    方野是俱樂部爆炸案幕后真兇的消息傳到賀卿耳朵里的時候，他還有些難以置信。

    “方野不是大皇子的忠實追隨者嗎？他怎么會做出這種……這種事情來呢？”賀卿捧著乳果汁，臉上的表情仍停留在錯愕上，“而且，他為什么要這么突然地派一個身份不明的蟲族在大皇子的俱樂部放置炸彈？就為了殺死對方嗎？這也未免太奇怪了?！?/br>
    “他的動機現(xiàn)下并不明確，媒體只發(fā)布了他被捕的新聞。警署那邊沒有透露太多相關的信息?！盧18回他，“這件事情曝光后，皇帝陛下很是生氣，要求警署徹查……畢竟這是謀害皇子的重罪，即使他是高等雄蟲，也難逃懲罰。而方野被逮捕后，方家其他在政府工作的蟲族們主動辭去職務，現(xiàn)在封閉了方家主宅，不再接見其他蟲族?！?/br>
    賀卿不免有些唏噓。從高處墜落到低谷也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曾經(jīng)風光一時的家族現(xiàn)在不得不收斂自身以求自保。

    “對了，R18，你繼續(xù)之前說的事。達撒那邊怎么了？”

    達撒是帝國南部邊境最繁華的地方，也是第二軍團例行巡邏的地區(qū)。它離母星的距離較近，不像其他邊境星系那樣與母星相隔甚遠。

    莫止去了那邊后許久沒發(fā)消息回來，賀卿有點擔心。

    “是，賀卿閣下。目前皇室與軍部都沒有發(fā)布準確的信息，不過在星網(wǎng)上有達撒地區(qū)的蟲族說，近期有聯(lián)邦的蟲族在邊境線一帶sao擾帝國的軍民?；蛟S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才會派莫少將過去吧?！?/br>
    賀卿皺了皺眉：“聯(lián)邦？他們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去年才在e－32吃了敗仗，怎么還會跑到邊境挑釁？”

    R18解釋：“您知道的，聯(lián)邦的情況與帝國不同，尤其是軍部。聯(lián)邦軍蟲較為割裂，那些軍部元帥率領各自培養(yǎng)起來的軍蟲據(jù)守在一處，擁有相當獨立的軍事與政治權力。雖說明面上他們?nèi)苑挠谑紫嗪驮显旱拿睿珜τ诓糠謱嵙τ绕鋸姶蟮脑獛?，他們會拒絕聽從首相和元老院的指揮，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決策?！?/br>
    “那么，在南邊的那些聯(lián)邦軍蟲，是因為他們所服從的那一位長官的要求，而不顧聯(lián)邦首相想與帝國緩和關系的意愿，故意sao擾邊境的嗎？”

    “這的確是有可能發(fā)生的。不過達撒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暫時也無法下定論。”

    賀卿嘆氣：“我真希望不要再有戰(zhàn)爭發(fā)生……那邊的事情如果能早點解決就好了，這樣雌父就能早點回到母星?！?/br>
    R18安慰他：“您別擔心，莫少將一定會順利解決的。”

    喝過乳果汁，賀卿把剩余的工作認真做完，與同事打過招呼后，乘坐巡行器離開圣塔，去接阿冉一起回家。

    最近他在賀家主宅附近找了一家有著高度仿真環(huán)境和豐富種類武器的私蟲訓練所，讓阿冉可以在下午時去那兒鍛煉，也能和別的蟲過過招。

    這家私蟲訓練所隱私保護和安全措施都做得很好，因此賀卿也能安心一些。而且這里的位置也不錯，正好他每天下班回家的時候，就能順道把阿冉給接上。

    阿冉登上巡行器后，興致沖沖地跟賀卿說起他今天的情況來。賀卿就微笑著聽他講。只是，當阿冉告訴他有個蟲族連著好多天都在訓練所里跟他交手的時候，賀卿不自覺地警惕起來，追問情況。

    阿冉如實回答：“他是上次，那個學生，我記得的，他當時，問過我名字……就在卿卿的學校。他說他平時，都會在這里訓練，所以……”

    “上次？你是說他是軍校里的學生？”賀卿總覺得不對勁，“在學校那天他主動找過你，現(xiàn)在又在訓練所遇見……真的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嗎？”

    阿冉被他說得也有些暈乎，想了想，解釋說：“他沒有問，卿卿家里的事。他只是，跟我一起玩……也只知道，我的名字而已。我沒告訴他，別的東西?！?/br>
    賀卿看著阿冉這副擔心自己做錯了什么而下意識變得小心的模樣，伸手揉了揉阿冉的臉，說：“不是的，阿冉。我并不是擔心他沖著我或者賀家來，我是擔心……”

    對方是否是沖著阿冉來的。

    但他不想讓阿冉因此而變得不開心。于是他溫聲安撫阿冉幾句，將這樣的憂慮埋藏于心，打算下次陪阿冉去見見那位學生，查查對方的底細。

    與此同時，二皇子的府邸內(nèi)。

    桑塔尼斯躺在花房的長椅上小憩。一個身影突然風風火火地沖進門來，不顧幾位親衛(wèi)的阻攔，急切而不解地問他：“殿下！咱們明明有證據(jù)了，為什么您不告訴陛下，還有警署那邊？這可是絕佳的機會??！”

    桑塔尼斯直起身來，揮揮手讓親衛(wèi)們放行，看向他：“你真的認為我們能通過這一件事就讓他倒下嗎？與其盲目攻擊他，不如順勢將他身邊重要的助力卸掉。這次方野被捕，方家退出政壇，對我們而言就已是賺到了?！?/br>
    “可是，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查出來……”對方握緊了拳，難以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明明是他做了這樣的事，他就應該……”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于。我在剛看見情報的時候，也不敢相信?！鄙Ｋ崴箵u搖頭，“為了抹除在俱樂部里留存的證據(jù)，他會派蟲設置爆炸物，還將亞當殺死，留在那兒——亞當或許是知道了太多不應該知道的東西，才會被格列這么無情地拋棄。甚至他還可以讓事件發(fā)酵，讓民眾拿我當嫌疑犯，以此抹黑我……這對他來說著實是劃算。噢對，那天他不是還邀請了一些高等蟲族去那兒？正好還能讓他們當自己不在場的證蟲?！?/br>
    頓了頓，他又說：“可是老于，即使我們告訴警方，告訴陛下，說是他策劃一切，你認為大眾會輕易地相信嗎？且不說他已經(jīng)蠱惑秦正去做所謂的‘兇手’，即使秦正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他也能再找個蟲族去背罪名，把自己摘個干凈。我所做的，不過是把他的這一行為給提前了。但我這一攪和，讓他沒法隨意找個無關緊要的蟲族來背罪，只能眼睜睜看著方野被抓。他的好助手入了獄，能為他提供助力的方家不得不避開風頭，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們呢?！?/br>
    老于聽了他這一番話，有些頹然地點了下腦袋：“……您說得對?！?/br>
    “說起來，他們這么急著定案，大概是因為有什么東西超出了計劃，他們擔心拖久了生事，才著急的吧。我猜測，秦正原本應該會制作偽證，把事情嫁禍到我身上。但他沒有那么做。所以，他才會用自殺來補償……或者說，給他們一個交代。只是很可惜，他的死亡對于他們而言……”

    桑塔尼斯露出憐憫的神色，沉重地搖了搖頭。好一會兒后，他才繼續(xù)開口。

    “還有，關于為什么不告訴父皇……一方面，是剛才所說的問題；另一方面，父皇最近的病情似乎愈發(fā)嚴重，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露面了，都是通過終端間接聯(lián)系臣子。所以我也沒敢去打擾?！鄙Ｋ崴固州p輕撫摸了一下身旁垂著的花苞，“其實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我也不能擅自闖入宮里去。這你也清楚，我沒有格列那樣的特權?！?/br>
    身為皇帝最喜愛的孩子，格列·杜蘭未成年時就擁有隨意進出皇宮的自由權力。而其他的孩子，即使是同為皇子的桑塔尼斯，也沒能有這樣的特殊待遇。

    ……皇帝的偏愛，確實是毫不掩飾的。

    不過現(xiàn)今他早就沒有了什么期待，自然也不會因此而受傷。他也不憎恨皇帝，畢竟他能平安活到成年，多少也有皇帝暗中相助的幾分功勞。

    這就足夠了。

    “這樣，我明天尋個理由入宮一趟。”想了一陣，桑塔尼斯道，“你們就繼續(xù)盯著格列的動靜。如果他那邊有異常，一定要立刻傳消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