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舒詫異抬頭，正好撞進凌越漆黑不見底的重眸里。

    凌越的侵略性太強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仿佛要把他綁起來。

    今舒遲鈍地愣了下，連忙向后倒退一步，把門關(guān)上，隔斷凌越密密匝匝的視線。

    他最近接了個單子，要畫一個很欲的穿著長筒襪的人設(shè)。但長筒襪他沒接觸過，畫起來手生，便下了單親自試試。

    他以為是蔣陳回來，沒什么顧及就去開門，沒想到凌越也在。

    今舒套上褲子，把衣服扣子系好，這才重新開門。

    凌越站在門口，他沒動，今舒關(guān)門前是什么姿勢，現(xiàn)在仍是什么姿勢。

    等今舒再開門，他才掀眸。如他所料，今舒穿得整整齊齊出現(xiàn)他面前。

    這說明什么？

    說明蔣陳能看今舒穿著長筒襪白襯衫，又純又欲的樣子。

    他不能。

    今舒非把感情和欲望分得這么清楚嗎？對蔣陳那一丁點的感覺，就足以他花心思區(qū)分嗎？

    凌越臉色不好看。

    他只能告訴自己，他已經(jīng)做好選擇，他選擇蔣陳。今舒這樣，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但心里，密密麻麻的感覺，時不時抽搐兩下的痛意，讓凌越根本安撫不了自己。

    “你要進屋坐會嗎？”今舒從凌越手里接過蔣陳，他扶著人偏頭詢問凌越。

    凌越該離開的，結(jié)果沒管住腿，等他回神，已經(jīng)邁進別墅內(nèi)。

    蔣陳這處別墅凌越來過，但最近一兩個月沒來。短短一段時間，這里徹底變了樣。從裝修風(fēng)格到物件擺設(shè)，大概都是今舒的手筆。

    大廳墻壁上掛著一副今舒的畫，筆觸成熟，大氣磅礴，一眼看去，就能看出畫者的天賦。

    凌越也只能把視線放在墻壁的畫上。

    他怕他一轉(zhuǎn)眼，就去看沙發(fā)上的今舒。

    今舒現(xiàn)在被蔣陳纏得死死的，凌越用余光看到蔣陳餓死鬼投胎一樣向今舒索吻。

    甚至不止這樣，蔣陳的手不斷往今舒的腰間探。今舒不允許，蔣陳就去揉今舒的腿，把今舒的西褲弄得亂糟糟的。

    凌越一不小心，看見西褲下掩藏的長筒襪。

    可能是急著出去開門，今舒沒脫，還穿在腿上，只是用西褲藏起來而已。

    凌越閉上眼，呼吸凌亂，腦子都不太清醒，他要很克制才能控制住心底的瘋狂。

    “你先坐。?！苯袷娼K于擺脫蔣陳的糾纏，疏冷地說了句話，朝廚房走去。

    凌越?jīng)]坐，跟著今舒進入廚房。

    今舒解開袖口的扣子，把衣袖向上挽起，露出一小截白凈的手腕。然后，他彎腰從儲物柜里找出生姜、紅糖、醒酒茶等等。

    他這是要做醒酒湯。

    凌越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今舒，腰細腿長，細到能讓他單手掐住，長得能盤到他的腰間。

    他突然覺得他錯了。

    這個世界上漂亮的男人是很多，但今舒只有這一個。

    又清純又yin蕩，氣質(zhì)清冷卓然獨一無二。才華出眾，思想獨立，上得了床，下得了廚房。

    簡直沒有缺點。

    凌越嘴里從沒這么苦澀過。

    他轉(zhuǎn)移注意力，盯著窗臺上一株銅錢草，問：“這是你種的嗎？”

    今舒這才發(fā)現(xiàn)凌越也在廚房，他輕輕點頭，“是。”

    “看樣子，這棟別墅都是你重新裝修過的?！绷柙降贸鼋Y(jié)論。

    今舒沒否認(rèn)。

    凌越心頭浮起濃烈的羨慕，他羨慕蔣陳擁有今舒，今舒給了蔣陳一個家，一個溫馨精致暖洋洋的家。

    羨慕的情緒太強烈，緊接著滋生出嫉妒和不甘。

    凌越只能把這些往肚子里咽，他擼起衣袖，站在今舒身旁，“我來吧，你的手不是做這些的?！?/br>
    .

    凌越從蔣陳那邊離開后，當(dāng)天晚上夢里都是今舒。

    他夢見今舒住進他的家，乖乖種些花花草草，靜靜地畫畫，等他回家后，跟他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一起上床。

    醒來之后，凌越心跳如搗鼓。

    凌越從早晨開始，腦海便不停閃過今舒的剪影，趕不走，他也不想趕走。

    大概是一直在想今舒，凌越晚上去參加世伯生日宴，還沒進門，就碰到了今舒。

    他一個人坐在墻頭，仰頭看星星，有螢火蟲從他身邊飛過，他伸手去抓。沒抓住就再抓，抓住了便放飛。

    無意中看到墻下的凌越，今舒雙手撐著墻頭表面，往下縱身一跳。

    凌越瞳孔微收，三兩步跨上前。

    今舒正好跳進凌越的懷里。

    凌越仿佛看到墜落凡塵的仙子，他手臂用力地抱緊今舒，從沒這么滿足過，好像抱住了全世界一樣。

    “凌先生，你有空嗎？可以帶我去你的調(diào)教室嗎？”今舒掙脫凌越的懷抱，一下下眨著眼，輕聲詢問。

    凌越?jīng)]想到今舒會突然這么說，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今舒漂亮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波瀾，很平靜，即使，他沒等到凌越的答復(fù)，即使他在凌越眼中看到糾結(jié)。

    “生日宴要開始，我先走了?！苯袷娴貌坏酱饛?fù)，自然要離開，他轉(zhuǎn)身的動作毫不遲疑。這時一輛車開來，停在他面前，他拉開車門，坐上去。

    留給凌越一個絕塵而去的車影。

    凌越心臟的地方疼得要命。

    今舒是難過了嗎？他難過了會去哪兒？

    ……不，不對。

    一剎那，凌越的心跟被人挖走一樣。

    但更疼的永遠在下一刻，因為他恍然間明白，今舒不會難過的。

    今舒一直把欲望和感情分得清清楚楚，今舒一點不喜歡他，今舒只把他當(dāng)成平等交易的主人。

    以今舒那張臉，想要換個主人何其容易？所以，今舒在他這里沒得到滿足，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他只會去找一個能夠滿足他的dom。

    他開發(fā)了今舒的屬性，一遍遍灌輸給今舒只能有他一個主人的觀念，卻在今舒需要的時候，無聲回絕了。

    而現(xiàn)在，今舒不要他了。

    他在蔣陳和今舒之間選擇了蔣陳，他沒選今舒，今舒自然也可以不要他。

    這看似是平等的，但其實不是，他選不選今舒，今舒都不在乎?？山袷娌灰?，他……不行的。

    凌越喉嚨里上涌一股血氣，身體微不可見地虛晃兩下，他現(xiàn)在連呼吸都能牽扯心口的劇痛。

    他一刻不停，第一次拋棄外在的內(nèi)斂，大步跑向車庫。

    他擁有的僅僅是一段虛擬的主奴關(guān)系，他不能失去。

    凌越握住方向盤的手都在抖。

    事到如今他再不能欺騙自己，他對今舒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見一次深陷一次，到如今已經(jīng)無法自拔。

    見面第一眼，他以為那是一個dom對合口味sub的滿意，不是的，那是他的初次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