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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攻】溫香軟玉不如你在線閱讀 - 第十六章 畫

第十六章 畫

    到瓊玉山莊的時(shí)候,許傾如受到了來自莊主一家的熱情款待。

    江湖中人義字當(dāng)先,許傾如與瓊玉山莊交情頗深,瓊玉山莊自然不會虧待了她。大門一閉,門外悄無聲息,里面卻是熱火朝天。

    季莊主問許傾如接下來打算怎么辦,許傾如將計(jì)劃簡單說了說,季莊主豪情滿懷,舉杯道:“我自來仰慕許將軍,又了解許姑娘品性,這次見了那通緝狀便知必然是太子與靖王相爭波及了姑娘,正憂心不已。如今見許姑娘安然無恙,我們便放心了,之后若有什么用得上瓊玉山莊,許姑娘千萬莫要客氣,我等必全力相助?!?/br>
    “多謝季莊主。”許傾如舉杯一飲而盡。

    “傾如,嘗嘗這道花雕雞?!币慌缘募舅蓻h笑道。

    許傾如嘗了一口,眼睛一亮道:“鮮甜醇厚,脆嫩可口。季兄,你家這新請的廚子果然手藝了得?!?/br>
    季松沨哈哈一笑,“這你可就夸錯(cuò)人了?!?/br>
    “季兄這是何意?”許傾如不解。

    “這可是……”季松沨張口欲言。

    “大哥不許說!”身邊的季松淺忽然出聲打斷道,一張小臉泛著紅,悄悄地抬頭瞄了一眼許傾如,聲音里含著些羞澀的欣喜,“如jiejie喜歡就好?!?/br>
    許傾如注意到他的手總是不自然地蜷著,心下有了計(jì)較。待吃過幾輪后不經(jīng)意地抓過他的手,果然瞧見了滿手的傷痕,許傾如暗嘆一聲,又在季松淺晶亮的目光中溫柔一笑,撿了些他愛吃的菜放到他碗中。

    酒宴過半,季莊主夫人問道:“如今那靖王跑了,傾如日后帶人平息了叛亂,是不是就恢復(fù)自由身了?”

    許傾如點(diǎn)點(diǎn)頭。

    季夫人看了看座位幾乎挨上許傾如的季松淺,和自己沒吃幾口,全程都在照顧季松淺的許傾如欣慰道:“這樣便好,我早就覺得那勞什子靖王根本配不上我們傾如。待皇帝一死靖王一敗,傾如的婚事還不是自己做主?!?/br>
    許傾如似有所覺,連忙舉杯笑道:“季夫人抬愛,傾如愧不敢當(dāng)。只是傾如畢竟已經(jīng)嫁過一次,若是再有婚事恐怕也要緩上幾年?!?/br>
    “我們江湖中人哪里會在意這些,不過這樣也好,”季夫人眉開眼笑,“傾如瞧著松淺怎么樣?年紀(jì)雖然比你小了些,不過他自小就認(rèn)定了你,你也是知道的。你嫁到靖王府的時(shí)候他整整哭了七日呢,還是被我們鎖在房里守了三個(gè)月才沒飛奔去京城搶親?!?/br>
    “娘,別說這些了。”季松淺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不知是因?yàn)楹攘司?,還是羞了。他一雙杏眼極亮,聲音卻很小,有些羞赧似的,“如jiejie現(xiàn)在若是不愿意結(jié)親,我還能再等的。等到什么時(shí)候如jiejie愿意與我結(jié)親了,我再……再娶如jiejie為妻……”

    許傾如心里長嘆一聲,她不是沒想過拒絕,但一提這事季松淺就捂住她的嘴,不然就堵著耳朵跑走,根本不聽她說話。

    曾經(jīng)是皇命在身,不能答應(yīng),如今與徐阮昱之間還不清不楚,就更不能隨意答應(yīng)了,不然對季松淺和徐阮昱都不公平。許傾如暗自頭疼,這感情上的事著實(shí)比畫畫做胭脂還要麻煩許多。

    徐阮昱獨(dú)自坐在房間里,沒有點(diǎn)燈,而是打開了一道窗縫,讓月光偷溜進(jìn)來。

    桌子上擺著美酒佳釀,飯菜葷素得益,香氣撲鼻,不過放得久了,已經(jīng)涼透了。

    他正在窗前小幾上畫一副畫。

    依然是歪歪扭扭、粗細(xì)不一的線條,但他畫得很認(rèn)真,努力控制著手腕的動(dòng)作,抿著唇,全神貫注地畫著。

    畫上是熟悉的三間房屋,屋內(nèi)窗邊坐著一個(gè)頭發(fā)梳得板正、左眼下有顆黑痣的女人,女人含著笑意,目光溫柔地望向窗外的院落。院落被一道竹籬圍著,一邊栽種著些植物,另外一邊則站著個(gè)男子,正拿著木瓢喂雞,男子神色安然,輕輕啟唇,似乎正說著什么。

    不同于上次的是,男子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gè)女子,女子腰間別著一把短劍,臉龐圓潤,眉眼間卻英姿勃勃。她正抬眼看向男子,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正微笑著傾聽男子的話。

    終于畫完了最后一筆,徐阮昱擦了擦頭上的汗,將畫拿起來,一邊端詳一邊笑得瞇起眼睛來。

    忽然,他發(fā)現(xiàn)許傾如的劍柄上沒有畫繩結(jié),連忙提起筆來,在劍柄上細(xì)細(xì)勾勒。

    “今天前廳可真熱鬧,現(xiàn)在還沒散呢。”

    “是啊,許姑娘總算來了,小少爺好久都沒這么開心過了。”

    窗外有兩個(gè)小侍女躲在園子的角落里偷閑聊天,可能是看這屋子黑著,以為沒有人。

    徐阮昱恍若未聞,筆下不停,仍然努力地畫著那盤龍結(jié)的細(xì)節(jié)。

    “我還記得以前許姑娘總來,每次她要來的時(shí)候小少爺都要提前三四天到山腳下等著,日日往官道上張望。小少爺真的很喜歡許姑娘吧?!?/br>
    “可不是,而且我覺得許姑娘也是很喜歡小少爺?shù)?。我以前?jīng)常見他們?nèi)ケ趟褐郏S姑娘知道小少爺喜歡桃花,還特意帶了桃花樹種,與小少爺一起栽在湖邊,說等開花就釀桃花酒。少爺可精細(xì)那棵桃樹呢,日日提著壺親自去澆水。對了,我還記得那次小少爺中了那魔教妖女下三濫的毒,還是許姑娘將小少爺救出來為他解的毒,倆人在屋里待了三天三夜才出來。我聽小夏說小少爺出來的時(shí)候滿面桃花,看著許姑娘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嘿嘿,你說他們兩個(gè)是不是早就……”

    “肯定是,要不這么些年小少爺為什么非卿不娶啊。小少爺之前那樣的性子都能讓許姑娘治得服服帖帖的,許姑娘真是手段了得。”

    “唉,都怪皇帝棒打鴛鴦,非要許姑娘嫁什么靖王,不然小少爺和許姑娘怕是早就成婚了吧?!?/br>
    “就是,亂點(diǎn)鴛鴦譜。這下好了,我剛剛聽去前廳伺候的曉曉說,夫人又提讓許姑娘和小少爺結(jié)親的事了,許姑娘好像答應(yīng)啦!”

    “真的???太好了!小少爺這些年終于等到頭了,咱們也可以辦喜事了!”

    手下的畫被一道突兀的墨跡毀了,徐阮昱聽著兩個(gè)小侍女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地笑,心口一片冰涼,身體也顫得不成樣子,不得不靠在墻上才站穩(wěn)了身子。

    他一靠,窗戶“吱呀”一聲關(guān)上了,兩個(gè)小侍女嚇了一跳,驚叫一聲“鬼啊”就跑走了。

    四周終于安靜下來了,月光也被關(guān)在了外面,徐阮昱慢慢滑到地上,只覺得心跳的動(dòng)靜太大了,它應(yīng)該更安靜一些,或者干脆停下來才好,這樣自己才能完全融進(jìn)這黑暗之中慢慢地腐朽。

    好累啊,他想,既然都這么累了,他還在執(zhí)著些什么呢?屋子里的人消失了,院子里的人也走了,只有他自己了。

    早該知道的,這就是命吧,怎么掙扎也沒有用。徐阮昱想著,許傾如為什么要把他帶在身邊呢?是因?yàn)樗涍^的賬嗎?

    那他只要把賬都寫下來就沒有用處了,反正有沒有他許傾如都能殺了靖王的,他不過是個(gè)累贅,早點(diǎn)死了,對誰都是解脫。

    徐阮昱站起來,拿著筆要寫下那些賬目,卻頭痛欲裂,越是著急,他的腦子里越是一片空白。硬生生疼到直冒冷汗,還是什么都想不出來,徐阮昱只能撐著桌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桌子上的酒香飄散而來,聞著是很烈的酒。徐阮昱想都沒想,將那壺酒拿起來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讓喉嚨到胸口一片灼燒般的刺痛,他嗆得直咳,但頭痛似乎緩解了許多,腦子里的符號也開始一個(gè)一個(gè)地冒出來。

    徐阮昱推開門,搖搖晃晃地向門口走去,抓住一個(gè)侍女道:“酒,給我……拿酒來……快點(diǎn)!”

    侍女嚇了一跳,又見徐阮昱一直纏著她要酒,只得去廚房拿了一壇酒給他。

    徐阮昱抱著酒壇,跌跌撞撞地跑回屋里,揭開封紙仰頭灌進(jìn)了嘴里。